蘭子義說道:
“戚侯剛才那一炮差點要了我的命啊!”
神機營已經(jīng)聽到這話掉頭過來,略帶諷刺的調(diào)侃道:
“你們北鎮(zhèn)兵一向喜歡豬突猛擊,敢沖就要敢死嘛,衛(wèi)侯這么怕死怎么帶兵?”
蘭子義回頭瞪了一眼神機營營將,這家伙一直看蘭子義不順眼,這一路過來懟了蘭子義好幾次,往些時候蘭子義脾氣好,也不管他,但今天蘭子義剛帶著人出生入死,眼睛殺的血紅,這時候這家伙放聲嗆人蘭子義哪里忍得住,
蘭子義罵道:
“老子在前面擋著賊寇一多半的人,可不是把腚留給你讓你放黑槍的!
有話直說,有屁直放,想要我的命用不著這么拐彎抹角的!“
神機營營將和戚榮勛聽蘭子義像個**一樣破口大罵,當下愣住,他們對蘭子義的印象還停留在京城當中那個溫文爾雅的書生少年,完全沒有想到蘭子義罵起人來也這么狠辣,只有桃逐虎坐在馬上看笑話,要知道蘭子義平時不罵人并不代表他不會罵人,落雁關里兵多將廣,這些殺人不眨眼的軍士平日里罵人可少不到哪去,蘭子義整日耳濡目染怎么都會了,只是他覺得自己應該有個讀書人的樣子,從來不罵人而已,
戚榮勛見蘭子義動火,剛忙出來打圓場,說道:
“衛(wèi)侯不要這么說,大家都是友軍,絕沒有人故意放衛(wèi)侯黑槍,
剛才點火時我是算清楚的,專門放賊寇靠近再開炮,好留給衛(wèi)侯向前沖擊的時間,那距離剛好可以讓炮彈滾到衛(wèi)侯跟前時失去威力,看著兇險實際上沒有威脅,衛(wèi)侯可要相信我啊?!?p> 蘭子義聽著戚榮勛說完,心里稍微有些愧疚,這戚榮勛在德王府里是坑了自己不少,但打起仗來可是個信得過的好兄弟,自己剛才那樣發(fā)火真是不太好意思。
蘭子義翻身下馬,握住戚榮勛的手哈哈笑道:
“戚侯言重了,我只是想說戚侯剛才那炮轟得好,我和對面雷有德被嚇得夠嗆。”
神機營營將見蘭子義沒再把火發(fā)下去,冷哼一聲扭過頭不再說話,其實蘭子義身為一軍統(tǒng)帥,按他的級別,真要是發(fā)火把這個營將斬了都不為過。
客套話說完后蘭子義環(huán)顧了一下戰(zhàn)場,對戚榮勛說道:
“被我們包圍的這兩股賊寇算是完蛋了,但總體來講我們還是被雷有德給堵在這里無法突圍?!?p> 戚榮勛把長刀上的血甩干凈,收刀入鞘,看了看左右
與賊寇混戰(zhàn)在一起的官軍步兵斗志旺盛,他們已經(jīng)從賊寇背后發(fā)動進攻,長槍手排隊齊進,賊寇還未轉身便被長槍戳中,慘叫倒地,
輯虎營騎兵也在沖擊之后散亂開來,他們追殺者所有逃的或是試圖跳出官軍包圍圈準備防守的賊寇,賊寇完全在官軍的掌控之中,形式一片大好,
戚榮勛點頭對蘭子義說道:
“不錯,只需稍候片刻這些賊寇就該投降了。
雷有德雖然還把持著半數(shù)賊寇屯駐于我們的進路,但另外半數(shù)賊寇已被我軍殲滅,雷有德銳氣盡失,只要衛(wèi)侯與輯虎營眾將士找準賊寇弱點,再沖一次,賊寇必然土崩瓦解?!?p> 桃逐虎在馬上聞言點頭應道:
“不錯,剛才輯虎營將士一路沖殺,傷敵無數(shù),自己卻沒有動筋骨,馬匹也還留有余力,再沖一次沒有問題,只是雷有德剛才全軍突擊已經(jīng)意氣用事,這下吃了大虧恐怕要死守原地,想找個機會就難了?!?p> 戚榮勛抬頭瞅了一眼桃逐虎,見他還騎在馬上不下來頓時就皺起了眉頭,戚榮勛說道:
“桃將軍說得是在理,可這不是你騎在馬上不下來的理由?!?p> 蘭子義見狀知道戚榮勛嫌桃逐虎失禮,趕忙打圓場道:
“戚侯息怒,我家大哥剛才一路薄陣,差點被賊寇拉下馬,撤回來時腿上中了一箭,下馬不方便,還請戚侯給個面子,莫要追究。”
戚榮勛聞言看了桃逐虎小腿一眼,發(fā)現(xiàn)桃逐虎左腿的確血跡斑斑,撤開的褲腿里頭還可以看見擊穿腿肚的箭頭露在外面。
見狀戚榮勛沒再繼續(xù)追究桃逐虎不下馬的事情,而是接著剛才的話說道:
“賊寇肯定會加強防守,但再嚴密的防守也有我們進攻的機會,援軍已經(jīng)完蛋了,對我軍而言只有突圍而去一條路可走,無論如何都要殺出一條血路?!?p> 蘭子義又回頭看了看賊陣,
雷有德明顯意識到主動進攻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他將剩下的賊寇排成一線擋在蘭子義南下的道路上,各陣長槍林立,弓弩張開,一番死守到底的模樣,在加上剛才桃逐虎最后沖陣時已經(jīng)被雷有德找到了破解辦法,再讓桃逐虎冒死去沖蘭子義可是不會答應。
突然蘭子義想到了一點,回頭對戚榮勛說道:
“戚侯你的弗朗機射程肯定比賊寇弓弩遠吧?”
