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牛欄坑其一
李丘不禁謹慎惶恐，他疑惑著自己這個靈魂小人的狀態(tài)是怎么一回事。
他想起剛剛全神貫注于水盆之中，渾身沉浸在感受天地靈力的奇妙狀態(tài)中，然后忽然感受到一股吸力從水中傳來，水面旋轉升起，仿佛如一朵蓮花綻放，他的神識小人從這盆水中誕生。
于是李丘就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可以從這水盆中的視角觀察四周環(huán)境。
他看向自己肉身，仿佛透視一般，自己的身體變得虛化，如果多使用一些精神力，就更清晰了，連內在的骨骼和器官乃至血管都能看得相當清楚。他還看到自己身體表面圍有一圈微弱白光，周圍更有陣陣難以看清的透明波紋，隨著自己的呼吸，在身體外空間波動著。
李丘又看向四周，他發(fā)現(xiàn)了許多各色光點漂浮在空中，大的有米粒一般，小的像碎沙一般發(fā)著晶瑩光芒，難道這些就是神奇的靈力嗎？
這個時候，他轉頭打量起杜理佐，只見杜理佐此刻還在認真地閱讀古籍，應該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神識小人。他發(fā)現(xiàn)與他觀察他自己不同的是，杜理佐可沒有變得模糊透明，還是有血有肉的存在。
杜理佐四周渾身四周被橘紅色光圈包裹著，雖然此時非常穩(wěn)定，可這光圈不時逸散出一些橘色流焰般的波動，仍使李丘的神識小人感到灼熱難耐。李丘想了想，他好奇地向杜理佐使勁看去。
突然，杜理佐像是感應到了什么，抬起頭，笑著朝李丘看了一眼。
然后，李丘只覺自己的神識小人像是被一陣沖擊波推飛一般，不住地向后翻飛，一陣天旋地轉后，他的神識小人才回到自己的身體里。
李丘睜開雙眼，眼珠子不停抖動，只覺得一陣劇烈眩暈感，頭痛惡心，十分難受。
...
好一會兒，李丘才從強烈的眩暈感中掙扎坐了起來，他扶著腦袋，不停搖晃，那種旋轉過后的身體惡心感一直揮之不去。
李丘有點虛弱地說道：“您下次對我下手的時候，能不能稍微高抬點貴手，不然再有這么一回我肯定醒不過來了?！?p> 杜理佐不饒人道：“哼，誰讓你這般無禮，第一次使用神識之力，就敢來窺探我。當然有必要讓你吃點苦頭，不然怎么長點記性。你以后要是膽敢對別人胡亂使用神識窺探，下場肯定不比今天好?！?p> 李丘眨眨眼睛，道歉道：“抱歉，我不知道這是無禮的行為。原來剛剛我變成的靈魂小人模樣就是我的神識嗎？那我剛剛看到的那些各色光點和光點組成的波動應該就是靈力和靈氣吧?！?p> 杜理佐點頭，解釋道：“是的。所謂神識，就是激發(fā)人的意識潛力，誕生出可以感受靈力的精神體。在修真世界，神識就是修真者的眼睛。剛剛你是第一次激發(fā)出神識，難免會模糊了自身與神識之間的界限，所以你才會以為你會變成了神識小人，實際上你只是過分專注于神識的視角中了。再說這你現(xiàn)在能夠感受到周圍漂浮的靈力了吧，這便是神識的其中一種基本能力，至于其他更高深的能力需要你日后慢慢探索?！?p> 李丘還問道：“我發(fā)現(xiàn)我用力看向自己的時候，我好像透明了一般，可以將里里外外看個通透，但是看向你的時候，卻被一層強光遮擋?！?p> 杜理佐答道：“這是自然，人體有一層天然的神念屏障，會本能地隔絕外界的神識窺探，只有內視自身時，才沒有神念屏障的阻隔。同時，隨著修為提升也會大大加強神識的強度這道屏障的防御。比如當你的神識之力成長到一定地步的時候，你可以穿透凡人的神念屏障，看到其內在的五臟六腑，經脈血流，但是你膽敢用神識窺探修為比你高深的人的時候，你就會被其感應到，再如果被其反擊，那輕則一時頭疼欲裂，重則神識湮滅，當場暴斃。”
李丘又忍不住驚道：“這也太可怕了。我還有個問題，雖然我現(xiàn)在能感受到靈力的存在了，這些靈力一直在我身體四周漂浮進出，那該如何去使用了?！?p> 杜理佐指著水盆以及周邊傾灑的水，說道：“你看這些從盆里灑落的水，就是你在無意識間使用靈力造成的，你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學會如何從無意識變?yōu)橛幸庾R地影響靈力?！?p> 李丘不可思議地看著地上漫延的流水，撓撓頭，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這是真的嗎？我好像都沒注意到?！?p> 杜理佐說道：“這是當然，你不需要懷疑。水見式完成入門最明顯的一個現(xiàn)象就是這盆中的靜態(tài)之水受到靈壓而溢出。不過你也沒必要高興，你現(xiàn)在所能做到的僅是不自覺地釋放靈氣，甚至連主動吸收靈力洗濯凡胎的能力都沒有，更別說借此跨越煉氣期的門檻了?！?p> 李丘聽完，吸收新知識使本來有點頭疼的頭腦，又更加幾分暈眩了。
