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方向，王風就再也不浪費時間，打斷了張三的滔滔不絕，提問直奔主題。
“先等一下再匯報吧。你先告訴我，礦挖出來運到哪？”
“呃……”張三有點不適應(yīng)，但還是老實地回答：“運到縣城，賣給大青靈石股份有限公司啊。大青靈石，省優(yōu)、部優(yōu)、國優(yōu)！大青石統(tǒng)一收購礦石，有多少要多少?！?p> 王風一怔，這也植入廣告？但又迅速排除干擾?！澳琴u礦的錢怎么辦？”
“礦場留五成，五成上交縣衙?？h衙依據(jù)每月繳款來考核礦場總管，也就是您?！?p> “奴隸和監(jiān)工從哪來的？”
“奴隸來自于戰(zhàn)俘和刑犯，需要縣衙供給。監(jiān)工是礦場自主招聘的?！?p> “明白了，跟我去縣城，我要見知縣?！?p> 張三面露難色，“大人且慢，這個很難。見知縣需要提前十天提交申請，今天去肯定見不到啊?！?p> “不管了，去了再說?！蓖躏L沒有絲毫耽擱，讓張三帶上礦場所有的錢，立即出發(fā)。這次考試總共才十天，怎么可能按部就班。
縣城并不遠，也就十公里的樣子。但礦場只有牛車，還是用來運礦石的，速度并不比步行快。王風堅決要求步行。張三無奈，只好跟著。這可苦了他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身體，一路走來，呼哧直喘。
在路上，王風已經(jīng)形成了這一關(guān)的解題思路。擴大挖礦量，無非是增加挖礦人數(shù)和提高挖礦效率。礦場孤懸在外，周圍沒有人煙，要增加人數(shù)最快的方法就是從縣城尋找。提高挖礦效率也要到縣城來找，看看有沒有炸藥之類的先進工具。
快到縣城時，王風見到城門外聚集了一大群人，估計有幾千人之多。個個破衣爛衫，形容枯槁?；蛱稍诔菈Ω?，或蹲坐路邊，雙眼無神的看著官道上稀少的行人，仿佛在期待著什么。城門口貼著一個公文，題目是《關(guān)于轉(zhuǎn)發(fā)州府《關(guān)于轉(zhuǎn)發(fā)《多措并舉、妥善安置災民的通知》的通知》的通知》。王風將通知看了一邊，默記在心里。
“這些是什么人？”王風問道。
張三站定，喘了幾口氣才平復下來，回答說：“這些是災民，從北邊逃荒來的。來了也沒什么事情可做，就聚在城門口，指望官府能施舍些糧食?；蛘吒纱喟炎约嘿u了，賣身為奴，混口飯吃?！?p> 王風開心地笑了。終于找到這一關(guān)的送分點了。果然實際調(diào)查才是王道。
“如果要買的話，買一個人要多少錢？”
“一萬塊左右吧，很便宜，也就是吃頓飯的錢。錢交給他的親屬，人就能帶走了?！?p> “那我們有多少錢？”
張三不好意思地說：“這個……大人您是知道的，最近物價又漲了，監(jiān)工們的工資也水漲船高。上個月又趕上前任總管離任，離任前突擊給大家發(fā)了獎金。再加上這個月賣礦的錢大青石還沒給，一般要拖一兩個月的。所以現(xiàn)在礦上只剩100萬了?！?p> “那你上月分了多少獎金？”
“我……”張三吞吞吐吐地說，“我分的并不多，八百萬。大人明鑒，小人只是分了蠅頭小利，大頭都讓前任總管拿走了，能有一億多?！?p> 王風知道，這是考試設(shè)置的難題，跟幻境人物無關(guān)，所以并不介意。只是難題設(shè)置的方式很有意思，竟然直接照搬現(xiàn)實中離任分錢的慣例。設(shè)計這一關(guān)的老師，該是有多么憤青啊?；蛘撸蟾艔膩頉]分到過錢吧？
“100萬，也就能買100個。確實太少了?！蓖躏L自言自語。“算了，先進城吧，去縣衙。”
縣衙外，竟也聚集了一群人，大概一百人。各式各樣的人都有：鄉(xiāng)紳、農(nóng)戶、士子、兵丁、婦女、藝人、鐵匠……大多都自帶了椅子，在縣衙外的小廣場上散亂地坐著。很多人手里都攥著一個號碼牌。
“丙申135號！丙申135號在么？”
衙門口的臺階上，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在高聲呼喊。
“在呢！在這呢！”一個士子猛然跳起來，興奮地揚起手中的號碼，跑上前去。
管家把門打開一條縫，放他進去，隨后又把門緊緊關(guān)上。
“這又是怎么回事？”王風問道。
張三回答：“排號啊?？h太爺為了方便百姓，特別設(shè)置的排號機制。提前十天向管家提交《關(guān)于向知縣匯報XX事項的申請》，管家送外部第三方評估，評估通過后，就會發(fā)給申請人一個號碼牌。憑號碼牌在縣衙外排隊，排到了就可以見知縣了?！?p> 王風奇怪地問：“這的百姓文化水平這么高？都會寫公文？”
張三笑道：“當然不會了。大人請看，縣衙對面，有四家店鋪。一家是咨詢公司，專業(yè)代寫申請報告。當然是收費的，一份報告一千萬。只有這家咨詢公司代寫的報告才能獲批進入評估環(huán)節(jié)，自己寫的報告會被反復要求修改，永遠進不了評估。另一家是評估公司。評估公司對報告評估分兩類，一類是收費評估，優(yōu)先處理。三千萬起，收費越高，評估越快。另一類是公益評估，不收費，但是不優(yōu)先。實際上永遠也排不到?！?p> 王風笑道：“我猜，那排號環(huán)節(jié)也有代理排隊公司吧？代理費高的就快？”
張三驚奇地說：“大人英明！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王風沒有回答。官員不直接受賄，轉(zhuǎn)由第三方設(shè)卡代收，已經(jīng)是公門慣例。只是這一關(guān)感覺越來越棘手。這幻境完全照搬現(xiàn)實。按現(xiàn)實的套路，自然是用錢開路?？苫镁持薪o的資金又少的可憐。
王風問張三：“我們的資金根本不夠見知縣的，有什么辦法？”王風想用這直接的問題，來試探一下幻境人物的反應(yīng)。
張三笑道：“大人不必憂慮。剛才說縣衙對面有四家店鋪，一家咨詢、一家評估、一家排隊。還有一家，是大青銀行啊。只要用房產(chǎn)、地產(chǎn)、礦產(chǎn)、金銀抵押，就能當日放款，期限三天。大青銀行，祝您大展宏圖、基業(yè)長青。”
王風無奈，這場考試植入了多少廣告啊。除去廣告不論，現(xiàn)在的問題是，要不要順著出題人的引導去貸款？如果貸款，只能押上礦場，以礦場公司的名義貸款?？删退阗J出款來，打通關(guān)節(jié)，見到知縣，又能怎樣？知縣一定是虛與委蛇，不給實際支持。三天后必然是無法償還貸款，銀行收走礦權(quán)，考生出局。所以，這就是幻境的陷阱。要想過關(guān)，只能另尋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