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珊瑚應(yīng)該知道,既然她能瞧出那位蔣太醫(yī)的來歷,她未必就不能瞧出的,那她緣何還要這樣問自己呢?
又聽得珊瑚說道:“想必姑娘還記得下午大太太來時,說過的明兒永定侯府‘可能會打發(fā)婦女來請安’的話兒罷?奴婢還聽說,明兒來的人,只怕不止會有永定侯府的,還會有晉王府的,她們來后,若是瞧得姑娘還是不好,婚事只怕就要生變了?!庇蓝ê顮斠呀?jīng)背負了“克妻”的名聲了,若是再娶一房妻室也早早便沒了,就算永定侯府有滔天的權(quán)勢富貴,以后恐也再難娶到家世人品都相當(dāng)?shù)暮萌思业呐畠毫耍援?dāng)然是早點將這種可能扼殺了的好!
珊瑚說到這里,便有意頓住什么都沒有再說了,但孔琉玥卻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珊瑚說到這里,便有意頓住什么都沒有再說了,但孔琉玥卻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思忖了片刻,方淡聲問道:“珊瑚姐姐,依照大秦律,婚嫁的雙方過到哪一步禮,婚事便算是已經(jīng)成了?”
據(jù)她所知,大秦的婚嫁程序跟歷史上大多數(shù)的朝代都差不多,亦是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六個步驟。但與其他朝代有些微不同的是,這里是只要過了“納吉”,也就是合了婚嫁男女雙方的八字后,這門婚事便算是成了;而不必像其他朝代那樣,必須得過了“納征”,也就是俗稱的“下定”之后,婚事方算是已成。
而孔琉玥和永定侯傅城恒的八字,早在她何田田到來之前,便已經(jīng)合過了!
珊瑚沒想到孔琉玥會忽然有此一問,怔了一下,方答道:“回姑娘,依照大秦律,婚嫁的雙方只要過了‘納吉’這一道程序,婚事便算是成了?!?p> 話音剛落,就聽得孔琉玥冷笑道:“你既然知道這門婚事已成定局,為何還要攛掇我明兒無病裝病,你是巴不得瞧見我被退婚嗎?”
這兩個月以來,就連謝嬤嬤和白書藍琴三個真正關(guān)心她的人,這其中又尤以謝嬤嬤為最,都沒有因為永定侯“克妻”之事,而在她面前直言勸諫過讓她悔婚之類的話兒,可見被退婚之于這個年代的女子來說,是何等不光彩之事。不,應(yīng)該說被退婚之于歷朝歷代,甚至包括二十一世紀(jì)的女子來說,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而現(xiàn)在,珊瑚卻暗示她,可以通過裝病來達到不嫁入永定侯府的目的,到底是何居心?還是她就那么關(guān)心她這個“便宜主子”的生死安危,怕她真被永定侯給克死了,比謝嬤嬤和白書藍琴都還要關(guān)心?
珊瑚顯然被她問住了,片刻方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奴婢不、不是那個意思,奴婢只是見、見姑娘不樂意嫁、嫁到永定侯府,想為姑娘分、分憂罷了……”心下慌張后悔自己不該貿(mào)貿(mào)然行事之余,又不由有些納罕,之前姑娘不是說什么也不肯嫁入永定侯府的嗎,緣何現(xiàn)在機會來了,卻不肯抓住,反而還動了火兒的樣子?還是姑娘這是在試探她?
為她分憂?孔琉玥無聲的冷笑了一下,只怕不是那么一回事罷!她又不是她正經(jīng)主子,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讓她挑不出毛病來就是,緣何忽剌剌想起要給她“分憂”了?還是,事情牽涉到了她自己,抑或是她的親朋好友,所以她才會這么上心?
孔琉玥沉默了片刻,才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波瀾的說道:“珊瑚姐姐,你平常時常在府里走動,也多有時間家去,可曾聽到過有關(guān)那些被男方退了婚的女子們的傳言?”
明白自家姑娘只是在擔(dān)心被退了婚之后的處境后,珊瑚松了一口氣,幸好她已提前想好了應(yīng)對之辭,因而語氣也隨之輕快了不少:“回姑娘,雖說那些被退了婚的女子們,大多不好再找到門當(dāng)戶對的人家只能低嫁,或是只能剪了頭發(fā)去做姑子,甚至還有少許……以死明志的,但只姑娘天仙樣兒的人物,又是老太太和……心尖兒上的人,焉是那些人可比擬一二的?”
“是嗎?”孔琉玥意味不明的應(yīng)了一聲,“我竟不知道,原來我在你心里,竟會有這么高的評價!”說到最后,語氣里已經(jīng)帶了幾分揶揄了,心里則在思忖,她剛剛說那句“老太太和……心尖兒上的人”時,和后面那個與尹老太太并列的人是誰?
聽在珊瑚耳里,卻是心下一個“咯噔”,總覺得現(xiàn)在的孔姑娘越發(fā)讓人琢磨不透了,以前雖也古怪,但摸透了她的性子后,凡事順著她,倒也不怕出錯兒;不像現(xiàn)在,雖然看起來和氣了不少,卻讓人在對上她時,更不敢掉以輕心了。
因咬著下唇思忖了片刻,方有些訕訕然的笑了一下,說道:“姑娘說笑了,闔府誰不知道安苑孔姑娘生得天仙一般品貌,不止老太太太太們喜歡得緊,及第居的大爺,更是青睞有加……”
“大膽!”只是話才說了一半,已被孔琉玥忽然拔高了聲音打斷,語氣里也已經(jīng)帶著顯而易見的怒氣了,“你說‘闔府誰不知道安苑孔姑娘生得天仙一般品貌’,也就是說,平常你是聽到過那些爛了舌根的混賬丫頭老婆們背后說我嘴的,你身為我身邊的二等丫鬟,就該上前撕爛了她們的嘴才是,怎么我聽你的口氣,倒好似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你主子被人背后說嘴,你就那么光彩?再者,什么叫‘及第居的大爺,更是青睞有加’?你難道不知道大表哥已經(jīng)娶了親有了大嫂子,不知道我已經(jīng)許了人家嗎?說這些混賬話兒,你是安心不讓我活了是也不是?你不如拿繩子來勒死了我是正經(jīng)!”
到了這個地步,如果孔琉玥還不知道珊瑚今晚之所以費心留下來值夜的目的,還不明白她剛剛說的‘和’后面的那個人是誰,那她就只有等著被人賣了還幫忙數(shù)錢了!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珊瑚明明就知道尹淮安已經(jīng)娶了親了,為何還想著撮合她和他?珊瑚到底有什么目的?抑或是受了誰的指使?會是尹淮安嗎?因為除了他之外,她實在想不出偌大一個尹府,還有誰會是希望他們兩個在一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