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雁書正坐在縫紉機(jī)面前忙活,莫名感覺到有眼神看著她,不自覺地抬頭看外面與如夢目光相接了。
“小姐是想做衣服嗎?”劉雁書站起身看著如夢說:“要不要進(jìn)來看看?!?p> “好啊?!比鐗艋匾孕θ莩p紉鋪?zhàn)哌M(jìn)去了,她打量著這間小小裁縫鋪,真可謂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店里什么都有,右邊柜臺是布料,里面一點(diǎn)柜臺上是五顏六色的線軸。
線軸正對面放了三個衣服展示架,往左邊是個小過道,過道往里走有床;如夢收回目光看著左邊靠墻放置的縫紉機(jī),機(jī)器上是沒做完的一件淡紫色綢緞質(zhì)料的衣服。
“小姐看我這里的衣服可喜歡嗎?”劉雁書說:“我這里可以定制您專屬的服裝,洋裝或者中式服裝都可以?!?p> “你這間裁縫鋪雖然面積不是最大的,但是卻很精致?!比鐗粲曋鴦⒀銜f,“給我做一身洋裝吧,用白色緞質(zhì)料做,長袖荷葉領(lǐng),領(lǐng)口做飄帶鑲小花朵,飄帶和花朵可以不是白色,三天后我來取,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好?”
“能,能,一定能?!眲⒀銜B連點(diǎn)頭說:“小姐您真有品味,您身上這套洋裝就搭配的非常漂亮,加上小姐您自身優(yōu)雅地氣質(zhì)簡直完美?!?p> “你很會說話,”如夢盯一眼劉雁書又轉(zhuǎn)眸打量起裁縫鋪來,“想必是個會做生意的人,只是……”如夢猶疑著又說:“這大過年的,你怎么沒有歇業(yè)休息?”
如夢其實想問‘是不是家里有難處?缺錢?’又覺得不合適,索性不問出來算了。
“啊,我……”劉雁書猶豫著且羞赧地說:“我剛來烏城,想著人生地不熟的也沒地方可去,所以干脆守著鋪?zhàn)右簿褪橇恕!?p> 如夢上下打量一眼劉雁書說:“原來如此,不過你剛才夸我漂亮有氣質(zhì),可是我覺得不夸張地講;在你面前我的是美遜色的……”
“小姐您謙虛,我已經(jīng)……”
“哇……啊……”嬰兒啼哭打斷了劉雁書的話,她急切對如夢說:“抱歉小姐,我去一下,您稍等?!?p> 如夢看著劉雁書跑開的身影說:“沒事,你先忙,我三天后再來?!睆氖痔岚锬贸鰞蓧K錢放在縫紉機(jī)上留下一句話說:“這才先給你,如果不夠我來取衣服再付給你?!?p> 劉雁書抱起孩子走出來時候如夢已經(jīng)跨門而出了,劉雁書看到縫紉機(jī)上放的錢不禁蹙起眉頭,低喃說:“這錢給多了。”
坐在沙發(fā)上的如夢往后仰著身子,閉著眼睛腦海里卻不停出現(xiàn)一些畫面,全都是那天和硯塵的談話。
“其實不用問我也知道進(jìn)展不大?!比鐗魫澣蝗羰У恼f道:“我家里不是我爸爸死亡的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即便會有一些蛛絲馬跡,過去這么多天也早就被清理的干干凈凈。
顧媽的清掃能力好的沒話說?!?p> “如果我說從來沒有停止過調(diào)查,或許你不會相信吧。
事實上我的確一直在追查真相。”硯塵說。
“在我家里嗎?”
硯塵搖頭:“不。”
硯塵的調(diào)查一直在繼續(xù)著,他發(fā)出去許許多多做事的人,到各地去查訪。
一隊人馬調(diào)查小柔的下落。
一隊人馬調(diào)查齊橈的蹤跡。
“硯塵,人生在世,詭譎多變的世事實在太折磨人。
這半年來我一直都活在一種漂泊不定的狀況里。
我覺得我的生命就像是一艘隨時可能經(jīng)歷大風(fēng)大浪的小船。
風(fēng)浪地巨大完全是未知的,而我這艘小船究竟能承受多大的風(fēng)浪,我完全不知道。
如果那些風(fēng)浪巨大到足以摧毀小船,我又會遭遇什么境況,我也不知道。
有時候我會在想,如果爸爸還在;我或許不會那么害怕。
有時候我也會想;爸爸總歸是不會一直在的。
我該怎么辦呢?
