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房中連續(xù)躺了三日,阿芙急得都快要傳信叫哥哥回來。
這三日我又做了一回泠月,將記憶中的所有事又想了一遍,才發(fā)現(xiàn)白霜,不過是泠月費盡心機逃避的結(jié)果罷了。雖然轉(zhuǎn)世時故意換了性格容貌,可是骨子里,卻依然帶著泠月的印記。如今的我,已經(jīng)不是白霜了,但是似乎,也不是泠月。
藍(lán)玉,我那么的恨你,卻又,那么的愛你。
眼淚早都流干了,我閉了眼睛,眼眶子生疼。
一只溫?zé)岬拇笫謸嵘衔业念~頭:“霜兒,你怎么這么燙?”
不等我回答,他便結(jié)了個療愈結(jié)界,將我放進(jìn)去。
我連眼睛都沒有睜開:“馮止,謝謝你了?!?p> “不管發(fā)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該如此苛責(zé)自己。”
我睜開眼盯著他,“馮止,我不是我了。”
他伸手彈了一下我的額頭:“說什么傻話,你不是你,那你是誰?”
我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我已經(jīng)不是泠月了,但好像也不能完全是白霜了。要么是新的泠月,要么是舊的白霜?!?p> 他伸手抓住我的肩膀晃了晃,說道:“你不是病傻了吧,什么新的舊的。你滿月時我便見過你,毛茸茸的一個肉團(tuán)。不管你前世是誰,今世你就只是狐妖白霜。”
我往前挪了挪,將頭靠在他肩膀上,又伸手?jǐn)堖^他的胳膊,不知怎的突然就困了。
“白霜,不要想太多,你想做誰,你便是誰。”
我迷迷糊糊的聽著他的話,感覺他將我抱起放進(jìn)被子里,竟就這么沉沉睡了過去。
待我醒來,感覺神清氣爽。剛想喊阿芙給我送些吃的,就發(fā)現(xiàn)我的忘昔竟就那樣隨便地放在桌子上。
馮止怎么能拔出我的劍?
我走到桌前查看,發(fā)現(xiàn)劍上多了一條劍穗。銀色的光華流連其上,也沒什么特別的樣式,只是很簡單的一個流蘇,但是層疊堆積,很是合適。
我伸手拿起忘昔,忽然想起馮止的話,我想做誰,我便是誰。
簡單收拾一下想出門去散散心,剛一打開門,一股熱浪襲來,讓我猝不及防。
“鹿鹿,公公……”我大聲呼喊,卻怎么也叫不出一個人來。
等了半天,只有一個小虎妖跑了出來。
“回二大王,我是昨日才化形的虎三。天氣太熱,其他人都搬去后山住了。阿芙姐姐說您胃口不好,去找新食材了,留我在這里等著您醒來?!?p> 我又關(guān)了門,發(fā)現(xiàn)屋中甚是涼爽,怎么屋內(nèi)屋外相差這么多?我出門去看,才發(fā)現(xiàn)我的屋子被籠罩在一個巨大的銀色法陣中。
這法陣如此之大,又源源不斷地產(chǎn)生涼意,法力消耗甚多。馮止耗費這么多心力,難道就只是為了讓我涼快一點?
心中升起一絲莫名的感覺,好像有些心酸,又有些難過。他人都能為了所愛傾盡全力,可是我卻畏縮不前,與生自來地帶著防備。我想那一定是泠月遍體鱗傷后給自己結(jié)成的厚厚的硬殼,就算封閉自己也無所謂,只要能保護(hù)自己。
我抬頭望著山峰上的藍(lán)天,忽然覺得那天空很像靜虛谷。
泠月和藍(lán)玉原是山中的兩顆樹精,機緣巧合下沾了上神神力,隨即雙雙化形。
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日子?。∪缃裎以倩貞浧饋?,也不禁感到快樂。相互陪伴,一起上天入地,觀山看海,說不出的愜意幸福。
可是突然不知怎么的,藍(lán)玉竟然非要修仙。泠月早就聽說天上沒有仙侶一說,故而十分反對。
“藍(lán)玉,你是要放棄我了嗎?”
