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是良民
往常暢通無阻出城之路，今天卻是異常排起長隊。
“這是怎么回事？”
劉韻如掀開車簾，側(cè)頭朝外望去，忍不住問。
席昕也覺得奇怪，劉縣不過是吳興郡下屬一個小小縣城，管束向來不嚴(yán)。
宋夫人端坐中間，淡淡開口，“劉縣混跡前朝余孽，前朝余孽心狠手辣，這陣子放火殺人，衙門自然要管?！?p> “前朝余孽？”
見席昕好奇，劉韻如輕笑一聲，“妹妹莫怕，前朝余孽我大概知道一點。”
“天下兩分，南北并立，南朝為后起之秀，北朝打著前朝的幌子妄圖復(fù)國，兩國交戰(zhàn)多年，相持不下，前朝余孽照理來說應(yīng)當(dāng)屬于北朝，可惜兩者觀念不和，早些年北朝就不承認(rèn)前朝余孽的存在。”
席昕若有所思點頭，看來這前朝余孽也不好混啊！
“有一點妹妹切記，萬事不可和前朝余孽扯在一起，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官府更是抱著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肯放過一個的心態(tài)。”劉韻如拍了拍席昕的手。
“我又不傻，自然不會和前朝余孽有任何干系?！毕枯p笑一聲。
她是良民。
“大姐，你救救我們?！?p> 車身被猛地碰撞，外面響起男子哭爹喊娘的叫聲。
商離毫無防備倒在席昕身上，席昕緊緊抓著車身一側(cè)穩(wěn)住身子，兩人臉上浮現(xiàn)一抹愕然。
唯有宋夫人和劉韻如露出一副了然。
劉縣有前朝余孽，宋夫人早早便知，更是她為劉韻如和席昕他們做擔(dān)保。
劉韻如被提前告知。
劉韻如深吸一口氣，弓著身子朝外走去。
席昕掀開車簾看向豪爽‘撒錢’的劉公子身上，他此刻沒了之前張揚輕蔑，一張圓餅似的臉寫滿恐懼和慌張。
劉韻如站在劉公子面前，“我不是你姐姐，我也幫不了你?！?p> 多年前，劉家有女初長成，后娘不待見她這個女兒，想將她嫁給一個七老八十的財主，美其名曰兩家門當(dāng)戶對。
她不同意，毀了親事。
看上當(dāng)時風(fēng)頭正盛的孫秀才，如愿嫁給孫秀才也斷絕和富豪劉家一切關(guān)系。
這也是她之前為什么寧愿忍受孫家給的羞恥，也不愿意向娘家求援。
她早就沒了娘家。
“不，你是我姐姐，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嫡親的姐姐?！眲⒐幼ブ鴦㈨嵢绲娜箶[，彷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劉韻如抬手扯開裙擺，冷冷出聲，“你們藏匿前朝余孽，死有余辜?！?p> 話落，毫不猶豫轉(zhuǎn)身離開。
劉公子身后官兵顧忌應(yīng)天書院宋夫人馬車，此時見劉韻如走開當(dāng)即上前扣押劉公子。
“不，姐姐求你救救我。”
劉公子抬手向劉韻如抓去，卻見著她毫不留情的背影。
這一切一點不漏落入席昕眼中，劉家窩藏前朝余孽未免太過牽強。
為富不仁是真，窩藏前朝余孽只怕沒那個膽子。
待劉韻如上車，宋夫人緩緩開口：“走吧?！?p> “妹妹，你會不會覺得我太過無情無義？”劉韻如眼底含淚望向席昕。
席昕唇角輕勾，“在我心里姐姐不是這樣，既然姐姐這樣做，肯定有姐姐的理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問，姐姐也不用說。”
她知道即使問了劉韻如也不會說，還不如做一個善解人意的解語花。
宋夫人看向席昕的眼神閃過一抹欣賞，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
席昕松了一口氣。
一直沒什么存在感的商離透過車簾直直望向城門口停了許久的馬車，直覺告訴他，往后他們一定會再見。
“大人，這么簡單就讓他們離開？”大夫詢問。
“魚要在神不知鬼不覺之中進入池塘，目標(biāo)都是吳興，不著急。”一旁大人道。
大夫繼續(xù)問，“大人，咱們的人都藏好了，可要繼續(xù)接下來的行動？”
大人點頭，“劉家那群無用的東西，也不必留了。”
大夫默然。
馬車再次陷入沉默，唯有大人看向緩緩?fù)ㄟ^關(guān)卡的馬車，平靜而深沉的眼眸帶著縷縷危險。
走了整整三天，才隱隱看見城池。
坑坑洼洼的路面，五臟六腑錯位，在要吐不吐之間來回糾結(jié)，席昕渾身上下縈繞著一股‘喪’的味道。
“妹妹，你們在吳興有何打算？”
劉韻如直接跟著宋夫人走，她有些擔(dān)憂席昕他們。
席昕勉強打起精神，望著神采奕奕的劉韻如發(fā)自肺腑羨慕。
“安定為首要，其外不過阿離讀書識字?！?p> 宋夫人有些詫異，鬼精鬼精的商離在她這里可不像沒有讀過書識過字。
“去和夫子那里?！彼畏蛉颂帜罅四竺碱^，給出一個建議，“和夫子心懷天下，是應(yīng)天書院的夫子，沒有比在他那里更合適。”
劉韻如點頭，開口解釋，“和夫子學(xué)富五車，私下辦了一個書塾，為的就是讓更多人能讀書識字，束脩少得可憐?！?p> 最后一句才是重中之重。
“阿離想去嗎？”席昕問。
去之人是商離，自然要問過她的意思。
商離不太自在說，“我聽你的。”
他又不認(rèn)識那些人，去哪里都可以。
沒錢是他們目前最大困境，能在應(yīng)天書院夫子底下讀書，自然求而不得。
現(xiàn)代都講究一個‘師資力量’，多少家長拼了命把孩子送進高等學(xué)校。
學(xué)費少，師資力量強大，最優(yōu)選擇。
“我們聽宋夫人的。”一陣思量下來，席昕選擇聽宋夫人的話。
宋夫人笑了笑，不再多言。
心里咯噔一聲，席昕曉得宋夫人如此幫她，只怕后面所求甚大。
宋夫子聲望極好，入城暢通無阻。
從宋夫人那里得知和夫子書塾大致方位，她們便與之分道揚鑣。
“商離，你對吳興知道多少？”
席昕記得之前商離說他曾經(jīng)在吳興待過一段時間，有經(jīng)驗總比他們兩個人門頭亂竄的好。
商離緊緊跟在席昕身側(cè)。
“天下詩書聚集之地，是南朝除了京都最為繁華的地方，是一個講究享樂，喜歡熱鬧的地方?！备鶕?jù)記憶中的吳興，他給出一個答案。
“不是個好地方?！?p> 席昕有些詫異，“不是個好地方？”
商離點頭，“這里是有錢人的天堂，我們不該來這兒?！?p> 從頭到尾他對吳興都表現(xiàn)出強烈的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