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夜節(jié)
裴景胥的眉睫微微顫了一顫,揚起唇角,似是害怕驚擾了面前的靈動小鹿一般,將那雙灼熱透的眼眸化解成了春雨之后的海棠花上的晨露,清凈與溫潤。李蕪的衣袂翻卷,不經(jīng)意地在裴景胥的眸中恍然一過,裴景胥怔了一下。
“李姑娘,”
裴景胥喊道,許久,裴景胥再道,
“多謝?!?p> 斷云橋不遠處的涼亭處,三兩稚童戲水,水波掉入在了河水之中,細微又動聽的水聲時不時地傳來。
李蕪揚了揚衣袖,明媚俏笑。
“景公子不必客氣。”
——
“師妹,你讓我打聽的消息我找到了?!?p> 李蕪回到客棧之后,就迎面碰上了氣喘吁吁跑來的趙隱。
“師哥,我們回屋說。”
李蕪給趙隱斟了一杯茶水,趙隱一口氣將茶水喝完,深深地喘了一口氣,對李蕪說道。
“如今裴家在朝廷的勢力可謂是如日中天,遠超其他三世家。裴家老夫人膝下一共三個兒子。分別是裴寬,裴常,裴聲。裴聲是裴家家主最小的一個兒子,如今算來也不過二十有一,但我聽說裴聲生來有疾,一直在鄉(xiāng)下靜養(yǎng)著。到現(xiàn)在也沒回到裴府?!?p> “剩下的裴寬就是現(xiàn)在的裴家家主,也是裴景胥的父親。裴寬有六個孩子,裴景胥是第五個,是裴家當(dāng)家主母任蕓的親生兒子,不過他生來就有大夫斷定裴景胥活不過二十,五歲時就被裴寬遺棄在廢棄的府邸里。但裴家家大業(yè)大,雖不喜裴景胥,但也從不虧待裴景胥?!?p> “至于裴常脾氣暴劣,對待府里的人動輒打罵,還極為好色。府里己經(jīng)納了不下十房姨娘。裴常子嗣中有一人極為出色,那就是裴緣歌,若按歲數(shù)來說,就是裴景胥的三姐,在京都書院做女夫子?!?p> 趙隱一口氣地將自己打聽到的全部說完。
李蕪默不作聲地又為趙隱倒了一杯茶水,視線緩緩落在了茶杯的杯緣上。
斷定裴景胥活不過二十?
可是,若她沒記錯的話,裴景胥在他們?nèi)刖┣安痪镁瓦^了二十歲的生辰。
李蕪摩挲著茶杯,默想。
難道是那大夫有意為之?又或者是真的診斷錯了。
“師妹,你讓我打聽這些作何?”
趙隱又將涼茶喝完之后,問道。
“師哥,”
李蕪?fù)犷^對趙隱說道,
“師父既然交代我們要好生照看裴景胥,那么裴府里外之事我們也需清楚一二?!?p> “是啊,”
趙隱撅了噘嘴,有些無奈。
“這世家之間,明爭暗斗。不過好在其他三家不在京陵,可是這光裴府的內(nèi)部事就夠?qū)Ω渡弦魂嚒!?p> “是啊,”
李蕪似是在自語,低聲說道,
“我們首先要把這個人找出來?!?p> 趙隱聞言,不解回頭看著端坐在面前的李蕪,只見小姑娘臉色平靜,修長白皙的手指沾了茶水,在桌面上工整寫出。
“大夫?!?p> “二十?!?p> 四字。
——
“夫人,東西已經(jīng)拿到了。”
任蕓身邊的大丫鬟梅娘,押著小步,急匆匆地走上到了任蕓身邊說道。
任蕓手里把玩著金玉扇,聽到梅娘說的話后,臉上添了些得意之色,狹長的眼尾翹起,金玉扇象征性地在胸口扇了幾下。
“我就不信裴景胥他不會來?!?p> 等著梳妝丫頭為任蕓簪上最后一支珠釵之后,任蕓將手里的金玉扇放下。對著梅娘說道,
“陪我去聚芳閣看看?!?p> 京陵繁華熱鬧之地,人群熙熙攘攘,街巷之中處處都有著攤販的叫賣聲,喧囂不止。綠瓦紅墻,錦繡朱閣。似乎清夜節(jié)這一日,京陵城的全部妙齡女子,出閣的沒出閣的,全部游走在街巷之中扯著絹帕,身姿艷麗光彩照人。那些年輕的郎君為了在女子面前彰顯自己的魅力,手持韁繩,端坐在駿馬上,時不時地來一個高難度的策馬動作。
“怎的?”
