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孤的太子妃,什么時候會來看我呢?
“殿下……”
溫?zé)岬难獮⒃谒直成希盍鞴~心中頓時大駭。
裴玄將手中的匕首扔到一旁,冰涼的指尖將阮流箏有些凌亂的衣襟拉好,啞聲道。
“別怕,孤帶你回去?!?p> 身后的裴修捂著手腕險些疼暈過去,裴玄再沒回頭看他,一路帶著阮流箏回了她院子。
直到看見明亮的燈盞,阮流箏心中的恍惚驚恐才算安定了些,她指尖顫抖地抓住了裴玄的衣袖。
“殿下,您那般傷了六皇子,他......”
“無事的?!?p> 裴玄接過她的帕子將指尖的鮮血擦掉,抬頭看著阮流箏凌亂的發(fā)絲,將眼中的陰鷺和殺意藏得很好。
他溫聲安撫。
“讓下人給你備些溫茶,孤等會再叫個大夫來看看,你今晚好生歇息,明日起,不會再有這樣的事發(fā)生了?!?p> “殿下……”
阮流箏想起方才在小道上他那駭人的樣子,頓時有些擔(dān)心地扯住了他的衣袖。
“放心,孤有分寸,只不過是給他一點小小的懲戒而已?!?p> 裴玄手中的帕子輕輕掉在地上,轉(zhuǎn)身離開的剎那,阮流箏聽見他如是說。
屋內(nèi)只剩下阮流箏,她一個人站在原地,有些怔怔然。
年少時裴修貪圖她的容貌,曾數(shù)次向端王求娶,到她父親過世的三個月,裴修更是頻頻往端王府,言及要納她入府,言語舉止也多有輕浮。
可阮流箏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竟然敢在上林苑做出如此大膽的事!
她是恨極了裴修,但總不想牽連裴玄。
阮流箏驚惶恍惚下,這晚翻來覆去也沒睡好。
第二天阮流箏在屋內(nèi)睡了一日。
等到了快晚間,她精神總算好了些,打算用了晚膳再去裴玄的院子里謝過昨晚的相救。
青兒一整日都瞧她精神恍惚,這晚特意讓人準備了清淡的海鮮粥,阮流箏舀了一口粥還沒送進嘴里,外面忽然跑進來一個下人,急急忙忙地喊道。
“不好了,小姐,今兒六皇子去后山圍獵,不知怎的摔斷了腿,太醫(yī)診過說只怕以后再也不能行走了,此時六皇子正在皇上的寢宮大鬧,指認太子殿下害他,原因是殿下見您與他走得近,嫉妒你們年少情意,所以痛下殺手!”
“此時皇上正震怒,已下了命令囚禁殿下,似是……有意廢位!”
“啪嗒﹣-”一聲,阮流箏眼前一黑,手中的湯匙掉落在地上。
等她匆匆趕到的時候,皇上的寢宮里已是燈火通明。
諸位皇子還有大臣們?yōu)鯄簤旱卣玖艘蝗骸?p> 最中間跪著兩個人,是裴玄和裴修。
還沒等她走近,一件茶盞就被皇上從高處摔了下來,滾燙的茶水飛濺到裴玄手邊,將他白皙的手背燙紅了一片。
“你滾過來說!你到底為何對你兄弟痛下殺手!”
皇帝震怒地盯著裴玄。
裴修坐在地上,毫無半絲皇子的樣子,那雙風(fēng)流的眼睛憤恨地瞪著裴玄,恨不能將他生吃了。
“六弟圍獵不小心從西山摔下去,在場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兒臣并未謀害六弟?!?p> 裴玄輕輕咳嗽了兩聲,語氣平和地道。
“我手上的傷還是大哥昨晚刺下的,大哥你記恨你未來的太子妃曾與我有舊情就痛下殺手,絲毫不顧及兄弟之情,物證已在,你還有什么可狡辯的?”
裴修死死地盯著他,那雙眼睛紅得要滴血,隨著他這句話說完,殿內(nèi)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阮流箏身上,神色各異。
有舊情?
阮流箏聞言氣得臉色漲紅,她沒想到裴修在殿前還敢顛倒黑白。
“父皇,大哥身為儲君,僅是因為嫉妒就對手足痛下殺手,兒子這條腿算是廢了,以后連行走都困難,您可要給兒子做主?。 ?p> 眼看著他痛哭流涕,殿內(nèi)大半臣子的目光都不贊同地看向裴玄,身為明面上的儲君卻如此輕狂殘忍,日后又如何能成事?
“六皇子縱有不是,太子殿下又豈非太心胸狹隘了?”
“紅顏禍水,阮女與六皇子都是往事了,竟也要惹得太子殿下如此不冷靜?!?p> “殿下身為儲君,本就身子孱弱,如今又殘忍多疑,這儲君之位……”
眼看著眾人指責(zé)批判的話落在裴玄身上,阮流箏再也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跪在殿前,一雙澄凈的眸子里帶著怒意。
“皇上,六皇子所言句句為假,還請皇上聽臣女一言?!?p> “昨晚六皇子假傳太后娘娘口諭,將臣女騙去上林苑西邊的小道,意圖對臣女行不軌之事,恰好太子殿下路過將臣女救下,推搡中臣女不小心傷了六皇子,一切與太子殿下無關(guān),臣女之前從未與六皇子私下有過交集,舊情一事更是無稽之談!”
