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難聽,王氏立即紅了眼,扭頭趴在花長耀懷里掉了淚。
“娘,你說啥???這是我媳婦,我心疼我媳婦怎么就不行?大半夜的,你趕緊回去睡吧?!?p> 李氏見兩人還黏在一起的身子冷笑,剛剛自己掀被窩,這小賤人就黏在自己兒子身上,愣是讓自己兒子抱到椅子上的。要說沒貓膩呢!
上前拽著王氏一邊胳膊擰著往一邊扯。
“哎喲,哎喲,”王氏受不住疼,伸著另一只手去抓李氏的手。
花長耀心疼媳婦,不敢扯,便放了手。
王氏小雞子似的被李氏一拉一拽,倒在地上。李氏板著臉,大手往她懷里探。
“娘,娘,你別…”
晚了,一個繡著西番蓮的布包落到李氏手里。
李氏呸了口:“生了倆孩子的人了,還穿這么艷的肚兜,不要臉!”
王氏哭著拉著散開的衣襟把自己大紅底滾黃邊繡著鴛鴦戲水的肚兜趕緊遮住。怎么有這么不要臉的婆婆,比隔壁蔡婆子還不要臉!
花長耀黑著臉:“娘,你做啥,咋搶人東西呢?”
李氏又是傷心又是憤怒:“你啥東西?啥時候分家了?”
花長耀一噎,梗著脖子道:“那是王氏的嫁妝,娘,你也不嫌不好看?!?p> “呸!王氏她嫁過來帶了幾個錢?娘心里都有數(shù),就她那破落戶的娘家,能給個啥?現(xiàn)在還不是咱家接濟?!蹦砹四聿及?,那形狀分明是銀粒子。好啊,都心大了,不服管了啊。
“我問你,前些天,你見天的往縣城跑,說啥看朋友還跟娘要了錢。你不是自己掙銀子吃獨食去了?你可別騙娘,到底咋回事娘去逛一趟就知道?!?p> 李氏可不是個好打聽嗎,花長耀心虛的低了頭。
李氏那個氣啊,恨不得咬王氏一口,多好的兒子啊,都是被這小賤人勾引壞的。
待到小兒子花長祖房門前,李氏猶豫了。方氏的爹是秀才,還是小兒子的先生,鬧起來實在不好看。兒子讀書科舉還指望著老丈人指點呢。而且方氏當(dāng)初是帶了不少嫁妝來的,就算她自己也偷藏了錢,也說不清哪份是哪份。
前頭李氏抄別的房,方氏早聽清了,對著花長祖冷笑一聲:“你主動去交?”
花長祖立即笑道:“娘子辛苦掙得繡活錢,為夫的代筆費,跟公中一點兒干聯(lián)都沒有。哪有上交的道理,咱們可不能害爹娘于不公。”
方氏哼了聲,抄起什么東西,自己走了出去。
“娘,你看看,”方氏舉著手:“都是耗子鬧的。柔兒外公聽得她吃壞了肚子,特地讓人捎過來的點心糖塊都被糟蹋了?!?p> 李氏在她臉上看了好幾圈,方氏神情未變。心里不免不快,自家孫女吃壞了肚子,還要外家人買東西哄著,這不是給小兒子丟人給老花家丟人嗎?
“咳,這作死的耗子。不是娘說,小孩子就是嬌嫩,動不動就有個啥不舒坦的,憋一憋也就好了,還讓親家你爹費神了?!?p> 方氏神色淡淡:“我爹是太疼著柔兒了?!?p> 李氏心里更不舒坦了。
“這都被耗子碰了,我這便全丟了去。”
李氏看得心疼,那匣子里雖然看著是被耗子啃了些,可還有一大半看著完好的呢。又是多少大錢啊。
“咳,讓長祖趕趕耗子,你們早點睡吧?!?p> 這就完了?李氏輕拿輕放的模樣讓跟在后頭的三媳婦氣紅了眼,王氏更是在花長耀腰上擰了把。
你是不是親兒子?
花長耀臉扭了扭,也覺得李氏不公平。要么全不搜要么全搜了,咋還區(qū)別對待呢?哥三個就比老五低人一等了?
李氏回了頭,就看見滿臉意見的兒子兒媳,喝罵道:“都看什么?回去趕耗子去!天亮了再算賬!”