我心里好亂……好亂……”
如夢眼眶濕潤,臉頰有一絲絲涼意,那是淚水浸濕的痕跡,她快速抹一把眼眶想擦掉所有的眼淚,但無濟(jì)于事,整個人都沉溺在淚河。
硯塵想要擁抱如夢,給予她溫暖的臂彎,讓她不要怕,讓她知道她是實實在在的待在陸地上那些風(fēng)那些浪都由他來阻擋,他想要大聲把心里話說給她聽,可是他不能。
“我想;你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才容易脆弱,不要想太多了,好不好?讓我們把不愉快完全拋在腦后吧。
而且我想梁先生只是一時之氣,說不定明天他又會跑來找你,你們還會和好的?!?p> 其實硯塵說的很沒有底氣,他對皓云了解不多,不知道他對如夢的感情有多深,那么究竟會不會跑來和好誰也說不準(zhǔn)。
如夢仍然搖頭,說:“不,我想,我需要重新審視我和皓云兩個人的關(guān)系。
我要弄弄清楚我們之間究竟是不是真的有問題?!?p> 硯塵很心痛,他覺得如夢實在不該為這種事情煩惱,她是值得被愛的,她善良、天真、單純,溫柔且浪漫,任何污染她,會致使她失去這些可貴品質(zhì)的東西,他都不希望發(fā)生在她身上。
她應(yīng)該被好好保護(hù)著,好好被愛著。
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多愁善感。
如夢抬眸看到硯塵在楞楞的出神,輕輕的,溫柔的說:“你在想什么?”
硯塵定神看著她,違心的說:“沒什么,我覺得你需要一個好的傾聽者?!?p> 如夢望著他,內(nèi)心被感動著。
“我決定要在家里做一桌海鮮宴,把所有好吃的海鮮全做一遍,把我們這些人全部請過來吃海鮮?!比鐗艄雌鹱旖切πΓf:“硯塵,你也來吧,怎么樣?”
“好,很好,我很樂意參加?!背帀m說,心頭卻種種隱憂未消,他擔(dān)心如夢,不希望她遭遇那些亂七八糟地?zé)┬氖?,他希望她快樂?p> “那好,就這么說定了。你回去等我電話?!比鐗艨雌饋砗每鞓?,跟剛才的多愁善感是那么不一樣。
硯塵勉強(qiáng)擠出笑容對如夢點(diǎn)點(diǎn)算是答應(yīng)。
那天下午硯塵下樓離開的時候正好碰到素月和秋桐他們。
素月聽著他們打招呼才知道眼前這位被稱作‘硯塵’的先生就是那天晚上救她回來的人,心存感激的素月對硯塵進(jìn)行了一番道謝。
“張?zhí)介L,謝謝你。”素月深深的鞠躬,“謝謝你對我的救命之恩?!?p> “素月姑娘不必客氣,救人之事總歸是功德一件。”硯塵說:“不過,你看起來情況不錯,那天我救你的時候,你整個人氣若游絲,我猜你大概活不成了。
現(xiàn)在看……”硯塵打量一下素月,只見她氣色紅潤,看起來很不錯:“你好得不得了。
你恢復(fù)如此之快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現(xiàn)在怎么樣?你感覺還好嗎?”
素月?lián)u搖頭說:“多謝擔(dān)心,我現(xiàn)在很好?!?p> 硯塵說:“我想;你大概是死不了了,也不枉你家小姐一片真心?!?p> “我現(xiàn)在好的很,一點(diǎn)問題也沒有了。
小姐是活菩薩,張?zhí)介L也是活菩薩,素月感謝小姐,也謝謝張?zhí)介L?!彼卦聦χ帀m又是一個鞠躬。
“好了,好了,”硯塵強(qiáng)調(diào)說:“你不必對我這么客氣,實際上我也沒有做什么。
我只是代你家小姐救你回來,你知道你家小姐柔柔弱弱的,她可抱不動和她自己一般重的大活人。
提一包茶葉還差不多?!?p> 素月以為施救者的人一貫是高高在上的,恨不得被救的人感恩戴德做牛做馬,現(xiàn)在她發(fā)現(xiàn)她家小姐還有眼前這個張?zhí)介L就不是那樣的。
硯塵他們說完就告辭了。
皓云果然不再來江公館了,一連好幾天不見人影,也沒有電話打來。
如夢整日整日不出門,心情悶悶的。
總是窩在客廳的沙發(fā)里聽唱片。
顧媽他們熱火朝天的準(zhǔn)備著海鮮宴。
窗外細(xì)雨如絲,整個江家小院自有一股詩意的韻味,朦朦朧朧的。
客廳里的如夢懶懶的托著下巴望著窗戶的玻璃,玻璃上早就被一層水珠覆蓋了。
唱片機(jī)里正在播放‘得不到的愛情’。
她就這樣坐了許久許久,云紅實在有點(diǎn)不忍心,過來坐在她身邊,溫柔的撫著如夢的背,說:“如夢,你已經(jīng)好幾天了,都不怎么說話。
你不開心嗎?
你有心事嗎?
怎么梁先生都不來了?
你們是不是在鬧別扭,你們吵架了嗎?”
“云紅,不要提皓云吧?!比鐗魺赖卣f:“我現(xiàn)在就想安安靜靜的待著。
咱們就這樣好好聽聽音樂不就挺好嗎?”
