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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馬養(yǎng)成攻略

第六十二章 烽煙(二)

竹馬養(yǎng)成攻略 十里云 3321 2016-05-27 06:26:58

  大軍到達的第一日需要休整,夏侯安沒有掛戰(zhàn)旗,宇文奕亦沒有呼號角。

  蒂蓮背著藥箱跟在駱伽身后游走于傷兵的營帳間,這些傷兵都是原駐扎在薊州城的將士,眼下夏侯安將謝珩煦袁泊和李琦宣到帥帳中,而京城隨來的眾臣則會到傷兵營帳中慰問。

  到最后一個營帳時,蒂蓮終于在一群朝臣中看到了為首的謝承峮。

  見到這一老一少進來,站在最前頭的謝承峮眸色一動,看二人上前來行禮,便沉聲道,“羅大夫若是看完了將士的傷,便請到我的營帳來一趟吧。”

  蒂蓮暗自翻白眼,她這位二舅父很好,有勇有謀風(fēng)度紳士,在外是頂天立地揮灑千軍的封國大將軍,在府中是孝敬的兒子,開明的長輩,專情的丈夫。他什么都好,唯獨有一點,為人太過耿直,一是一二是二,就連如今要尋個借口見她,都編不出讓人聽之順耳的話。

  眾人面面相覷,正自猜測不解間。

  還好駱伽機智,只見他拱手一禮,溫緩道,“待草民回營中取過傷兵的病錄,便前往大將軍帳中匯報?!?p>  謝承峮抿抿唇,點頭‘嗯’了一聲,當(dāng)先離開,留下眾臣一邊跟隨著出去,一邊暗嘆這位‘羅大夫’的機敏睿智。

  謝承峮的大帳在帥帳的前頭,夏侯安來了之后,謝珩煦也搬到了帥帳后頭,眾臣呈包圍形勢將夏侯安所居的帥帳護在中央。

  蒂蓮到得謝承峮的帳外探頭看了一眼,帥帳的帳簾掀著,從她的方向可以看到帳內(nèi)謝珩煦三人跪成一排,夏侯安在說著什么,因離得遠看不清他的神色。

  駱伽伸手拽了她一把,“保不齊就是懷疑你在營中,故意讓你看的,別看了?!?p>  濃睫低垂,蒂蓮跟著他進了謝承峮的營帳。

  謝承峮端坐在帳內(nèi)的軟榻上,除卻他再沒有旁人。

  蒂蓮急上前幾步,“二舅舅,京城的情況怎么樣?夏侯安有沒有尋機對付相府和謝家?”

  不茍言笑的面孔抽了抽,謝承峮將茶盞放到小幾上,微厲的鳳眸透著無奈和嚴肅,“不許亂言,怎可直呼陛下名諱!”

  不要說蒂蓮,就連一旁的駱伽都不由啞然失笑,這是蒂蓮方才問話的重點嗎?

  抿抿唇,蒂蓮一步上前坐在短榻一頭,蹙著眉道,“到底有沒有。”

  駱伽見狀也坐到一旁的圍椅中,歪斜著看舅甥二人說話。

  “安帝如今朝政上還要依仗你爹,一時間不會惹我們的?!保x承峮端坐了,雙手放在膝蓋上,頗有將軍大馬金刀的威武風(fēng)采,“出京前,安帝讓大皇子代理朝政,寧親王監(jiān)國,你爹為輔佐?!?p>  寧親王是先帝兄弟,如今皇族里輩分最大的親王,他來監(jiān)國實在情理之中。

  輕輕頜首,蒂蓮道,“大皇子還年幼,至于寧親王又多年不上朝,他也不過起個掛名作用,看來爹爹在朝中的地位還不曾動搖,這樣便好。”,言罷抬眼看向他,“二舅舅,安帝宣召子煦,應(yīng)當(dāng)是要以守城不定為由處罰他,若是借機讓李射代替他....。”