三個兒子齊齊盯著她懷里不動彈。
李氏又罵:“這都是盼著老娘死了呢?!?p> 花老頭出來打圓場:“咋就突然來了這么些耗子?往年也沒這樣啊。”
只字不提抄的銀錢的事,這態(tài)度很明了了,三兄弟臉色更不好。
花長光瞧見大房的人在,陰陽怪氣道:“這可真是邪了門了。咱家耗子藥投的足足的,怎么就來了這么多?別是有人成心的吧?”
他倒是沒覺出這事跟大房有關(guān),只是習(xí)慣性的把不順心都推到大房頭上。其他人也是如此,一個個不善的看著花長念。
花長念有些懵,他也覺得今晚的事邪乎,自家孩子有些不對,再老實也不敢認啊,不然李氏還不把幾個孩子打死啊。
花云暗暗推了花雨一把。
“祖母,我們六口人沒件子好衣裳了,都被耗子糟蹋了,您給錢扯布做新衣啊?!?p> 李氏又是一頓吃白飯小瘟神的罵。
花冰撅著嘴:“我們早不在上房吃了?!?p> 李氏更氣:“吃了我的雞,吃了我的蛋,吃了我的菜,吃了我的糧…”
花云聽得煩,而且她一心煩氣躁牙床就癢癢,不能半夜就鬧血案吧,就說了句:“我的頭是誰砸的?我娘的頭又是誰砸的?”
李氏瞪了眼:“你個傻子說啥呢?你跟你那短命的娘倒霉別扯上別人。還砸頭?咋就沒砸死你們。還省了糧?!?p> 花云覺得她就不該扔耗子,該捉七八十條毒蛇扔進去,可不就清靜了?
“還你東西,也先得讓我砸回來。”
一股戾氣在胸口翻騰,花云覺得不對,這情緒不該是自己的呀。伴隨著的陣陣的痛苦壓抑絕望憤怒,難道是這身體留下的?
這可好,這股情緒和自己一半喪尸屬性遙遙呼應(yīng),花云覺得牙又不得勁了。
不行,得吃肉,或者,喝些血。
皺了皺眉,不想再糾纏。
這時候左右兩家也傳來叫罵聲,都是趕耗子的。還有蔡婆子隔著墻頭喊:“姓李的,你家耗子跑我家來禍害了。糟蹋了我家的糧食你陪給我?!?p> 李氏立即跑到墻頭腳下罵:“好啊,我說我家咋進了耗子,定是你個死婆子招來的。你給我聽著,我家被咬壞的東西糟蹋了的糧食,你一毫不差的給我送過來?!?p> 花老頭邊上嘀咕了道:“這青黃不接的,野老鼠跑了進來吧,多投些藥關(guān)緊門窗就好。”
又是打圓場,生怕自家真要賠呀。
趁著沒人注意,幾個孩子拉著花長念往后走。
等進了屋,才發(fā)現(xiàn)花云沒跟著。
“你姐呢?”
花雨張大了嘴,指著外頭。
幾人注視下,花云走了進來,隨手合上了門。關(guān)門不重要,重要的是——為啥她手里還拎著一只雞?
花云舔了舔舌尖,只說一句:“渴了?!?p> 利落掰起脖子拔了撮毛,嘴巴往上一湊。滿屋子的雞血味兒。
也不知道她怎么弄的,那只雞從頭到尾都沒發(fā)出一聲來。半天,花云抬起頭喟嘆一聲,舒服了。
“云兒,你這是咋了?。俊?p> 花云想了想,估計自己以后這個模樣還會很多,很誠實道:“剛才老太太罵我的時候,不知道怎么,我就想喝…雞血?!?p> 把血換成雞血,更容易接受吧。
花長念等人莫名心里念叨:你是想喝李氏的血吧?
“啥老太太,你得叫祖母。”
花云一臉漠然,花長念咳了聲。
“這雞可咋辦?”萬氏更糾結(jié)的是如何交待給李氏。再一瞧,呵,這是除了上次那只,雞棚里最肥的一只了。該夸大女兒會挑嗎?
花云便道:“被耗子叼走了?!?p> 花雷噗嗤笑了:“被黃大仙叼走了。等等,我去弄幾個黃大仙的腳印去。”
孺子可教,花云贊賞了一眼。
花長念和萬氏對視一眼,自家孩子啥時候?qū)W會的這個?
花雷拿著個小石頭幾根細枝條進來:“好了,把那雞給我,再弄幾滴血?!?p> 花云遞給他:“把雞拿到外面藏好了,老太太肯定會來搜。”
又是老太太。
花長念動了動,最終還是氣餒的閉了嘴,心里隱隱感覺,這大女兒,他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