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魚書緗
那對小夫妻終于搬到了自己的小家，房主找我和小卡拉商量，如果我們愿意交付那一部分的房租，他就不另外再找合租者，當然，如果他找另外的合租者，他不會顧及我和小卡拉是男是女。我和小卡拉才剛剛站住腳，我們的支出能力確實有限。除了房租，交通和生活費用，我們所剩已經(jīng)寥寥無幾。在這個諾大的城市里，找到一個性情合的來的合租者著實太難，我們都不想打破這份和諧，再重新花費精力再去適應一個陌生人的融入?？墒俏液托】ɡ€是決定咬咬牙，兩個人把房子租了下來。
小卡拉說，她其實最大的愿望，是做一個美麗的廚娘。我說，好哇，在你出嫁前，我就包養(yǎng)你做我的廚娘吧。我們就這樣在日出日落里，看著春去秋來。晚上我在寫博客的時候，小卡拉總會煲各種湯端給我，每次她都會說，這是她要給老公做的，現(xiàn)在讓我試吃。我看著她笑的彎彎的醉眼，心想，她的男朋友一定是個溫暖的人，能娶到小卡拉，也是個有福之人。在現(xiàn)下的北京城，小卡拉是我鮮有的溫暖，我也養(yǎng)成了習慣如果晚上加班不能回來，一定會早早告訴她，囑咐她鎖門。
我忘了這是我加班的第幾個夜晚，完成最后的校對，清晨的一抹亮光照進來，我伸了個懶腰。 L總監(jiān)剛好走進來，她高跟鞋的噠噠噠聲充滿了職場女性的活力?！跋男?，怎么樣？搞定了吧！”L總監(jiān)走到我近前，遞給我一杯冒著熱氣騰騰的粥。“恩……算是吧！”我趕緊回答。
“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情我再給你打電話。”L總監(jiān)說著，看了看我深深凹進去的眼睛：“一個人，更要自己照看好自己的身體?！蔽矣行┿蹲?，看著這個面相看起來冷冷的女人，有些意外。
“恩恩，謝謝……”合上電腦，我跑到洗手間給自己洗了把臉，然后踏上了回出租屋的地鐵。是的，很疲憊。可是這種疲憊卻讓我很心安，體力的疲憊戰(zhàn)勝精神的疲憊，我才能真正放松下來。整個樓里靜悄悄的，我看了一眼時間，這個時候，小卡拉應該還睡在溫柔鄉(xiāng)。我躡手躡腳的拿出鑰匙，輕輕開了門，然后躡手躡腳的拿了自己的換洗衣物，推開了洗漱室的門。一個赤裸著上身的背影進入我的眼簾。不是小卡拉。
我“砰”的一聲關(guān)上門。
“夏心姐姐……我……”小卡拉聽到聲響，迅速跑出來。我沒有回頭看她，只是徑直回到自己的臥室，死死的關(guān)上了門。我站在窗邊，看著樓底下人來人往，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這么生氣。我需要人告訴我，是不是我突然發(fā)現(xiàn)有人闖入我和小卡拉的溫柔世界而失去了尚且掌握的平衡，還是，我怨恨她沒有將這一切和盤托出，除了我意外，在這個諾大的北京城里，她還有另外一個可以取暖的人，她的男朋友，而且，她還背著我把她帶了回來。我套上風衣，瑟瑟的下樓。我想著小卡拉曾經(jīng)看我的眉眼，想著她可愛的充滿膠原蛋白的臉，我依舊只能在這瑟瑟的清晨，任月朗星稀嘲笑。
在微冷的BJ，在BJ的初秋，在初秋的清晨，我站在街頭像個雕塑，或者是行為藝術(shù)者。手機滴一聲，閃了一幕。
曲秋澤下個禮拜要回BJ。
我看著寥寥夜色，長長舒了口氣，我可能需要找個心理醫(yī)生傾訴。第二天中午，我回到出租屋，收拾行李。小卡拉訕訕地去拉我的手，我泥鰍一樣的逃開，不去看她的眼睛。我怕我看到她紅著的眼睛。
“夏心姐，你這是要搬走……還是要出差?。俊蔽蚁駴]有聽見一樣繼續(xù)把我的衣服一件一件從衣柜里拿出來放入皮箱，把桌子上的書推到一側(cè)，電腦線拆下來，我承認，我有些幼稚。
小卡拉還是按住了我的手。“就你高尚嗎？我叫人來家里怎么了，我最起碼沒有像你那么卑微，你都被人拋棄了還犯賤的要給那個男人生孩子，你自作自受！”我愣住了，抬起頭，用最刺痛的目光看著眼前這個女孩子。顫抖的揚起手，狠命的抽了小卡拉一個耳光，“啪”的一聲，小卡拉的臉泛起一陣紅，眼淚從她清澈的眸子里涌動而出。
我的所有氣力也在那個瞬間全然被抽走，癱坐在地上，看著她轉(zhuǎn)身離開。
每個人在每個人生階段都會做出各種各樣的選擇，我們作為旁觀者，總是不能理解有些人的選擇。在我們正視的角度，看到她們選擇旁門別類，我們大惑不解，但是直到這一天，小卡拉讓我想明白一個道理，即便我們看起來蹩腳的抉擇，在當事人的生命里或許都是不可或缺的選擇。我們不曾經(jīng)歷她們經(jīng)歷的事，也不曾有過她們的傷與樂。所以，無論是什么，我們都該懷著一份理解去看待周遭的人和事。
我拎著行李下樓，奔赴出差地。
在這個諾大的BJ，小卡拉曾看著我只身跌入谷底，又是看著我從深淵里慢慢露出頭。我怎么可能就因為這些事情就舍得離開呢？“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溫柔的夏心？”褚晶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我離去的背影。
小卡拉回過頭，看著頭發(fā)濕漉漉的褚晶，聳了聳肩。“你說……她是把你看成了男人還是女人？”小卡拉仰起頭，看著褚晶。
“……不重要?！瘪揖牧伺男】ɡ念^。三天之后，我出差回來。我想過該怎樣跟小卡拉解釋我的幼稚?？墒钱斘掖蜷_門的時候，小卡拉迅速站到門前，愣愣的看著我，嚇了我一跳。
“……原來你沒走……”小卡拉輕輕的說，她眼神審視著我。我想伸手摸摸曾經(jīng)挨了一巴掌的小卡拉，可是手停在空中頓住了。
“夏心姐，我不是故意要揭你傷疤?！毙】ɡf，她還是那樣溫柔。
我看著她年輕的帶著自責的臉，順手拍拍她的額頭，說：“我的傷疤早就結(jié)了厚厚的痂?！?p> 小卡拉沉默。“我知道，我出差和加班很多，如果……你自己一個人不敢住，可以讓你男朋友一起來……”我看著小卡拉。
“……夏心姐……”小卡拉愣了一下，突然又笑了：“我就知道你誤會了……褚晶是女孩子……”這一下子，輪到我愣了。
那天……我看到的那個背影……那明明是一個有氣質(zhì)的男人?！榜揖Э偸谴虬绯赡泻⒆幽?！”小卡拉看著我，眼神里帶著一股洋洋得意。
木魚書緗
春天，是個讓人悸動的日子。我也想回家了，也想談一場戀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