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真能待?。烤瓦@么個小破廟，有什么好守的？”
說實話，這個小破廟人看到都不敢進(jìn)來，也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有什么值得守的？
老禿瓢好像看傻子一樣十分蔑視地看了我一眼：“你這個小丑骷髏懂什么？”
我嘀咕道：“我是不懂你這個老瘋子的想法。”
書生一直不說話，我看到他突然走向老禿瓢，正疑惑他又要干什么蠢事，沒想到他竟然在地上跪了下來，給老禿瓢磕了個頭，然后說，“老人家，您既然是神仙，能不能救救我的弟弟元若？他被這位姑娘給嚇?biāo)懒耍仙裣赡懿荒芫染人?？?p> ??！原來他是想讓老瘋子救元若……聽到他沙啞悲傷的聲音我又心虛又愧疚，都不敢看老瘋子。但我又期待著他能不能有什么辦法真的能救元若，這樣也能消消我的罪孽……
“我就知道你遲早會闖禍！”老瘋子摸了摸他的白胡子，跟訓(xùn)小孩一樣說我。
我也沒底氣反駁，只能小聲說，“我又不是故意的……那你到底能不能救他？”
“不能！”老瘋子氣呼呼地雙手環(huán)胸瞪著我。
書生肩膀塌了下去，軟趴趴地癱坐在地上。
我看得心里一緊，于是梗著脖子嗆他：“你不是說你是神仙嗎？連一個凡人都救不活，我看你就是個老騙子！什么神仙！都是騙人的！”
“嘿！你這個小丑八怪！自己犯下滔天大錯就算了！竟然想怪在我頭上？我看你是跟個野猴子一樣欠少管教！”老頭用他的胡子在我腦袋上敲了好幾下，跟敲木魚一樣。
疼死了！
我蹲在地上捂著腦袋笑道：“對??！我就是欠管教，你能拿我怎么樣？”
我心里忽然針扎一樣地疼了兩下，想起了我的那個繼父拿棍子打我，一邊打一邊說我有爹生沒娘教，是個嫁不出去的喪門星。
廟里暫時平靜了下來，出現(xiàn)了屬于夜晚本該有的寧靜，窗外樹葉沙沙的晃動著，將月光搖碎了灑在青磚石的地面上。
我聽到老瘋子嘆了口氣：“我救不了元若，這是他的命數(shù)，到這里就為止了，而你，小丑八怪，你將要承擔(dān)屬于你的新的命數(shù)?！?p> 我抬起頭看著他：“什么意思？”
書生也看著他。
老瘋子伸出手，我看到一個個螢火蟲一樣的青色光點慢慢凝聚到他手上，旋轉(zhuǎn)著匯成了一團青光，青光慢慢沉靜下來，出現(xiàn)了一件青色的紗衣。
我正看的入神，老瘋子伸出手將青紗衣向我扔了過來，我趕緊站起來伸手接住，然后疑惑地看向他，“你這是什么意思？”
老瘋子說：“這是青鳥羽毛織成的青紗衣，你穿上之后在別人眼里就是你原來作為人的樣子。”
我心里一抖，雖然我沒有心，但確實有這種感覺，甚至感覺我的骨爪手都要出汗了。
“你是說我穿上這件衣服會變回人了？”我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你這個小丑八怪，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啊？！”老瘋子咆哮著，一副要被我氣死了的模樣。
“是能讓你在別人眼里是人的樣子！”
“哦……可是，為什么你要給我這個呢？”
我總感覺這老瘋子沒安好心，他既然一直在這個廟里，那我們好歹也一起相處了幾十年了，他也從來沒有說要給我這個寶貝，現(xiàn)在為什么要突然給我？他想耍什么花樣？
老瘋子看著書生說：“你把元若嚇?biāo)懒?，你就理?yīng)承接起他的命運，這個書生命里有一劫，你得幫他渡過此難關(guān)，讓他平安進(jìn)入考場，所以你要跟著書生一起上京趕考，為了防止你把天下人都嚇?biāo)溃匀坏糜袀€凡人的皮囊?！?p> 我的嘴巴張得老大，書生也震驚地看著他。
“你，你不是說元若的命數(shù)就到此為止了嗎？那我還承接什么？”
“自然，元若的命數(shù)是到這里了，接下來就是你的了，你們本就是先后承接的，人間有句話叫殺人償命你沒聽過嗎？你嚇?biāo)懒嗽?，以為不用付出代價嗎？那這小小少年豈不是死的很冤，你雖然已經(jīng)是一具白骨，但是地獄也有千百種刑罰等著你呢……”老瘋子看著我，眼里閃著幸災(zāi)樂禍的惡毒的光。
“好！”我趕緊制止他，“你別說了，我承接就是了。”
其實我也想出去走走了，我已經(jīng)幾十年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了，每天待在這個破廟里，我早就呆夠了，現(xiàn)在還知道有這個老瘋子禿瓢在這里，我更不想待了。
我穿上青紗衣，看了看自己的手，什么變化都沒有！
于是我問書生：“我是什么樣子的？”
書生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我，有些猶豫。
“一個……穿著衣服的骷髏……”
我生氣地提著裙擺走到老瘋子面前，恨不得用我的腳踩在他光禿禿發(fā)光的腦袋上。
“你又騙我！”
老瘋子這次倒沒有生氣，他看著我想了想，喝了口酒，然后不緊不慢地說，“哦，我忘了，這件衣服得要沒見過你真身的人才能看到你的假象模樣，你自己肯定是看不到的，至于書生，他已經(jīng)見過你的丑樣子，肯定也是看不到的。”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泄氣，還以為我能看到我作為人的樣子了，其實我都忘了我是什么樣子了……
“那……”
我本來還想問問老瘋子書生到底有什么劫難，我要怎么幫他，一抬頭就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不見了。
“老瘋子呢？”我四下尋找，又問書生。
他說：“老神仙突然消失了。”
我發(fā)現(xiàn)平時用來打掃的掃把真的不見了，他真的是個掃把仙啊！
不，是掃把精！
我看著坐在燭火中心的書生，在他面前蹲下來，很誠懇的說，“你放心吧，我會幫你渡過難關(guān)的，我想元若如果在你身邊他也會這么做的，你別難過了?！?p> 他看著我，眼中燭火搖曳，說了聲，“謝謝，你叫什么名字？”
“東方翹?！蔽掖鸬?。
“東方翹？翹是哪兩個字？”
“嗯……就是可以入藥的那個連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