“泠月,你相信我,我永遠(yuǎn)都不會放棄你。只是我有大事在身,不得不飛升?!?p> “藍(lán)玉,若你飛升,我們就完了?!?p> 藍(lán)玉輕輕地將泠月攬過,“說什么傻話,你怎么舍得?”
泠月流下了眼淚。
是啊,怎么舍得。
不知不覺間,我的眼淚也流了下來。我知道我沒有資格替泠月原諒他,也不想違逆她的意愿重新和他在一起。
可是我還能控制自己的心嗎?
若我想做誰,我便是誰,那是不是說,我還可以放下一切和他在一起,畢竟,我已經(jīng)不是泠月,她的過去,是不是可以當(dāng)做與我無關(guān)?
我走出結(jié)界,熱氣瞬間便將我籠罩。我走到金盞樹下抬頭望,發(fā)現(xiàn)它卷曲著葉子,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金盞樹嬌貴,實在不適合這樣的太陽。
我伸出右手結(jié)印,直指天空,一道白光從天上直達(dá)我的指尖,不多時便凝成了一道銀色的絲線。我將絲線一一采下,又用法術(shù)將絲線織成一塊布,置于金盞樹之上。
這月光織就的月錦,可遮住大部分日光,又幾近透明,不仔細(xì)看也看不見。
我自嘲地笑笑,蘇醒了泠月的記憶,法力倒也進(jìn)步了不少。放在以前,我可使不出這等法術(shù),看來恢復(fù)記憶也不全是壞事。只是這身軀畢竟也才五百歲,法術(shù)無法一時使用得更精深罷了。
我伸手撫摸著金盞樹粗糙的樹干,慢慢整理情緒。
泠月一直不喜歡花草樹木,但是白霜喜歡。我嘆了口氣,白霜還是有許多與泠月不同的地方。
我介意藍(lán)玉把我當(dāng)成泠月,其實還是為白霜不平,他把白霜當(dāng)替代,他并不愛白霜。
我拍了拍金盞樹的樹干,低聲說道:“我探了你的靈識,你也三十四了。樹木若修煉得法,二百歲便可有機會化形。你努力修煉,待你化形時,我定給你取個好名字。”我知道他不會回應(yīng)我,甚至可能都不會聽見我說的話,但是有什么關(guān)系,我喜歡它,無論它是否回應(yīng),我都依然喜歡它。
忽然,我猶如醍醐灌頂,靈臺一下清朗起來。
公公一溜煙跑過來:“二大王,你快去看看吧,藍(lán)玉神君又掉在后山那了,傷得倒是不重,但是好像摔暈了!”
我提起裙子剛想往那跑,突然又收回了腳。
“他可砸壞了什么東西?”
公公有些摸不著頭腦,“只把地砸了個大坑,其他倒是也沒損壞什么。”
我笑笑:“敢來我秋落山撒野,我定不饒他!去,把我秘制的毒藥先給他喂個十丸八丸的,待他醒了,要他親自把那坑填上!”
公公更驚訝了:“二大王,大王不是說讓你少惹他嗎?”他越說聲音越?。骸靶〉膫円膊桓胰撬?,依小的看,毒藥還是免了吧?!?p> 我笑得更大聲了,“你們不敢,本大王就親自來!”
羅帶同心
這一章寫的很坎坷,修改了好幾次。但是愛不就是這樣,自私,計較,明明互相傷害,卻又忍不住靠近。 白霜一直都是獨立的,她并不認(rèn)同泠月的身份,所以她才會痛苦。但是人總要向后看呀,一直沉浸在過去除了自傷以外,也沒有任何意義。 接下來可能會甜一下下啦,總是虐,我也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