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上了眼睛,朦朦朧朧中有一片微亮的光團(tuán),越來越大。他這段時間夢到童唯的時候越來越少,可能是和放下了果兒河的心結(jié)有關(guān)吧。
那光團(tuán)越來越亮,帶著炙熱的氣息向他撲來。肖根兒本能地躲閃著,撲通一聲,他從床上掉到了地下。
“哎呀不好!”肖根兒剛剛睜開眼睛立即就被窗外的情景嚇得呆住了。
他所在的房間在三層,窗外濃煙滾滾,飛舞的火舌不斷地向上躥,雖然沒有打開窗戶,但是不斷攀升的高溫仍然強(qiáng)烈地刺激著他的感官。
失火了?怎么會失火呢?肖根兒一陣慌亂之后,很快冷靜了下來,他走到窗前向外看了看。這一看更是讓他心驚肉跳,這棟小黃樓的前后左右?guī)组g高大的廠房全部熊熊燃燒起來,把他們團(tuán)團(tuán)圍在中間。
他一腳踢開房門,沖到走廊上大喊起來,“快起來,失火了,大家快起來?!?p> 很快,乒乒乓乓的響聲過后,驚慌失措的幾十個人都向肖根兒這邊聚集過來,其中包括只穿著睡衣的丁小惠。
“大家不要慌,人都在這里了吧?”肖根兒站在高處看了一眼,所有人都在,這才略微放下心來。
沒有一個人說話,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肖根兒。
丁小惠忽然有一種錯覺,那個站在椅子上的人并不是跟在她屁股后面問東問西的大男孩,而是一個指揮若定的大將軍。
“大帥,你帶人到各個房間去,把所有的窗戶關(guān)死,不能讓濃煙沖進(jìn)來?!毙じ鶅捍舐暦愿乐?。
“跟我來!”劉大帥帶著十幾個人跑了出去。
“青影,青萍,佳佳,秀姐,你們帶著姐妹們找布條來,浸濕了水備用。”
“好!”女孩子們在四個姑娘的帶領(lǐng)下也跑開了。
“根兒,我干什么呢?”丁小惠走過來問。
肖根兒從椅子上跳下來,“小惠,去把衣服穿上,然后過來跟在我身邊。”,丁小惠答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跑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你們這些人,都到一樓大廳去,我們在那里集合?!毙じ鶅喊蜒矍斑@些人也安排完之后,拉著穿戴整齊的丁小惠下樓來到大廳。
這些人雖然表面上鎮(zhèn)靜自若,可是任何人的眼中都有著深深的憂慮之色。
緊閉的大門外,一道道火舌糾纏在一起,形成了片片火墻,呼嘯著四處飛竄,所過之處,濃煙翻滾,火星四射。
大樓里所有人都來到了大廳,靜靜地望著門外的情景,火光映襯著每個人的面容,忽明忽暗。
肖根兒注目觀察。他發(fā)現(xiàn)在火墻的外圍,寸草不生的沙石地面竟然也燃燒起來,明顯是被人澆過了汽油之類的易燃物。
他的臉沉了下來,這分明是有人故意縱火,目標(biāo)無疑就是今天剛剛開張的秀根堂。
火墻在距離小黃樓兩米遠(yuǎn)的地方停了下來,仿佛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阻隔在那里,就連翻涌的熱浪也弱了不少。
眾人都感覺到了這種奇怪的變化,面面相覷起來。
丁小惠和青影幾個人站在肖根兒身邊,她們能夠明顯地感到肖根兒身上有一股冷森森的氣息散發(fā)出來。
“嗚……!”消防警報(bào)聲響起,七八輛消防車呼嘯著沖了進(jìn)來。
肖根兒面無表情地看著火墻外那些消防官兵們緊張有序地下車,架起水管,巨大的水龍向火幕噴去。
“撲撲!”水龍撞上火墻,白色的汽霧騰空而起,瞬間籠罩了大片的過火區(qū)域。
“不好!”肖根兒大叫一聲奔到門旁,嘭的一聲打了大門,向外沖去。
“根兒,你干什么去?”身后傳來眾人驚慌的叫喊聲。
“你們在里面不要出來!”肖根兒仍下一句話后,消失在火幕之中。
大廳里的人沒有肖根兒那樣神奇的目力,當(dāng)然看不見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而肖根兒則不同,他清清楚楚地看見,被消防員們手里的高壓水槍噴射過的火墻,竟然有一條火舌順著水龍燒了回去,把兩個手持水槍的消防員卷入其中。
那兩個消防員猝不及防,濃烈的火舌在他們的身體上盤旋纏繞,兩人頓時抱頭倒地,痛苦地翻滾起來。
就在此時,肖根兒閃電般地沖了過來,一手一個提著兩名消防員沖出火墻,快步返回了大廳之中。
“秀姐,快幫他們救治燒傷?!毙じ鶅喊褍蓚€渾身顫抖,已經(jīng)陷入昏迷中的消防員交給身邊的青萍和青影,飛快地說。
“小翠,小蘭,快跟我來!”劉秀招呼一聲,和站在身邊的兩個女孩子沖進(jìn)一層的診療室,眾人七手八腳地幫助青萍和青影把兩名傷員抬了進(jìn)去。
肖根兒隨后也跟了進(jìn)去。
劉秀穿好衣服,戴上口罩,仔細(xì)檢查兩個昏迷的消防員的情況,燒傷面積太大,處理起來非常困難,他們這里根本就沒有這樣的設(shè)備。
肖根兒和劉秀對望了一眼,說,“上電療床吧。”
眾人又七手八腳地把兩名傷員抬到兩張鐵床上固定好手腳,肖根兒示意眾人都退出去,他和劉秀一邊一個,把放在床頭的鐵箱子打開,從里面拉出一排開關(guān)。
“根兒,要開多大?”劉秀問。
“開到最大吧,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生命危險(xiǎn)了?!毙じ鶅喊欀碱^說。
“滋滋……”,跳躍著的藍(lán)色電弧從鐵箱子中射出,把床上的兩人包繞其中。
“快,快打120!”消防隊(duì)長鄭力明接過昏迷不醒的消防員大聲吼叫起來。
“隊(duì)長,打過了,他們正在路上呢?!?p> “他媽的,怎么這么慢??!”鄭力明罵了一句,皺緊眉頭看著躺地在上的傷員,“已經(jīng)第八個了,如果算上最先倒下的那兩個人,十個人了。哎?對了,小劉和小王呢?他們哪兒去了?”鄭力明忽然身子一僵,一種不祥的預(yù)感襲上心頭。
“隊(duì)長,我剛剛看見他們倒下的時候,好象被一個人拽走了?!?p> “拽走了?拽哪兒去了?”鄭力明大聲問。
“好象到里面去了?!蹦侨酥噶酥改侨龑有↑S樓。
“秀根堂?”鄭力明抬頭看了看高掛在樓頂?shù)木薮筘翌~。
“隊(duì)長!”