杜理佐緊接著說道：“你現(xiàn)在入門了水見式的基礎階段，接下來我就可以給你演示一下完整的水見式?！?p> 李丘想道：“我剛剛完成的還不夠嗎，怎么還只是才入門？”他趕緊點點頭。
只見杜理佐從李丘手中接過剩下的半盆水，她也像李丘一樣，將水輕輕捧住。杜理佐合上雙眼，靜心凝氣。這一瞬間，李丘就能明顯地感覺得到，他們二人施展水見式，真是有著質的不同。但杜理佐在開始凝神的一瞬間，身體就升起了一陣莫名氣勢，就像大山般巍峨。
開始是一樣的平靜，但就只有兩三個呼吸的功夫之間，杜理佐手中的半盆水就起了變化，先是蕩起圈圈水波，接著翻起劇烈水波，就像水燒開了一般，而后“嘭”的一聲，一道劇烈的水柱就像噴泉一般噴出，水柱沖上車頂，濺得四處都是。
李丘見狀，一臉的驚嘆，他剛剛努力才凝聚的一些靈氣不過是使接近滿盆的水溢出一些，而杜理佐僅僅呼吸之間，就能使半盆水一陣激蕩不已，更是能使余下半盆水噴射起如此之高的水柱，可見杜理佐的實力有多么強大，這就是修真者嗎？
杜理佐毫不在意地說道：“好了，這蘊勁釋放的本事你還需要學習許久。而你現(xiàn)在繼續(xù)練習，如果能讓靜水起伏成波，就算是可以通過第二階段了。”
說罷，杜理佐就又不再多說，自顧自地拾起書看了起來。
然而，杜理佐此時卻在心中暗暗思量：“師父說我乃是百年難得一遇之修行天才，可我當年初次嘗試水見式時，最后也是耗費近一天時間才得以領悟神識外放的法門，才勉強做到能令水盆水滿將溢的程度。雖然我當時也才年僅六歲，但我自小服用各種靈藥寶液，修行著童子功法，更有師父的耐心教導，是足以彌補年紀上的差距?？蓻]想到，這個家伙不僅能在半天之內就掌握了神識出竅的能力，而且初次施展水見式，單以自身靈力就能擠壓出這么多水量。可見他體內與生俱來的靈壓該如何驚人，難不成這家伙真是個身俱傳說體質的天才？不過，我可沒聽說過何種體質在緊急高壓之中，會誕生出可以催動靈氣結晶的氣息。他昨天在生死間引發(fā)的靈氣暴動竟然能使我勉強聚合起的一點靈絲產生強烈共鳴，隱隱有加速凝結的兆頭。如果他能在這幾天之內再引發(fā)一次更強烈的靈氣暴動，那我也應該就能找到跨過聚靈境的契機。”
“也好，本來我這次的試煉任務就是為了擊殺蟲母，獲取其體內晶絲，以尋求晉升聚靈期的契機。但沒想到他身上的奧秘也同樣可以催動我體內靈力聚靈化晶的過程，不錯，他現(xiàn)在進步的速度越快，我就越有機會可以在試煉任務期間，多多了解他的體質奧秘，甚至可以成為我另謀晉升聚靈期的機緣奇遇?！?p> ...
馬車一路慢行，天色逐漸昏黃。
“吁——”車夫勒緊韁繩，停住馬車，轉頭小聲對著廂簾說道：“二位，牛欄坑到了?！?p> 杜理佐先行下車，李丘雖然有所感應，但因為還是剛剛學會使用神識以感應靈力，將發(fā)散在外的精神力納入體內，完全收功，還需要一時半會的功夫。
李丘下車的時候，看見杜理佐正站在一處懸崖邊上，張開地圖仔細對照著。
李丘走向前，向下望去。
準確地來說，腳下所站的地方屬于牛欄坑邊緣。牛欄坑是一座半徑一公里多的似圓形河谷，形狀相當規(guī)則，以至于過去一些游客十分好奇這座河谷是如何形成的。牛欄坑內有一條從北向南的小河，水流很小，河道也僅有三四米寬。河谷內植株茂盛，高度也清一色地在七八米左右，相當?shù)谜R。河谷中間有一道山坡，一棵巍然繁茂、蒼遒有力的大樹獨自扎根于此。其樹齡頗高，想必就是周縣令所提及的那棵肉桂樹。
此時，河谷內已經有多路人馬匯合，既有官兵，四大家族子弟，也有附近征募而來的山民，各有分工，互相配合，圍著這棵肉桂老樹布置起防御陣法。牛欄谷四周皆是懸崖丘陵，李丘他們從這里下去，也有一段百米高的落差。
過了一會兒，杜理佐放下地圖，一副心中有數(shù)的樣子，說道：“我們就從這里入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