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至,四方通達,樂鼓起,闕樓高疊。
香帳內(nèi),駱安輕輕翻身換了個姿勢攬住了云良,輕嗅著她發(fā)間的清香,“娘子,娘子,今日要早起,去太極殿一趟?!?p> 云良呢喃著,“你先去,我隨后就到。”
駱安委委屈屈的聲音低低的傳來,“可是說的是要你一起去的啊?!?p> 云良揉了揉眼睛,一個鯉魚打挺就坐了起來,“走走走?!?p> 云良迷迷糊糊的坐在梳妝臺前,任由明鏡和幾個小侍女給自己穿上一層層繁瑣的衣物,帶上華貴的飾品,云鬢里插著鳳頭金步搖,額間點著鳳尾花鈿,腰間系著一條如意玉環(huán)腰帶,她打著哈欠,仿佛還沒有清醒過來。
駱安在一旁換著衣物,一邊偷看著云良。
云良被他盯得不舒服,“別看了,丟不了?!?p> 一行人收拾妥當了之后就到了太極殿,君臨淵那一早就在殿中等候。羽衣在身,高冠岌岌,純白的羽衣用了流螢絲線,仙氣四溢的同時也帶著高高在上的貴氣,一雙狐貍眼淡淡的掃過眾人,微微行禮。
低磁的嗓音在殿中傳開,“皇上,皇后娘娘,祭祀臺已經(jīng)安置好。”
駱安好像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牽著云良的手來到了高臺之上,那高臺上靜靜的供奉著一塊五彩石,石頭里面好像還鑲嵌著隱隱約約的龍紋。
云良看了駱安一眼,明顯還有疑惑,駱安一句話未開口,拿起來一旁的匕首,對著手指劃了個小口子,然后按在了石頭上,云良接過匕首也照做了。
只見那龍紋微微閃動,流彩溢出,好似活了一般...
君臨淵愣了一下,正色道:“禮成?!?p> 云良對這種稀奇古怪的習俗感到莫名其妙,搖了搖頭就離開了太極殿,君臨淵眼神復(fù)雜的看著云良的背影,若有所思。
云良回去之后就換下了皇后朝服,穿上一身宮裝,換上了一副百鳥朝鳳點翠步搖,宮宴即將開始,官員和家眷都在陸陸續(xù)續(xù)的到來。
因為是皇帝生辰,在民間稱為千秋節(jié)需朝賀七日。各位官員身著朝服,更要齋戒三日,七日朝服。但是為了禁止奢靡風氣,是禁止官員送賀禮的。
由于郢昭國民風開放,所以基本上都是男女同席,云良將宴席安排在了御花園旁的清逸軒,諸公拜過,都已經(jīng)入座,絲竹響起,歌舞升平。
云良靜靜的吃著東西,悄悄地盯著后面的蔣知意,人家還是一副清風明月的做派,淺淺的喝著酒,還對著云良微微笑了一笑。
云良趕緊扭過了頭,駱安倒是一心都撲在吃的上面,兩耳不聞窗外事,時不時的還會客套幾句。
下面坐著的駱宸還是一襲白衣,面色無異,自顧自的喝著酒,蔣知夢坐在一旁左顧右盼地不知道在找什么。
云良微微地搖著頭,一群心懷鬼胎的,一門心思都不在皇帝的生辰上面,虧得自己還為此布置了將近一個月。
云良憤憤的用筷子戳了戳那幾塊吃食。
駱安輕聲問道:“娘子你怎么了,是不好吃嗎,我吩咐下去給你換掉。”
云良搖了搖頭:“我沒事,你吃你的,別管我?!瘪槹颤c了點頭,小孩子心性,別人說什么他都會信。
云良對著一旁的明鏡悄悄地交代了幾句,沒一會兒就有幾個小侍女給蔣知意上了幾盤精致的“紅豆腐”,換上了顏色鮮艷的葡萄酒,紅色的糕點,一眼望去,蔣知意的席面就像是紅色盛宴一般,散發(fā)著妖冶的魅力。
云良支著下巴,靜靜的看著蔣知意,只見她面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紫,狠狠的瞪著云良,云良對著她微微一笑,舉起了酒杯輕抿了一口。宮中安靜了將近兩個月,這人恐怕早就憋不住了吧。
就在這時英國公蔣伯夷站了出來,“老臣叩見皇上,皇后娘娘,攝政王?!?p> 駱安含糊不清的回答道:“免禮免禮?!?p> 蔣伯夷看了云良一眼,繼續(xù)說道:“老臣聽聞昌平伯爵府尋得小女,可喜可賀,只是不知道這為貴女是否到場了?”
云良對著下面發(fā)問道,“秦家小女可否到了?”
一個身著鵝黃色襦裙的女孩子走了出來,正是李梔子,她一早就看見了高座之上的云良,先是驚訝,繼而又是冉冉升起的嫉妒之心。
她走上前行了禮,“臣女秦盼兮,參見皇上,皇后娘娘。”
云良看著她的臉總覺得有些眼熟,但是又隱隱約約的想不起來。示意她免禮,就很官方的夸了幾句。
蔣伯夷也是一副很欣賞的模樣,“皇后娘娘您已經(jīng)入宮三月,可以開始考慮為皇上招納秀女一事了?!?p> 云良聞此微微一愣,原來在這等著呢,“勞英國公費心,只不過皇上自身的情況你身為老臣也是知曉的,本宮自然是不想耽誤別家姑娘?!?p> 蔣伯夷一臉不高興,拿出了長輩的姿態(tài)指責到,“娘娘,您執(zhí)掌鳳印,替皇上管理后宮,這只是你應(yīng)盡的本分而已,老臣也是看著皇上長大的,自是要為其考慮的?!?p> 云良一挑眉頭,笑道:“哦?既然國公如此,不如讓國公來管吧?”
蔣伯夷被這一句話堵得說不出話來,哼的一聲甩著袖子轉(zhuǎn)身坐下。
此時昌平伯秦宏儒站了出來,“既然皇后娘娘覺得對其他姑娘不公平,那就不必選什么秀女了,不如就直接選幾位自愿的貴女入宮,也不算是壞了老祖宗的規(guī)矩?!?p> 云良直直的看著他們,想著這一遭怕是繞不過去了,“那攝政王的意見呢?!?p> 駱宸突然被點到名字,一瞬間還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皇后娘娘還是有最終裁決權(quán)的,臣無權(quán)過問?!?p> 云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一個無權(quán)過問!“那好就按照昌平伯的意見來吧?!?p> 云良瞇了瞇眼睛,“既然各位都如此說了,本宮身為皇后自是要賢德稱職,愿意入宮的適齡女子都可以報上來...”
場中一片嘩然,沒想到云良會如此安排下去,不過此等小風波沒一會兒就散了去,宣了歌舞上來,又是一片觥籌交錯的模樣。
蔣知意在后面小聲的交代著,“皇后,哀家有些身體不適,先回去了。”
云良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離場,反正這場千秋節(jié)的宴席對這些人來說,也不過是一場向皇權(quán)示威的鬧劇而已,誰還會管小皇帝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