戚榮勛一聽這話立刻就明白了蘭子義的意思,頓時神清氣爽的說道:
“那是當然,別說賊寇的弓弩,就是臺城衛(wèi)的鋼弩也比不上神機營的弗朗機,弗朗機可是炮啊!”
蘭子義說道:
“既然如此,待會我們就……”
不等蘭子義說完,戚榮勛便大手一揮,哈哈笑道:
“不用衛(wèi)侯多言,我明白你的意思,等我們把這里的殘局收拾趕緊,待會我們重整陣型,立到賊寇對面開炮轟就是了,
放心,我們留著的彈藥雖然不多,但是把雷有德本陣轟上天的火藥還是留著的,等我將所有炮彈打完衛(wèi)侯想怎么沖擊賊寇都可以?!?p> 在場幾人聽到這話大喜,看來今天這一仗不僅可以突圍出去,還可以反手將雷有德精銳擊殺于此,說不定還能將雷有德本人斃殺,那可就真是爭到了一個大先手。
就在大家都高興地以為自己已經(jīng)取得勝利的同時,神機營營將卻冷冷的說道:
“我看我們是沒有那個時間了?!?p> 眾人聞言看向營將,有順著神機營營將的手看先北邊,
只見北邊蒼茫的黑暗中出現(xiàn)了一片望不到尾燈火浮在大地上自東向西而動,走了一段又折過頭向南過來。
沒有什么東西是可以浮在地面上的,車馬在地上行走燈火是一種來回震動的閃爍,不會是平穩(wěn)的浮動,這是河上的船只,而現(xiàn)在能在河上抱有船只的只有賊寇,
蘭子義差點就忘了雷有德帶來的不止眼前這點人,還有順河而下的好幾十萬人。
蘭子義咬著嘴唇,之前在城里是賊寇還是鐵鎖連環(huán),怎么這么快就把練成一片的船給解開了?
蘭子義回頭看了一眼戚榮勛,戚榮勛也是一臉哭樣,那種從大喜到大悲的劇烈別動絕對是人世間最痛苦的感受之一。
戚榮勛搖著頭自言自語道:
“來不及了,賊船看著遠,但走水路過不了多久就會到我們這里,而現(xiàn)在我們還在圍攻陣前兩股賊寇,等我們重整陣型之后賊寇都已經(jīng)從船上登岸了?!?p> 蘭子義看了一眼被圍住的賊寇,這些賊寇死傷慘重,哭喊連天,但他們完全沒有投降的意思,而是在拼死苦戰(zhàn)。
蘭子義一咬牙在此上馬,對這戚榮勛說道:
“戚侯別說喪氣話,我們還有機會!
戚侯趕快指揮步兵給這兩股賊寇讓出條路來,圍三闕一,先讓這些賊寇走了,好有時間重整陣型,
我率領輯虎營將士前去迎擊賊寇水軍,他想登岸總得派人上來吧,這里不比城里我施展不開,只要賊寇敢上岸我這幾千人的鐵騎就把他們生吞活剝了!
我為戚侯盡可能的爭取時間,戚侯重整之后趕快對雷有德發(fā)動攻擊,神機營威力驚人,只要我們打好時間差,滅掉擋路的雷有德不成問題,只要將雷有德斬首今天這一仗我們就還有得打?!?p> 戚榮勛聞言兩眼放光,點頭說道:
“衛(wèi)侯好計策,我們就這么辦?!?p> 說著戚榮勛就和神機營營將一道大聲的下達命令,混戰(zhàn)在一起的步兵將士們聽到呵斥又著急著慌的開始重整,
蘭子義也沒閑著,他和桃逐虎在馬上高聲吹響口哨,輯虎營騎兵們聽到口哨聲從戰(zhàn)場的四面八方匯合起來,不一會就擰成了一股。
蘭子義帶領著這些精銳將士們穿過戰(zhàn)場,沿著瘦水向北而去。
蘭子義回頭看了一眼戚榮勛和戰(zhàn)場上忙碌的步兵將士們,大家都熱火朝天,忙的像是能打一個打勝仗一樣,戚榮勛本人更是聲嘶力竭的戰(zhàn)場中高聲下達命令。
蘭子義看到這幅景象不知為何居然有一種莫名的心痛,他不忍在繼續(xù)看下去,扭頭看向馬前,
人這種生物,什么都可以沒有,就是不能沒有希望,戰(zhàn)況已經(jīng)如此惡劣,但只要有一線生機將士們都會全力以赴,以求逃出生天,
這到底是生命的力量還是活著的悲哀?
蘭子義想不明白問題的答案,也不想再去深究這個問題,因為他本人現(xiàn)在就是抓住救命稻草的蕓蕓眾生之一,蘭子義算是明白了,只要還有一個機會,自己是會用何種的力量去把持,去爭取,乃至于去掠奪,或許這就是人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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