  抬手制止她,謝承峮一臉沉靜道,“不必多慮,李射此人雖然會些兵法,但帶兵打仗不是紙上談兵,真正面對這樣大的戰(zhàn)役,他遲早要出亂子,如此也好,讓安帝親眼見證,謝家的尊榮并非是這樣浪得虛名之人可以挑釁的。謝家的兒孫,只要還活著,就斷沒有不能上戰(zhàn)場的。”

  蒂蓮心下安定,二舅父說的對,不是每個懂兵法的人都會帶兵,也不是每個帶兵的人都能打勝仗的,就讓李家的富貴葬在這場真槍實戰(zhàn)里好了。

  如今安帝近在眼前,蒂蓮再想與謝珩煦見面,便要謹慎一些了。

  為了另長途跋涉的大軍恢復(fù)精力,這一夜軍營沉睡的很早,蒂蓮換了一身灶火營的士兵裝束,和謝承峮安排的另外一個人,一同抬了熱水到謝珩煦帳中。

  如今已至深夜,謝珩煦和袁泊李琦因著受罰前往馬圈喂馬而回來的晚,營中多數(shù)人都已入睡。

  他回頭看了眼送水的二人,在秀氣些的身影上一頓,揚聲道,“你留下,為本將軍搓澡?!?p>  “是?!?,蒂蓮垂首躬身退到了屏風(fēng)后,另一人則弓著身退出了營帳,等在帳外候著。

  快速步到屏風(fēng)后,謝珩煦壓低聲,“下不為例,不許再冒這樣的險,安帝盯的很緊,守在帳外的都是他的人。”,言罷解著身上的披風(fēng)鎧甲隨手扔在一旁的木凳上,徑直脫去衣袍內(nèi)衫,從容不茍一臉悠然。

  蒂蓮始終垂著頭,一邊輕語一邊擼起袖管,“安帝如何說,真的只是罰了你去馬圈嗎?”

  謝珩煦身上只剩一件烏色的底褲,長腿一邁坐入浴桶中,看她跪坐在身邊俯過頭來,才貼耳輕言,“袁泊和李琦也在被罰去馬圈了,二叔作為主帥,李射為副帥?!?p>  “果然如此?!钡偕忀p語,撩著水將手中的帕子扔給他,“二舅舅覺得,李射此人早日上戰(zhàn)場便能早日有失誤,你再忍一忍,等他出了錯,你便能重返其位了,這段日子,我們就不要碰頭了?!?p>  雖然知道這是無可奈何,謝珩煦還是忍不住心下憋悶,“你不在榻邊,我可如何睡得著?!?p>  又氣又笑,蒂蓮撩起水糊了他一臉,起身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謝珩煦坐在浴桶中,定定瞧著她走出營帳,不由抹著臉一臉惋惜的再嘆了口氣。

  乾華二年十月廿八,宇文奕鳴號宣戰(zhàn),夏侯安掛起戰(zhàn)旗迎戰(zhàn),后世人流傳的‘穆沃之戰(zhàn)’的首場戰(zhàn)役,便由兩朝大將親自帶兵。

  與謝家在夏蘭朝的地位不遑多讓,星隕朝鎮(zhèn)國公府姮家,亦是一門開國勛貴。

  此次帶兵上戰(zhàn)的,便是謝承峮與鎮(zhèn)國公姮緒。

  這場戰(zhàn)役打了三天三夜都不曾停歇,蒂蓮跟著駱伽和軍中另外幾位大夫奔走于安置傷病的營帳間,每日親眼目睹著戰(zhàn)火帶來的傷殘與苦難,便覺心下不是滋味,除卻替這些保衛(wèi)家國的將士們包扎傷口言語安慰,其他的都無能為力。

  閑暇時想起如今還在馬圈的謝珩煦,竟然希望他一直在馬圈伺候馬更好。

  “若是子煦也傷成這樣...?!?p>  入夜的軍帳中點了燭火,駱伽與蒂蓮并肩站在擺放藥草的長案前,聞她如此喃喃自語,不由側(cè)目看去。

  燭火昏暗,搖曳在她面上秀雋清麗,駱伽看的怔愣,片刻杏眸一動垂下目,手下不停的搗鼓著研磨成粉的藥,一邊淡淡笑道,“他便是上戰(zhàn)身前也有無數(shù)兵士護著,你不要杞人憂天了,難道連你也不信任他的本事?”

