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陰森昏暗的地牢中。
一個黑影像幽靈般,出現(xiàn)在狹窄的過道中,墻壁上的火把光影也不安的搖晃起來。
他身著黑衣,面蒙黑布,只露出一雙透著冰冷殺意的眼睛。
他徑直來到左邊角落的牢房,拿出特制的鑰匙開鎖。
進去后,對著地上那個渾身是血的人就是一刀。
沒有慘叫,地上的人動都沒動。
黑衣人離去的腳步頓了一下,正要回身檢查,忽然神色一動,猛然回首,朝著來時的方向看去。
隔壁牢房中,林知夏和灰衣人都藏在角落黑暗里。
林知夏知道,自己安排的人到了。
她什么動靜都沒聽到,可對方卻提前察覺到了,這一定是個高手,不知道府衙的人能不能拿得住。
她這般想著,牢房外終于傳來細微的急促的腳步聲。
而被綁得結結實實,堵住嘴的灰衣人,此刻正瞪大眼睛看著,眼里閃過一絲悲壯。
林知夏沒注意,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黑衣人身上。
就在這時,灰衣人就像岸上擱淺的魚,用盡力氣蹦了一下。
動作很小,但足夠讓黑衣人發(fā)現(xiàn)。
玄鐵牢門開啟的剎那,林知夏后背已貼上沁著血痂的石壁,匕首橫握的掌心滲出冷汗。
“叮!”
黑衣人屈指彈在刃尖,金鐵相擊聲震得她虎口發(fā)麻。那人一記疾風腿,林知夏便如斷線紙鳶撞向石墻。
她看著對方的刀尖劃過灰衣人的脖子,濃重的血腥四散開來。
黑衣人眼里閃過一抹嘲諷,似是嘲笑林知夏的不自量力。
“你該慶幸,我今天的任務不是殺你?!?p> 丟下這句話,黑衣人轉身離開。
林知夏爬過去,捂住灰衣人的喉嚨,可惜為時已晚。
詭異的是,她竟在對方臉上看到了滿足。
樊老的提醒讓她意識到,背后之人可能會滅口。
她決定將計就計,借機撬開灰衣人的嘴,沒想到,對方知道自己要被滅口的情況下,還主動尋死。
江成聞訊帶著衙役沖進來時,就看到林知夏目光冷冷地看著地上的尸體,身上還染了血。
這一次,衙役傷十三人,在有準備的情況下,對方依舊殺了人逃之夭夭。
這事驚動了孟俞,林知夏和江成被叫了過去。
“這人跟無頭案有關?”
林知夏垂下頭,聲音悶悶地:“不知道,抓了人之后連名字住處都不肯交待。”
一旁,江成氣得咬牙切齒。
“你意識到不對,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我可以多派點人啊!”
“我也只是猜測,沒想到他會主動尋死。”
“這是從小培養(yǎng)的死士?!泵嫌嵴f著,微瞇眼看向林知夏,“他為什么跟蹤你?”
“我不知道!要不是江大人和我前后腳出府衙,我都不知道有人盯上我了?!?p> 林知夏說著,轉頭看向江成,澄凈的雙眸格外明亮。
她面色蒼白,還沾著血跡,江成不知怎的,腦子里突然浮現(xiàn)出妖艷這個詞。
“人確實是我發(fā)現(xiàn)的,這是在他身上搜出來的?!?p> 江成交出那塊銅牌,孟俞見后,神色陰沉下來。
難道是他!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壓他,連同他看中的人也不放過......
孟俞手捏成拳,再看向林知夏,目光和煦了很多。
“這事不用你們管了,對外先保密,我聽說你傷著了?”
“沒事,小傷?!?p> “趕緊讓肖平看看?!?p> 孟俞揮揮手,讓兩人退下了。
從書房出來,江成見林知夏徑直往簽押房去,伸手攔住她的去路。
“你不去找肖平看一下?”
“沒事,我明早再去。”
“也是,這么晚了,肖平肯定回家了?!?p> 江成還想再說點什么,卻看到林知夏給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兩人回到簽押房,關上門,他才迫不及待地問道:“你是不是知道點什么?”
“我倒希望是這樣?!绷种男⌒牡胤鲋巫幼讼聛怼?p> 背上疼的厲害,肯定青了。
“江大人,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p> “案發(fā)的那個牢房,要是沒有獄卒帶路,你能找到嗎?”
開封府的地牢是按八卦方位分區(qū)的,共有四層,里面錯綜復雜,只有地牢里的獄卒,能清楚的記住每間牢房的位置。
對方要是什么都說了,那滅口也沒有必要,恰恰是什么都沒有說。
想來背后之人對此事一清二楚,這開封府衙,怕是早就漏成篩子了。
想明白這一點后,江成面色也沉了下來:“你是想自己查?”
林知夏慘然一笑:“江大人愿意幫我嗎?”
“當然,你我同為推官,對方這么囂張,也是間接打我的臉。”
“那我們把無頭案再梳理一遍,你說說任家的情況,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p> “好?!闭f到案子,江成一點也不困了。
那個賣燒餅的大爺已經(jīng)看過尸體,但是尸體腐爛太嚴重了,幾乎就剩下一副架子了。
老大爺說不清是不是周放,只一味的哭。
好在他想起一件事,周放是十三歲來的汴京,當時還是一個小乞丐。
有一回偷東西吃被抓到了,傷到了左手,說是聽到骨頭裂了的聲音。
當時沒治后來就留下了隱患。周放擔心不好找差事,這事從沒跟別人說過。
晚上樊老已經(jīng)剔肉清骨驗證過了,左手第三掌骨有舊傷,是幼年所致。
年齡身高以及失蹤時間,還有這舊傷,可以確定,周放就是七名死者之一。
任家的口供都在桌上,林知夏看得認真。
府里的人都說,周放不是個惹事生非的人,反倒很圓滑,跟府里的人相處得都不錯。
失蹤那日正是十五,他休沐的日子。
林知夏看到這:“巧了,禁軍休沐的時間也是初一十五?!?p> 兩人正說著,阿晝和羅青從外面回來了。
羅青回稟道:“江大人,已經(jīng)查過了,周放是北邊逃難來的,老家沒有親人了。”
阿晝走到江成旁邊,面帶急色,扯了扯他的衣袖。
還未開口,江成就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先別說話。
說完正事,林知夏想到母親肯定還在等著自己回去,便吩咐羅青。
“你去悅來客棧后門,跟我娘說我今晚在府衙歇息?!?p> 每天早上都是母親幫她裹胸,讓她看到自己背上的淤青,又得難受了。
江成滿臉詫異:“你住在客棧?”
林知夏點頭。
阿晝忍不住小聲開口:“公子,老爺有急事,讓您趕快回去?!?p> “他能有什么急事!去去去?!?p> 江成的好奇心剛被點燃,哪管阿晝。
“你沒有自己的院子?!?p> “嗯~買不起?!?p> “你堂堂六品吏員,怎么會買不起。”
阿晝忍不住咳嗽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