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奇怪的店

　　柳玼算是在何家安頓下來了，日子過的順暢，只是偶爾她也會想起聊城，想到柳逸之，夜里還是會哭上一哭。

　　何沅是頂喜歡這個(gè)表妹的，幾次看她懨懨的，就想著帶她出去走走。

　　柳玼恰好也是這么想的，雖然如今手頭寬裕，只是自己的土地鋪?zhàn)佣疾辉谑诌?，她想著不如看看京城里有沒有什么好鋪面，買來也有個(gè)營生。

　　京城的風(fēng)光不止在街道之處，內(nèi)里更是繁華。不過何沅今日不是帶柳玼來見識繁華，而是來看看京城里一家奇怪的鋪?zhàn)?。鋪?zhàn)永锊粌H少有的幾位客人是女客，就連伙計(jì)掌柜都是女的。門口更是立了塊牌子，“男客免入。”

　　何沅壓低了聲音說，“這兒的老板說是因?yàn)閷δ腥说臍庀⒉贿m，一概不接男客。”

　　這可真是奇了，柳玼還未見過如此新奇的鋪?zhàn)印ｄ佔(zhàn)永镔u的都是女子用的物件，甚至連貼身的肚兜都放在明面上，何沅看見了臉蛋一紅，拽著柳玼，“那兒別去，羞死人了?！?p>　　何止羞死人了，真是聞所未聞，除了肚兜里衣里褲，甚至還有月事布。

　　柳玼好奇地看著，她竟然不知道這些東西也能拿出來賣嗎？

　　“有什么好羞的，本就是女子用的物件。小姐以為每個(gè)女子都有人教她如何縫制肚兜月事巾？”，站在柜臺后的女子嗓門很大，何沅本就因?yàn)榭匆娔切〇|西而紅的臉，此時(shí)更紅了。

　　何沅也是頭一次來這家店，何張氏不同意她來這兒，平日里的好友也不會來。何沅實(shí)在好奇，今日就拉著柳玼一道來。

　　柳玼看著柜臺后的女子，她覺著那女子說的不錯(cuò)。她初次月事時(shí)就不甚明白，哭了好久。幸好有趙媽媽告知她這是何物，又給她備下了月事巾。還有肚兜，也是趙媽媽替她縫制，柳玼的繡工是不大好的。

　　柳玼雖然沒有娘親，可因?yàn)榧抑杏腥耸毯颍@些東西都是有的。何沅不僅有娘還有人侍候也是不必操心的。

　　可那些沒有娘又家中貧苦的女子如何知道呢，只怕要經(jīng)歷許多難堪才知道里頭的事情。

　　可還有一事，那些女子又如何買得起呢。

　　“姐姐莫怪，我們也是頭一回見著這般生意。我有一事不明，這些東西如何定價(jià)，如何讓那些女子用上？”

　　柜臺內(nèi)的女子見柳玼也是真心想知道，也不拿喬，只示意柳玼看向一邊的木牌，上有寫著“單件五十文”。

　　五十文于柳玼等人而言不值一提，可五十文足以讓貧困人戶吃上幾頓飽飯，也可扯上一塊麻布，實(shí)在不必花這些錢買現(xiàn)成的。柳玼微微皺眉，這店鋪賣的好像與她想的不一樣。

　　“如此貴重，那些窮苦的女子如何用得起？”，柳玼問道。

　　柜臺的女子一愣，隨后笑道，“小姐，我們是開門做生意，哪有不賺錢的道理？”

　　原是柳玼想錯(cuò)了，這不是賣給那些可憐人的。

　　“若要做生意，這些料子是不是過于粗糙。何不用些好料子，繡上精致的花紋，或許尚有幾人愿意掏錢?！?p>　　“若要好料子豈不是要我多了許多成本？”，一女子從后頭走來，面色不善地示意原先站在柜臺后的女子先走開，她上下打量著柳玼，“小姐這一身素衣是還在孝期吧？也有閑心管我鋪?zhàn)舆@點(diǎn)破爛生意？”

