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魚書緗
“……小卡拉,你知道嗎?我是怕你像我一樣……”我沒再說下去,我知道,小卡拉會明白。
“你這算是同意有新的合租者啦?夏心姐!”小卡拉帶著活力。
“恩……”我瞬間覺得自己很糗。小卡拉開開心心的和女朋友打掃房間,很快,一個陽光澄清的下午,小卡拉帶著她有著閃亮短發(fā)的女生搬了進來。
“夏心姐,這是褚晶?!?p> “褚晶,這是我一直跟你說的夏心姐?!毙】ɡ苷降陌盐覀兝揭惶幾鼋榻B。
我抬眼打量,褚晶剪著齊耳短發(fā),短到露出發(fā)跡,左耳耳垂上,閃著三個明晃晃的耳釘,牛仔風(fēng)衣外套,里面是干凈的白T恤。牛仔褲下是一雙簡單的帆布鞋。斜背著一個雙肩包,一手插著褲兜,另一只手拉著一個銀灰色皮箱,眼里,是桀驁不馴。我朝她點點頭,她絲毫沒有陌生感的沖我咧嘴笑了笑,一副男人的英氣。
“你好,夏心。這段時間小卡拉多虧了你照顧?!瘪揖дf著,一只胳膊攬住小卡拉的脖子。
“沒有沒有,都是她照顧我?!蔽叶Y貌的朝她點點頭。
這個女孩子,真的完全一副男人相。兩句寒暄,再多也無話,從眼神里,我縱然知道,這個有著男人相的女孩子對我是不屑一顧的。晚上,打開博客,腦子里再沒有多半個字。我看著屏幕閃亮,合上了電腦。一夜反反復(fù)復(fù)輾轉(zhuǎn)難眠,我不知道為什么,褚晶的眼神,讓我總覺得有一種不安,她那天的背影,今天的桀驁不馴,在我腦海里徘徊不散,不知道什么時候,我才混混睡去。
遙遠(yuǎn)的大洋彼岸,曲秋澤熱著牛奶,早上習(xí)慣的打開電腦,盯著銀幕的文字和日期,喃喃了一句:“咦?……沒更新。”
周末,我還是去了醫(yī)院,掛了神經(jīng)科的號。我需要傾訴,并且要保證,這個傾聽者要聽我講完所有我想說的話。
秋天是個我愛的季節(jié)。即便是這充滿病患的醫(yī)院里,這個小小的咨詢室,也是瀉滿斜斜的陽光,我在咨詢室的座椅上,迎著陽光沉沉睡去,又好像一直在做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曲秋澤在那個周末如約而至。
我們不熟,隔了這么多年,沒有過多交集,只是上次他幫了不少忙,再怎么說,我得請他吃頓飯。時隔數(shù)年,沒有過多開場白,相視一笑,便都把歲月拋開了幾萬公里。
“曲醫(yī)生,上次真的謝謝你……”我不擅長說老套的客氣話,只憋出這一句。
曲秋澤看著我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夏心,你還是叫我曲秋澤吧!你真是一點兒沒變……”曲秋澤說著,低頭切披薩。
“以前……以前我什么樣?”我喝了一口咖啡,問他,我們的交集,我似乎真的沒有太多記憶。
“我們和你們班的聯(lián)誼,你抽到的是卓文君,我抽到的是司馬相如,可是你從頭到尾只跟我說過兩句話……拒人以千里之外?!?p> 曲秋澤笑著說,沒有看我。我坐在曲秋澤對面,看著眼前這個30幾歲的大男孩,終于想起了那次聯(lián)誼會。那是大二的一年,托班長的福,我們這種二流院校才能邀請了985的高材生們來我們這里搞聯(lián)誼活動。我這種沉默又自卑的小人物,自然只顧在角落里聽候個個環(huán)節(jié)的安排,只是濫竽充數(shù),走了一個流程。以至于,早就忘記了那個叫做曲秋澤的人曾經(jīng)抽到司馬相如那一簽。
我慶幸青春這東西,只消一個線,就把歲月全然勾起,仿佛一切都不曾遠(yuǎn)去。
曲秋澤穿著寬大的風(fēng)衣,雙肩包斜跨在身后,陽光帶笑顏。多年后我還曾想起這個場景,只是那一天,我沒有那么多話,大都是在聽他講著自己的這幾年。我唯一慶幸的是,他沒有提起那次我們在秦沐婚禮上見面的事情。
“你今天還有其他計劃嗎?”曲秋澤突然問我。
“……沒有?!蔽一卮?,眼睛里帶些許詢問?!案胰ヌ税驳箩t(yī)院吧!”曲秋澤喝著咖啡,問我。
“你是說,安德心理咨詢中心?”我腦海里一閃。
“恩?!鼻餄晒緡R豢诎芽Х热亢韧?,站起身。我也起身跟在他身后。
“左老,是我在美國導(dǎo)師的師兄?!鼻餄煽粗野脒t疑的臉,解釋說:“我這次主要是拜訪他的?!?p> “左醫(yī)生是個很親切的人呢?!蔽艺f著,帶他到附近等出租車。
曲秋澤突然扭頭看我說:“夏心姑娘,你這減肥也得悠著點兒,過了?!蔽亦坂托α耍睦锵?,這兩天因為出差加上小卡拉的事情,休息的不好。
我順勢問他:“老曲,你見過同性戀嗎?”曲秋澤聽到我的問題愣了兩秒,瞄了一眼我的臉說:“你們這些新媒體,難道又要做相關(guān)專題?”
“沒有沒有,就是我問問?!蔽亿s緊回答,我心里只是有一個猜測和疑惑。
他看著我,若有所思,然后說:“你不適合聊這個話題?!币惠v出租車在我們面前停下,他突然轉(zhuǎn)頭跟我說:“我還是自己去吧,也許我晚上就不回市區(qū)了,你明天還有工作,改天再聚?!?p> 其實他的提議倒是正合我意。沒等我開口,他拉開車門,揚長而去。我站在街口,看著他逐漸消失在車流里,長長舒了口氣。
我想,為什么我不適合聊關(guān)于同性戀的話題呢?手機滴滴想起,又是母親。自從從深圳回到BJ,我已經(jīng)快有兩年沒有回家了。我的傷痛不能和她提起。對于父母來說,兒女的傷痛,便是他們?nèi)松畲蟮牟恍?。我只能等我的傷痊愈,才能有勇氣直面她們的慈愛關(guān)懷,現(xiàn)在還不行,因為我怕我一看見他們就會宣泄而出。
母親說:“什么工作那么忙?秦沐和你上次還說要買房子,到底婚期定了沒?”我舉著電話,愣在那里。我該怎么說呢,告訴她,秦沐結(jié)婚了,最后娶得人不是我嗎?
“媽,我正在趕車,一會兒給您回電話……先不說了。”
“……唉,還是那么忙,再怎么忙,也不能誤了大事啊……”母親帶著責(zé)備的話語從遙遠(yuǎn)的另一邊傳過來?!拔抑?,忙完這陣子,我就回去……”我含糊的回答。掛了電話,看著長長的街道,落黃的秋葉,人滿為患的京城,特別想回家了。
木魚書緗
自己寫到這里突然就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