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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子躺平,夫人帶我上青峰

寬愛己

  “不要那么喪氣嘛?”

  謝遙拖著長音說道,

  “不過,”

  謝遙驀然話鋒一轉(zhuǎn),對著裴景胥就是一頓的擠眉弄眼,裴景胥都沒眼看他。

  “你這京陵第一風流郎君的頭銜怕是摘不掉了,人家小姑娘也肯定不樂意?!?p>  隨即,謝遙就皺著眉頭拍了拍裴景胥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

  “任重道遠啊。”

  等裴景胥回到裴府,沒想到有大人物正在等著他。

  “什么風將母親您吹來了?”

  只見裴家主母任蕓神色嚴肅,端坐在正廳中央,散發(fā)出來的冷氣蔓延在整個大堂,身邊的丫鬟小廝各個不敢喘氣。

  任蕓瞠目看著裴景胥向自己走來。

  怒氣一觸即發(fā)。

  “啪——”的一聲。

  任蕓奮力拍動桌子,整個身子同時也站了起來。對著裴景胥就是一頓吵罵。

  “一個世家公子的樣子都沒有,整日都待在那個南柳巷,你將裴家的臉面放在何處?”

  裴景胥冷笑,道,

  “裴家?”

  “母親原來你也知道我是你的兒子。”

  裴景胥不緊不慢地向任蕓走了幾步,深深吸了一口氣,抬眼看著任蕓一字一句說道,

  “母親可還記得拋棄我的這一件事嗎?”

  聲音艱難地從齒縫中出來,字字清晰,不留情的,仿若寒冰中的刀刃一般刺向了裴景胥和任蕓,冰寒又刺骨,無情又可憐。但最終,裴景胥心上留下的刀子印要比任蕓的更加的深刻銘心,也更猙獰可怕。

  “兩年前我就同整個裴家的人說過,少利用我?!?p>  裴景胥眼底劃過一絲的狠厲,繼續(xù)說道,

  “因為我這把劍可不認主?!?p>  任蕓啞然。指著裴景胥的手因裴景胥的話怔愣了片刻,舉在空中。裴景胥走后,任蕓才反應過來,堪堪將手放下。

  任蕓的大丫鬟見狀,走上前問道,

  “夫人,老夫人指明要讓景公子參加生辰宴,若是景公子不來,該如何是好?”

  “他不來,”

  任蕓呼出一口冷氣,

  “有的是辦法讓他來?!?p>  ——

  “你總是這樣的開心?!?p>  “啊,你不開心嗎?”女孩湊近他,能感覺出來女孩在端詳著自己,下一刻就聽見女孩笑著說,

  “不開心的話就去河邊吹吹風,賞花賞月。對了,你也可以吹葉子的?!?p>  “這么多美好的事情,又何必自尋苦惱呢?”

  “有那么一句話怎么說來著,叫月亮不愿瞧你強顏歡笑,只求你能活蹦亂跳?!?p>  ——

  吹風。

  裴景胥從裴府出來,就徑直走向了斷云橋。

  河邊的柳枝窈窕,漫不經(jīng)心地撩撥著河面。草叢中傳出窸窣的聲音,碧野晴空,白鷺成雙飛往橋的那一邊。樹影倒映在河水之中,垂影參然,滿波浮紅。

  “吹吹風就好了?!?p>  裴景胥自語。

  猩紅色的春衫被風吹起衣角,溫涼愜意。手被微風輕輕地撫摸著,裴景胥感到難有的舒心,伸手試圖將面具摘下。

  “景公子?!?p>  裴景胥愣了一下,就忙停止了摘面具的動作。

  對女子笑道,

  “姑娘?!?p>  見裴景胥在此處,李蕪有些意外。但想到今日清晨的坦白,對著裴景胥沒有了太多的反感,就慢慢地向著裴景胥走近了兩步。

  “在下名叫李蕪?!?p>  裴景胥在心里默默重復了一遍。

  “李蕪?!?p>  原來她叫李蕪。

  “夜晚的風很難得,景公子何不摘下面具?”

  “樣貌丑陋,見不得人。”

  聞言,李蕪愣了片刻,笑著對裴景胥說,

  “若是旁人說出此話還有幾分可信,但是景公子,這話怕是毫無根據(jù)?!?p>  “啊——”

  裴景胥呆了一下。

  “自我來到京城,就聽聞裴家的五公子劍眉星目,氣宇軒昂,是京陵城頂一頂二的俊俏公子。上次在花船一見,我自感覺景公子氣度不凡,公子若說這話,我自是不信。”

  “更何況,景公子備受京陵女郎追捧愛慕。想必公子的樣貌也差不到哪里去?!?p>  裴景胥莞爾一笑,有些羞紅。

  “景公子為何來此處?”

  李蕪接著問道。

  “來,吹風?!?p>  裴景胥不加掩藏地立即回道。

  “景公子可是有不開心的事情?”

  李蕪歪頭問著裴景胥。裴景胥側(cè)眸望了李蕪一眼,掩藏住眼底的情緒,轉(zhuǎn)而淡淡說,

  “無事,不過是一些瑣事?!?p>  李蕪微微頷首,自言自語著,

  “那就好?!?p>  “嗯?”

  裴景胥疑問,不解所以地看著李蕪。

  “沒什么,景公子日后還是不要喝一些虧損身體的藥物了?!?p>  裴景胥一愣,定定地看著李蕪。

  “上次我與公子診斷時,發(fā)現(xiàn)公子身子虧虛嚴重,覺得公子是個糟踐自己,不愛惜身體之人??墒牵袢瘴遗既メt(yī)館,發(fā)現(xiàn)公子購入了大量補養(yǎng)身體的藥材??墒桥匀巳舨患毧椿蛘咄忾T之人,覺得公子在補養(yǎng)身體。但在下是學醫(yī)之人,自然能看出公子藥方中的玄機?!?p>  “我自知公子生在世家有難堪之處,但關心公子的人定不愿看到公子如今這番光景?!?p>  良久,裴景胥恍然一笑。

  “李姑娘可能不知,這世間并沒有真心在意我的人。”

  茫茫世間,無人愛我。

  被遺棄,被背叛,被誆騙,被利用,這些才是他的命運。他想過從暴雨后的泥濘沼澤中爬出,想要抓住那道光。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那道光只不過是虛影。

  就連虛影,也不屬于他。

  “不,有一個人愛你?!?p>  李蕪斬釘截鐵地說道,目光堅定地看著神傷黯然的裴景胥。

  “那個人就是你自己?!?p>  落日黃昏,夕陽的余暉映照在了李蕪的臉上,雙眼好似從不斷絕希望,堅定又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鉆進了裴景胥的體內(nèi)。

  女子眉眼雖柔情似江南水波的女子,但透過眼眸中的水霧之后,別是另樣的感覺。

  堅忍中帶著不可否認的篤定,為京陵城女子少有。

  她說,

  “無人教我行舟,我自可劃水東去。”

  “只有自己才知何為己所求,何為己不求。”

  “也只有自己,才懂得如何的更好愛自己。”

  裴景胥愕然,有些震撼。

  看著面前的女子和兩年的說出“月亮不愿瞧你強顏歡笑,只求看你活蹦亂跳”的女子身影漸漸有了重合。

  原來她一直都在教自己愛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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