　　“我只是不解，若是掌柜的您要做好事，為何又要用這窮苦人花不起的錢來定價(jià)？”

　　“小姐的話真有意思，窮苦人哪有什么生意能做。”，女子將桌上的一件肚兜拿起，針腳粗糙，就是一般人家的女兒也是不要的，“我只是賣個(gè)有趣?！?p>　　“有趣？”，柳玼不知道這有什么有趣的。

　　“這些都是我從鄉(xiāng)間收來的，做這些東西的女子或是遺孀或是孤女，老少皆有，手藝參差不齊，若有誰瞎了眼買下了，豈不是有趣？”

　　柳玼明白了，鄉(xiāng)下女子不會做別的，能做的唯有這些平日用得上的東西。她們只講實(shí)用，什么美觀從不是她們考慮的東西。

　　“可若是沒人買呢？”

　　“我以五文一件收下，她們自有收入。若有人買了，我只拿二十文，其余三十文也是她們的?！?p>　　“你怎么還貪了十五文？”，何沅問道。

　　女子指了指剛才柜臺上的那個(gè)女子，那女子分明是坡腳，“我的收留所里除了她這樣能干活的，還有幾月的女嬰，那十五文是鄉(xiāng)下那些女子自愿給我的抽成?！?p>　　原是如此，柳玼想剛才女子口中所謂的有趣不過是等有緣人。

　　“若真如你所說，我就買個(gè)有趣。”，柳玼將一張銀票放在桌上，“不過你得讓我看看你的收留所，若你說的真的，我愿意入股。”

　　這次女子愣住了，她從沒見過柳玼這般女子，“你這是二十兩?！?p>　　“有趣的事值這個(gè)價(jià)?！?p>　　女子不再扭捏，她將銀票收入囊中，“小姐若是不嫌棄可以叫我南越?！?p>　　“煩請南越娘子帶我去看看?！?p>　　南越爽利，她從柜臺走了出來，她將原本系在腰間的裙擺放了下來，“見笑了，這裙子干活總是有些礙手礙腳?！?p>　　柳玼笑了笑，這并沒有什么。

　　南越的收留所地處京郊，有些老舊的四進(jìn)院子收拾的干干凈凈。幾個(gè)小的女孩繞著院子在玩，年紀(jì)大點(diǎn)的背上背著或是懷里抱著幾個(gè)嬰兒。再年長些的低頭繡著東西，與南越店里的賣的那些一樣，粗糙的很。

　　“她們也會做些，不過都是給這院里的人用的。”，南越說道領(lǐng)著幾人到了屋里

　　院里的女子有些好奇地看著身著華貴的何沅與柳玼，眼里滿是好奇。

　　南越?jīng)_著屋外一個(gè)年紀(jì)大的孩子喊道，“廿九娘，去倒些水。”

　　“我不渴?！保毋浼泵芙^，這院子雖然干凈，可她心里還是有些忌諱。

　　冬臨看著那些個(gè)孩子，想到了自己幼時(shí)吃不飽飯的時(shí)候，不免紅了眼。幸好她后來遇到了老爺遇到了小姐，不然她如今不知道在哪呢。

　　南越?jīng)]理會何沅，京城里的嬌小姐規(guī)矩多，她又不是倒給倆小姐喝的。廿九娘端了四個(gè)海碗還有一壺水放在桌上，然后立馬跑開了，大概跑的太急了還摔了一跤。

　　南越看見后嘴里說了句臟話，等廿九娘爬起來后才端起水壺就給自己倒了一碗，柳玼也學(xué)著她的樣子倒了一碗。

　　“你不嫌棄？”，南越問道。

　　“你能喝我為何不能喝？”，這是最普通的井水，已經(jīng)燒熱過的，柳玼盡數(shù)喝完，“你是從哪里尋到這么多的女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