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桃源村位于無辰林之北,一汪大澤將其分開,令其不受妖邪侵擾。
適宜的氣候,豐收的果實,優(yōu)美的環(huán)境,遠離塵世,故得了“桃源”之稱。
“桃源村又恰恰是去往郾城的必經之地,常有行人在此停留歇腳?!?p> 扶寧聽著徐宴生說著,忽然瞥見他腰上紅玉閃爍一瞬,心中幾分疑惑。
徐宴生仰了仰頭,嘆口氣。
扶寧不明所以,摸摸腦袋,猜測道
“有妖?”
“有?!毙煅缟[起眼睛,眼神幾分銳利。
“還作惡不淺?!?p> 徐宴生余光瞧見少女露出無可奈何的神色,似乎有幾分懊惱。
不由得笑笑。
關她什么事。
夜風瑟瑟,撫弄著少女如瀑長發(fā)。她白潤的面龐被刮的泛紅,那雙眸子卻明亮如星子。
徐宴生移開視線,莫名有幾分不自在。
他拉遠了距離,扶寧只得加快步伐。
少年發(fā)帶隨風飄揚,扶寧卻驟然想起他淡漠地挖下妖珠,沒有絲毫停頓的樣子。
不行,得找個機會問一問。
扶寧心想。
不多時,桃源村到了。
踏入村口,招搖著兩枝桃花,入目是一顆樹干兩人環(huán)抱粗的桃樹,正值春日,本應綴著朵朵桃紅,卻光禿禿的。
村里零散著幾處人家,阡陌小徑貫穿其中,路邊盡是野草,便更顯出荒涼。此時天還未黑完,蒙著幾分亮光。卻沒有一戶人家亮燈。
反倒是陰寒逼人,濃霧四起,處處透露著不尋常的詭異。
村里縈繞的濃郁妖氣,令扶寧皺了皺眉,照理說扶寧本身也是妖,不應該排斥妖氣,可這妖氣著實霸道,竟隱含著驅逐之意。
扶寧壓下不適,轉頭說道
“這里妖氣好濃?!狈鰧幈臼窍胩嵝阉⌒男?。
徐宴生抬了抬眼皮,卻不甚在意。
夜色肆意,撩起少年額邊發(fā)絲,他眼尾有些紅,帶著淺淡的笑,抱臂的一邊手指轉著一尾桃枝。
身后長劍安靜,劍穗輕搖著。
“是幻術,但不確定是肥遺還是幻狐?!?p> 照理說,肥遺棲身于南山,幻狐則流連于繁華之地,都不像是會在此作惡的妖怪。
但今世妖魔動亂,誰又能說的清呢。
自兩百年前紫薇星暗淡,天意變化,人界便陷入了動亂。
妖魔肆意,百鬼夜行。
人的力量越來越弱小,世人都期盼著能再出現一位劍君,就算如千年前那位最后一般沉迷于虛無,也算是能救救急。
人們急需塑造一尊神像來信仰。
徐宴生停下腳步,扶寧也只得停下。
面前是一株比村口那更大的桃樹,不同的是這樹上花開得異常燦爛,此刻天光暗淡,卻仍能直觀的感受到那艷麗的色彩,幾乎是簇簇緊湊,像是方寸之地不合時宜地容納了百人。
每一朵都拼命的吸收養(yǎng)料。
此外,樹枝上飄揚著條條紅綢,夜風下反射著點點光澤,更像是鬼魅的紅袖,優(yōu)雅而詭寂。
紅綢?
扶寧皺眉,村子里茅草蓋屋,晾著的衣裳也是粗布料子,怎會將紅綢掛于樹上。
或者說,怎用的起紅綢?
而且這顆桃樹開的太盛了,現在是初春時節(jié),它卻已經盛開到蘼艷。
奇怪,太奇怪了。
扶寧心頭一凜,忽的想起個密法。
從停下腳步到現在不過幾息。
扶寧不由得拉了拉身邊少年衣擺
“徐宴生,這顆桃樹被灌了靈力?!?p> 徐宴生挑了挑眉,嘴角笑意不變。
“你說。”
那一角衣料摸著極舒適,夜華流轉其上泛著暗光,上面凹凸不平地是刺繡暗紋,此刻卻不著聲息地溜走。
他介意。
又或者說是,他并不信任她。
扶寧眨了眨眼睛,然后才開口道
“我姑姑曾給我講過一個密法,能讓花草精怪修為一日百里,從此不論春秋,日日如盛時?!?p> 少女上前一步,伸手摘下一朵桃花。
“那個方法叫做灌靈,但是早就被禁用了?!?p> 灌靈之法是扶依山所傳密法,一開始只是一位長輩憐愛靈力低微的子孫,將自己的靈力灌入那人體內,以能延續(xù)那如枯燈般的生命。
可事物皆有兩面,灌靈之法意外傳了出去,那年的扶依山混亂極了。
處處是被吸干了靈氣的花草精怪,一日一日,規(guī)則破裂,人心惶恐。
大妖肆意妄為,盤踞一方。數千年來的平靜初現波瀾。
山主面容沉肅,眼底如墨,第一次重處了族人。
知曉那件事的長老緘口不言,族書也是一筆帶過,無人知曉那位老者最后的結局。
自那以后,灌靈便成為禁法,不再流傳世間。
周遭桃樹萎靡,失去生機。村中央這桃樹卻異常繁盛,花朵常開不敗。
可這桃樹分明沒有靈智,又是誰在暗中操控?
徐宴生望著少女背影,頭一回生出些趣味。
師叔曾在手冊里記載過,灌靈密法,至惡至善,事到如今已經失傳,知曉者甚少。
桃源村中生機枯萎,不止灌靈,那妖邪造了幻,卻不知為何又迅速破碎,只剩中央這顆桃樹,像是支撐天地的最后一根長柱,頑強地招搖著。
紅綢如血。
吱呀一聲門響,旁邊一戶人家亮起了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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