“隊(duì)長!”
兩個身穿焦黑色防火服的消防員從火墻后面沖了出來。
“小王,小劉,你們沒事兒吧?”鄭力明一把拉過兩人上下打量著。
“隊(duì)長,多虧了秀根堂的人,要不然……,”兩人忽然看到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隊(duì)友。
鄭力明推開小王和小劉,抓住他們身后的年輕人焦急地問,“你是秀根堂的人?你們能治燒傷?我這還有幾個人等著要治療呢?!?p> 被他抓住的人正是肖根兒,“隊(duì)長,你別急?!毙じ鶅合蛏砗髶]了揮手,跑過來幾十個身穿白大卦的年輕人,抬起地上的傷員就往里面跑。
“你叫什么名字?”鄭力明眼中流露出感激之色。
“我叫肖根兒,隊(duì)長,這火有古怪?!毙じ鶅杭泵φf。
“好,肖根兒,謝謝你,救火的事兒我來做,救人的事兒你來做!”他拍了拍肖根兒的肩膀,轉(zhuǎn)過身來問,“小劉,小王,你們還能上嗎?”
“能!”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好,上!”鄭力明大手一揮,和小劉小王兩人抱起水龍頭沖了上去。
肖根兒看他們動作如此麻利,自己根本插幫不上忙,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回去了。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被抬進(jìn)去的那八個人又生龍活虎地出來了,重新投入到滅火戰(zhàn)中去。
不斷的有人受傷,被抬進(jìn)去之后又重新走出來,把忙碌中的鄭力明和消防官兵們看得直咂舌。如此一來,官兵們少了后顧之憂,在火場中拼搶得更加毫無顧忌。可是這樣一來就苦了肖根兒他們,傷員進(jìn)出的頻率直線攀升,大有難以應(yīng)付之勢。
里面忙得不亦樂乎,就連丁小惠也穿上了白大卦,當(dāng)起了白衣天使。
隨著刺耳的鳴笛聲臨近,三輛120急救車開了過來,從車上跳下十幾個醫(yī)生護(hù)士。
“哪位是負(fù)責(zé)人?傷員在哪里?”為首的醫(yī)生拉住一個正在奔跑的消防員問。
“傷員?你們是干什么的?”
“我們是市醫(yī)院的,快告訴我傷員在哪里?”
那人一甩手推開醫(yī)生,“你們回去吧,用不著你們了,等你們來,我們的人早就死光了?!?p> “喂,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肯游覀儊淼寐??好,我們回去!”醫(yī)生也來了脾氣,轉(zhuǎn)身帶著醫(yī)護(hù)人員就往車上走。
“楊主任,你看,他們把傷員弄到里面去了!”一個戴眼鏡的醫(yī)生忽然指著后面叫了起來。
眾人回頭一看,都愣住了,只見另有一群身穿白大卦的人,緊張有序地把一個個傷員抬進(jìn)被火場包圍的黃色小樓里。
“秀根堂?是干什么的?”那個被叫做楊主任的醫(yī)生皺著眉頭看了一眼頭頂?shù)呐曝覇枴?p> “不知道,沒聽說過。”旁邊的人也是一臉疑惑。
“我們看看再說?!睏钪魅握驹谠貨]動,冷冷地注視著忙碌的人群。
過了一會兒,終于有人奇怪地說,“楊主任,我怎么覺得抬進(jìn)去的人又出來了???”
“不可能,以我的目測,抬進(jìn)去的人最少也是中度燒傷,沒有半年以上的修養(yǎng)根本不可能復(fù)原?!睏钪魅卫淅涞卣f,雖然如此,他還有些心虛,因?yàn)樗拇_是看到抬進(jìn)去的人陸陸續(xù)續(xù)的走了出來。
“你們!干什么呢?這是看熱鬧的地方嗎?”鄭力明憋了一肚子的火氣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