此言一出,裴修陰狠地瞪了阮流箏一眼,很快又擠出笑。
“箏兒,你可別此時將成太子妃就翻臉不認人了,昨兒晚上你可是撲著要往我懷里去呢?!?p> 阮流箏冷聲看他。
“六皇子,名節(jié)對女子何其重要?臣女的德行修養(yǎng)更是母妃一手教導(dǎo),萬不可能行不恥之事,臣女之前從未與你私下見過,你這般空口無憑地往臣女身上潑臟水,臣女是萬萬不認的?!?p> 她一番話說得鏗鏘有力,眼中的冷意和憤恨一時將裴修也鎮(zhèn)住了,臺上的皇帝瞇著眼開口。
“阮小姐,你方才說,昨晚修兒意圖對你行不軌之事?”
“千真萬確,太子殿下與下人都曾路過看到,臣女不敢有半句假話?!?p> “你方才還說名節(jié)對女子重要,那你難道不知,這番話說出來,天下流言傳出去,會置你于何等境地嗎?”
皇帝聲音不辯喜怒。
“臣女知道,但臣女更不愿太子殿下這般的好人被污蔑。”
阮流箏抬起頭,一雙眼迎上皇帝的目光。
“好一個不愿好人被污蔑,那你可知,在六皇子被人推下西山的時候,拽下來的玉佩,恰好是太子的貼身之物?”
皇帝冷笑。
嗡的一聲,阮流箏腦中一片空白,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裴玄。
“兒臣的玉佩早在三日前就已經(jīng)丟了,本以為不打緊,沒想到如今卻出現(xiàn)在了六弟身邊,只怕是有心人蓄意?!?p> “那你的意思是此事有人陷害你?”
“怎么偏生就那么巧,昨晚阮流箏出了事,你就趕在現(xiàn)場救下她,今兒個你六弟就跌落山崖摔斷了腿?”
皇帝的聲音里滿是懷疑,阮流箏一咬牙又要開口。
“皇上……”
“你也別說話。”
皇帝回頭打斷了她。
“昨晚之事到底如何,朕不能聽你一面之詞,但推六皇子的人身上掉落了太子遣派人的玉佩,卻是實實在在抵賴不得的。”
阮流箏頓時如墜冰窖。
皇帝不信她便罷了,為何如今明擺著除了玉佩沒證據(jù)的事,他卻要言之鑿鑿定罪呢?
她慌張了一下,下意識去看裴玄。
“此事雖還沒有人證,但修兒拽下的玉佩是你的,此事你可認?”
裴玄抬起眼。
“父皇不辯證據(jù)真假就要定罪?”
“朕可不是只有物證!”
皇帝冷聲摔下去一張薄薄的紙。
“朕的人方才查到,你手下有人買通了西山的守衛(wèi),在修兒所站之地動了手腳,所以他才那么措不及防地被人推了下去!”
那張紙落在裴玄腳邊,他拿起看了一眼,聲音溫和。
“無稽之談?!?p> “是不是無稽之談,朕已經(jīng)著人徹查下去,若真是你殘害手足,朕也斷不會容忍盛安有這樣心狠手辣的皇子!”
“來人,將太子帶下去,禁足自己的院子里,沒有朕的命令不準任何人探望。”
皇帝一句話落,幾個侍衛(wèi)一擁而上鉗制住了裴玄。
裴玄被他們推得踉蹌了一下,頭上的太子玉冠險些摔了下來,本就孱弱的面容更顯瑩白,站著的身子搖搖欲墜。
阮流箏腔調(diào)一顫。
“殿下!”
她眼眶已有些微紅,下意識往前去扶他。
若真因為她自己的事而讓裴玄被牽連,被裴修記恨,那她當真是要愧疚死。
裴玄已承認此事不是他做的,證據(jù)不確鑿,皇帝怎能如此?
殿內(nèi)所有人噤若寒蟬,誰也沒想到皇帝竟如此雷厲風(fēng)行地怪罪了太子。
侍衛(wèi)鉗制著裴玄走了出去,阮流箏心急如焚,卻也看出了皇帝一意孤行,只能咽下話跟著眾人一起退了下去,一出門就急著去探白日里的消息了。
這事不到天亮就傳遍了整個上林苑,繼而傳到了京城,人人都知道太子殿下似乎為了一個女人對兄弟痛下殺手。
一時流言紛紛,褒貶不一,大多是覺得太子殘忍不當為儲君,竟沖冠一怒為紅顏。
等這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傳到裴玄院子里的時候,他正坐在庭院的長廊下。
門外重兵把守,身旁只剩一個貼身伺候的太監(jiān)李臻,比著前幾天前呼后擁的時候可謂凄涼。
“是您做的您好歹提前說一聲,奴才替您善后啊,怎么就……被皇上抓著把柄了呢?!?p> “現(xiàn)在外面流言都要將殿下吃了,本身皇上就不喜歡殿下,若真趁著這時候廢太子,那豈不是全完了!”
李臻愁得頭發(fā)都白了,回頭一看太子爺正氣定神閑地自己與自己對弈。
仿佛昨晚皇帝的折辱,外人的污蔑都對他沒有絲毫影響似的。
可這頭上的太子玉冠馬上就要岌岌可危了!
“殿下,您……”
“外面人看到了什么,便一傳十十傳百,也許此時六弟正得意洋洋,該高興他操控了流言,很快能把孤從這個位置上趕下去了?!?p> 裴玄修長的指尖捻起棋子,李臻愁苦的地看了他一眼。
“六皇子還用得意嗎?天下人都聽說了……”
“是啊,天下人都聽說了,那不正是孤要的效果么?”
裴玄垂下眼瞼,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您這是什么意思?”
李臻一怔。
裴玄卻不再解釋了,只仰頭往外看了一眼,笑道。
“別擔(dān)心這些了,你不如與孤一同猜猜,孤的太子妃,什么時候會來看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