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文臣武將加起來近三千人,還有宗親世家,很多小官小吏在汴京,都是租房住的。
有些日子過的,還不如大鋪?zhàn)拥恼乒褡栽凇?p> 推官一個月拿的那三十五貫,還不夠他請朋友去樊樓喝頓酒呢!
阿晝是真的聽不下去,也怕林知夏尷尬,像是得了咳疾一般。
江成忍不住一腳踢過去。
“你再嘟囔,信不信我把你打成豬頭?!?p> 阿晝跪了下來,開始干嚎,只聞其聲不見其淚。
“公子,老爺已經(jīng)催了三四次了,你再不回去,咱倆真的得挨家法!”
主要吧,每次他挨的還是雙倍。
林知夏忍不住笑了:“要不,你先回去吧,這么晚了,可能真有急事?!?p> “他一個禮部尚書,能有什么事情找我?!苯蓾M臉不以為意。
林知夏又勸了幾句,江成這才面色不郁地起身。
阿晝趕忙跟上,轉(zhuǎn)頭對著林知夏連連拱手。
出了衙門,阿晝駕著馬車。
江成也不進(jìn)車廂了,直接坐到阿晝的旁邊。
夜風(fēng)涼爽,吹得人頭腦都清醒了三分。
阿晝就沒有這么悠閑了,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以最快的時間回府。
所以,江成一坐下,他就“啪啪啪啪”連揮數(shù)下。
馬兒吃痛,飛快的狂奔起來,如數(shù)面馬蹄鼓同時敲響,急躁的像是要沖鋒陷陣。
“阿晝,你慢點(diǎn),慢點(diǎn),嘶!”
這種顛簸的感覺就像是回到了小時候剛學(xué)騎馬那會,屁股一遍遍撞擊著馬鞍。
阿晝不語,只一味的趕路。
江成受不了了。
“哎!公子,你別搶我的馬鞭啊......”
兩人打鬧著,僅一息的功夫就回到了江府。
江成跑下馬車,伸手揉著腚,狠狠地剜了阿晝一眼。
阿晝在一旁陪著笑。
江府大門是開著的,等著門口的不是門房,居然是江府管家。
“公子,你可回來了,老爺和客人都等一晚上了?!?p> 這么晚了,誰啊?
江成滿臉狐疑。
進(jìn)得府門,踏上石階,前廳燈火通明,有四人正在說話,其中還有一陌生的年輕女子。
江成腳步一頓,正想躲,阿晝在后面推了一把。
“呦,說曹操曹操到。”
江成的父親江修遠(yuǎn)站起身,面上雖不滿,但還是笑著介紹道:“成兒,這位是國子監(jiān)祭酒沈大人,這是他的女兒沈三娘子?!?p> “這是犬子江成,現(xiàn)在在開封府做事?!?p> 江成看著沈三娘子略帶驚艷的目光,腦子嗡地一下,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父母。
逼婚都逼到這個份上了?
這姑娘是有多急,大晚上的,在他家一直等著。
知子莫若母,江成的母親徐氏,一見兒子這副見鬼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岔了。
她走過去,在江成手臂上掐了一把。
“成兒,愣著干嘛!沈大人找你有公事,等你一晚上了?!?p> “公事啊~”江成疼的直咧嘴,他趕忙抽出手,向沈祭酒見禮。
“見過沈大人,三娘子?!?p> 沈三娘子低頭掩唇,試圖抹去唇邊的那抹笑意。
江修遠(yuǎn)把下人都遣走,直至屋里只剩下他們五人。
江成找了個離自己母親最遠(yuǎn)的位置坐下。
“沈大人有什么事?直說便是?!?p> 沈祭酒看了女兒一眼,才緩緩開口。
“我來,是為了熊耳山那件無頭命案,其中一個死者,可能是我女兒的貼身女婢黃玲。”
江成騰地一下站起身:“此言當(dāng)真?”
沈祭酒把黃玲失蹤的情況說了一遍。
“此事也是小女疏忽,她待下人親厚,以為這丫頭回家了,沒有過多計(jì)較?!?p> 江成問道:“黃玲失蹤是哪一天?”
“六月初一?!?p> 今天是二十三,死亡時間對得上。
翠青就在門外候著。
“沈大人,這個叫翠青的丫頭,我要先帶回衙門?!?p> “那......”
“沈大人的意思我明白,我能給您的保證是,在案子水落石出之前,不會把沈家牽扯進(jìn)去,若那具尸體真是黃玲,也不會將她出自沈府一事外傳。
但是,如果讓我查到,兇手和沈府有關(guān),那請恕我必須秉公執(zhí)法!”
沈祭酒一聽這話,心里的石頭放下了。
自家的人他很清楚,不會有如此喪盡天良。
“那一切就有勞江大人了?!?p> “沈大人放心?!?p> 江成得了重要線索,在家里也待不住了,讓阿晝帶上翠青,轉(zhuǎn)頭就往外沖。
徐氏沒拉住,氣得直跺腳:“這剛回來,你又去哪?”
江成頭也不回:“我去趟衙門,很快回來?!?p> “這么晚了還去,吃東西了嗎?”
江成沒有回應(yīng),只揮了揮手,就出了府門。
沈祭酒看著江成火急火燎的樣子,不禁感慨:“令郎如此盡職盡責(zé),江大人,你養(yǎng)了個好兒子啊?!?p> 這話聽的江修遠(yuǎn)身心舒暢,不過嘴上還是謙虛地回道:“皮猴一個,當(dāng)不得沈大人這么夸?!?p> 沈三娘子看著江成離去的方向,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此時的簽押房,林知夏把門窗關(guān)嚴(yán)實(shí)后,才脫下外衫。
大片淤青就像是從裹胸里蔓延出來的,襯得肩頭的皮膚如初雪輕落,白得更純粹。
林知夏拿著小銅鏡,看到淤青一角。
還好,沒有想像中那么嚴(yán)重。
這種程度,吃幾服失笑散就可以了。
林知夏把裹胸重新纏了一遍,白天忙了一天,已經(jīng)有些松動了。
“嗒?!?p> 門外傳來靴底碾碎枯枝的聲響。
“咚咚咚!”
“林大人你睡了嗎?”
是江成的聲音。
他不是回去了嗎?
林知夏胡亂的打上結(jié),拿起旁邊的官服,迅速套上。
在江成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打開了門。
“怎么還把門反鎖了,你怕那個黑衣人再來一回?”
語氣略有不滿,這人膽子怎么時小時大的,江成抬腳走進(jìn)屋內(nèi)。
玄色袍角拂過門檻,夜風(fēng)涌進(jìn)吹亂了林知夏額頭的幾絲碎發(fā),如露水般細(xì)密的汗珠晶瑩剔透。
林知夏沒有回答,反問道:“你怎么又回來了?”
“我有重大發(fā)現(xiàn)?!?p> 江成一臉興奮地走到林知夏身前,一股淡淡的清雅隱幽的香氣鉆入他的鼻腔,
時下的汴京,幾乎人人戴香。
汴京的各種宴會,都會在每個角落上放置各種香爐,整個院子都被香氣環(huán)繞。
對于江成這種鼻子敏感的人來說,就像是在受罰,是以,他從不參加宴會。
就連自家的宴席,他都會找借口躲出去。
可林知夏身上的味道很淡,聞著并不討厭,反倒讓人心馳神往。
還有這樣的香料,以前從未聞過。
江成好好奇地俯身,貼近對方,用他那狗鼻子用力的嗅了嗅。
后頸汗液蒸騰的淡咸,混著處子的體香。
“你出的汗居然是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