“今日我們的景公子轉(zhuǎn)性了,不出門了。”
謝遙單手轉(zhuǎn)著一支青白色的玉笛,神情恣意地看著裴景胥,調(diào)侃意味不減。
裴景胥身著特為醒目的紅衣,料子綢緞,衣擺上以金絲繡有駕云歸去的兩只仙鶴,栩栩如生。翻領(lǐng)是純白色,一塵不染。裴景胥坐在窗臺上,一條腿蜷起來搭在了椅子上,另一條腿隨意地耷拉下來。
聽見謝遙的這句話,裴景胥將扇子朝謝遙扔了去。
“她不愿。”
她不愿看見自己作踐自己,他要自愛,她告訴自己的。
這下子謝遙就來勁兒,把扇子放到桌子上,下一刻就湊到裴景胥的面前。
“不是,”
謝遙推了裴景胥一下,
“我還沒見過你這樣的。你那心心念念的姑娘到底是何方的女神仙?你也帶我去見見唄?!?p> 謝遙笑起來,雙眼彎彎,如同樹梢間的月牙。
裴景胥不語,只是單單地看了一眼謝遙就跳下窗臺,淡淡說道,
“走了。”
幾息之后,裴景胥又說了一句。
“日后若我成功讓她喜歡上我,你自然會見的?!?p> 李蕪將上次裴景胥和自己坦白的事情告訴了趙隱,所以段云橋約見,趙隱也沒多加阻攔。李蕪剛走到河邊,就望見橋上的一抹紅影。
隱隱約約的身形,臉上的銀色面具。
李蕪頓了一下,就急忙跑了上去。
“我來遲了。”
李蕪跑到裴景胥的面前,有些氣息不穩(wěn)地說道。
“不遲,我也是才到?!?p> 裴景胥嘴角漾著笑意,朱唇白齒含笑,盎盎春意。
李蕪由于愧意沒拆穿裴景胥,只是心中暗自想到,
為何這人說謊話竟然也能張口就來,而且還說得這么的......坦然。
雖然是為了不讓自己有負擔(dān)。
“走吧?!?p> 李蕪緩過來氣之后,對著裴景胥說道。
“嗯。”
江湖中的白瞎子向來形影無蹤,但今日聽說會在京陵的燈會上落腳。李蕪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黃昏時分,現(xiàn)在最后的一抹夕陽漸漸在斷云橋下的水面消失,整個京陵城像是被鋪上了一層奪目的黃金。
二人結(jié)伴向著燈會行去。
“姑娘買一個花燈吧?!?p> 一個賣花燈的小販走到李蕪的面前,說道。
李蕪看著形容疲倦狼狽的小販提著一手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幕?,默了一下,剛要拿銀錢買花燈,就被裴景胥阻止了。
只見裴景胥從腰間拿出一塊金錠。
“這個給你?;艟筒槐亓??!?p> 小販接過金錠,眼里冒著光,對著裴景胥就是一陣不斷尾的道謝。
“謝公子,謝公子。”
等到李蕪和裴景胥走遠之后,李蕪才開口問道,
“你為何不要花燈?”
“你教的?!?p> 裴景胥懶洋洋地說道,眼神不自覺地看了李蕪一眼。
“嗯?”李蕪有些不解,
“你說的,不要委屈自己?!?p> “看你剛才的表情,你并不喜花燈,但你也想幫助那個小販。所以就只給他銀錢就好了?!?p> 裴景胥說的很輕松。
李蕪聽完,不自主地笑了一下。
“原是這樣,景公子悟性非常,我自愧不如了?!?p> 聽著李蕪的夸贊,裴景胥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明明都意識到想要撇下嘴角,但是翹起來了。裴景胥只得咬著自己的唇,強迫自己正常一點。
又輕咳了兩聲,掩蓋住自己的失控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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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長庚
景少你不要太愛! 小蕪以后注意點少給裴景胥散發(fā)魅力,看都給陪裴少整成啥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