  清眸微眨,蒂蓮看了他一眼,隨即繼續(xù)搗著藥草,清淺道,“戰(zhàn)場之上刀劍無眼,除非是銅墻鐵壁,不然誰都會傷著的。”

  駱伽嘆了口氣,將裝著藥粉的瓷罐扔在一旁,一手扶案一手叉腰正視著她的側(cè)臉,“我說,既然要位及人上總是要付些代價吧,你既想讓他繼續(xù)帶謝家軍,又不想他上戰(zhàn)場,你不是在做夢吧?”

  蒂蓮白了他一眼,繼續(xù)搗藥,“我不過隨口一說?!?p>  “打仗這種打打殺殺的事情,你就不要跟著白費心了?!?,雙手環(huán)臂,駱伽挑眉道,“還是把心思放在你擅長的謀略上吧,那個娜姬,你費著周折送她入宮,眼下還有什么用?夏侯安遠在北關(guān),她只能擺在宮里作花瓶。”

  蒂蓮不以為意,眉梢挑了挑,“夏侯安如今是在北關(guān),可他又不是不回京了?!?p>  “這正是我琢磨不透的地方,你想讓夏侯安的命,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舉送娜姬入宮?圖什么?”,駱伽翻個白眼一臉困惑。

  淺淺勾唇,蒂蓮道,“如果能平安回京,娜姬可以分散他的心思,在夏侯安死前,至少可以生下龍嗣。”

  “宮中如今有三位皇子,皇長子也是正統(tǒng)嫡出,如今已經(jīng)十二歲,便是夏侯安甍了,他是名正言順的繼位人,娜姬便是生下個幼子,有何用?”

  “自然有用?!保畔率种械幕钣?,蒂蓮轉(zhuǎn)身與他對視,淺淺的眸色清亮無波,“一旦夏侯安甍,皇長子未及冠繼位,到時蘇皇后會垂簾聽政,她不會放任我爹爹把持朝政。面對共同的危機時可以成為盟友,但是若蘇家獨大,便容不下謝家和左相府了?!?p>  駱伽靜靜看著她,清淺低嘆道,“所以說,你們這些權(quán)貴名門才是最可怕的,前一刻還是并肩而行,后一刻便要殊死決斗?!?p>  蒂蓮淺笑,“生于貴門長于漩渦,爭權(quán)謀事已經(jīng)成為每一個門庭生存的唯一一條路,爭還是死?”

  駱伽抿唇,低喃道,“自然不想死?!?,隨即又道,“那娜姬呢?你要她生下皇子,難道是為了讓她們母子成為傀儡?!?p>  “蘇家人在權(quán)位中侵染了數(shù)百多年,他們的家族并非如外人所說的那樣是儒雅清貴的書香門第,夏侯霖云若是繼位,為防禍亂,蘇家不會讓安帝另外的兒子活著,謝家也不能因為和蘇家斗便擁立有自己外族的皇子上位,娜姬若是生下龍子,她沒有背景沒有根基,只能依靠我們,只要蘇家敢動手除去安帝的另外兩個兒子,我們便可與他們的外族結(jié)盟,推娜姬的兒子上位?!?p>  駱伽只覺得一陣寒氣油然而生,不由撫著胳膊嘖嘖搖頭,“我果然說的沒錯,最毒婦人心最毒婦人心!”

  蒂蓮清聲失笑,神色淡然道,“總之娜姬要的便是無尚尊榮,讓她做一朝皇太后,足夠尊榮吧?既然完成了她的心愿,作為交易,她也該回報我才是?!?p>  駱伽伸出一根食指指著蒂蓮,瞇眼道,“人說江洛修謀事天下,乃是再生諸葛,你果然不愧是他的女兒!”

  蒂蓮眉梢一彎,輕語道,“多謝贊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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