如夢對那個皓云打算閉口不提。
云紅看著她難過也跟著難過,她多希望如夢能開心。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窗外仍舊在下著雨,窗戶斜進(jìn)來的光不足以照亮整間屋子,顧媽已經(jīng)打開電燈。
如夢仍舊在沙發(fā)上靠著,唱片機(jī)里仍舊在唱著歌。
顧媽把準(zhǔn)備好的海鮮一一列張單子拿給如夢看,她接過單子,上面寫了好多種名稱。
“還是多準(zhǔn)備些吧,不僅要有海鮮,我看再添幾樣甜品,還有雞尾酒?!比鐗艨纯床藛螌︻檵屨f。
“好的,小姐?!鳖檵寫?yīng)承著。
她家小姐的失意顧媽全都看在眼里。
皓云不再來江家了,顧媽覺得這不是個好現(xiàn)象,她家小姐的心事她最懂了,小姐是希望皓云能來的。
如夢是不開心,整個江家都被一種低氣壓籠罩著,唯一不同的是當(dāng)唱片機(jī)開起來的時候江家仍然是熱鬧的。
時間就這么一天天過去,海鮮宴終于開始了。
曾叔,司機(jī)老吳,小丁、小田,紅蓼、白婷、綠染都來了。
硯塵也如約而至。
如夢把這次的海鮮宴設(shè)的很有特色,就好比洋人的酒會那樣,是流水席面。
雞尾酒更是香味濃郁的充滿整個屋子,那是摻雜著果香與酒香共同存在的東西,色彩繽紛的液體,口味更是與眾不同。
硯塵倒了一杯雞尾酒遞給如夢,“喝一杯,怎么樣?”
“好?!比鐗艚舆^雞尾酒送到唇邊仰頭一飲而盡。
“哇,沒想到你這么豪爽?!背帀m笑意盈盈且詫異地看著如夢。
“說實話,我以前從來不喝這個酒,只喝顧媽親自釀的梅花酒?!比鐗敉嶂^看硯塵,帶著俏皮的笑。
“哦?那么今天你怎么肯喝呢?”硯塵又接過如夢手里的空酒杯放在蓋著白色桌布的桌子上。
如夢搖搖頭:“沒什么,就是想嘗嘗?!?p> 硯塵環(huán)視屋子,大家都正玩的不亦樂乎,幾個人圍成圈談笑風(fēng)生。
唱片機(jī)里仍然歌聲婉轉(zhuǎn)。
唱的是那一首我想忘了你。
“介不介意,請你跳一支舞?”硯塵欠身對如夢伸出右手。
“樂意之至。”如夢把手遞給硯塵。
兩個人在客廳中間相攜而舞。
如夢身上穿得正是那件從劉雁書裁縫鋪定做的衣服,白色緞質(zhì)料洋裝裙子,微露肩的設(shè)計,領(lǐng)口有幾朵淺藍(lán)色小花兒鑲嵌在緄邊條上,淺藍(lán)色飄帶垂瀉而下,脖子上帶著一串白色珍珠項鏈,優(yōu)雅高貴。
“你知道嗎?小柔是最會跳舞的。
半年前她生日的時候我爸爸為她舉辦過一場舞會,她那一場雙雁舞,當(dāng)時把我們所有人都驚呆了。
那天來的全是我們班上的同學(xué)。
每個人都看的目瞪口呆。
后來,小柔告訴我那個雙雁舞實際上還跟一個美好又浪漫的愛情故事有關(guān)。
我一直都好羨慕她,可以把舞蹈跳的那么好,那么美。
相反,我就不會跳舞,常常身體不協(xié)調(diào)。”如夢仰著臉看著硯塵,一提起小柔仿佛她整個人都光亮起來,硯塵為此慶幸。
“哦?是嗎?”硯塵始終掛著笑說:“那個小柔是怎樣一個人?
你好像和她非常要好?!?p> “嗯,她很活潑,我和她在一起總是有那么多話說。
不過我和小柔之間的話題你大概是聽不下去的,我們在一起常常背詩,畢竟以前我們有還是沒有畢業(yè)的學(xué)生,常常用背詩來證明誰的學(xué)業(yè)更好。
可惜,我現(xiàn)在不知道她在哪兒?!?p> “我看我必須大大增加人力去尋找她,好讓你們早點(diǎn)團(tuán)聚?!?p> 唱片機(jī)突然停了,秋桐過去重新?lián)Q了一張唱片,繼而音樂重新響起,這次唱的是那首春風(fēng)吻上我的臉。
硯塵看了一眼換唱片的秋桐,又看著如夢說:“我曾經(jīng)看出你不開心。
但是現(xiàn)在你好像是開心的,不知道對于你那些不開心……”硯塵猶豫著問:“愿意和我聊聊嗎?”
“你試圖猜我的心事?”如夢迎視著硯塵大大方方地反問。
“我想;我不需要猜,因為你確實是不開心,不是嗎?”硯塵同樣用反問句回望著如夢。
“哦”如夢哼一聲,說:“我們不要聊那些不開心的好嗎?
我對你比較好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