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又到了冬至，一年宣告末尾，下午三四點，天上淅淅瀝瀝落著雪渣子，溫暖壁爐邊圍著一圈少女，烤著火、爐上架了一口小鍋、時不時往里頭添柴，黃色柔光印在她們周圍，整個房間都被照的暖呼呼的。
少女們經(jīng)過大半個月的共事，已逐漸熟悉了些，現(xiàn)在都絮絮咬著耳朵，閑聊。
訴說離家后的感慨。
傾倒對大城市的向往。
柳雁書靜靜的看著爐中燒的正烈的火焰，一言不發(fā)地聽著她們說著自己的故事，張一可就坐在她旁邊，她們在說時，她撇過頭看她，“柳小雁，后天你要回家嗎？”
“不回?！?p> 張一可勾起唇，笑的很開心，“我可能會提前請一天假，我已經(jīng)買好回家的票了?！?p> “嗯，好。”
少女垂下眼，“其實……我昨天都還有一點猶豫，還有一點點不敢回去?！?p> “為什么?！?p> “我都沒跟你說為啥會來這里上班吧，我家在小縣城，我以前學(xué)習(xí)成績不好，初三讀完就出來了，你別看我看著小，你還是要叫我姐姐，畢竟我比你大一歲。”
“我做過很多事，進(jìn)過廠、當(dāng)服裝銷售、干前臺……現(xiàn)在是又多了一項新履歷——我還當(dāng)過女傭人?！?p> “我有個哥哥，我哥比我大7歲從小我爸媽就對我哥哥特別偏愛，我哥以前讀書成績也非常好，好像從小到大，我都是我哥的對照組?！?p> “哥哥去年談了個女朋友，那個女朋友是我哥哥的同學(xué)，學(xué)歷高、家世好，還是當(dāng)老師的，彩禮要價很高，要二十萬，我媽媽身體不好，但是為了家里只能咬牙去做些零工?！?p> “我見過她冬天五點鐘就起床去搞整個小區(qū)的衛(wèi)生、也見過她在學(xué)校門口擺攤每天干到十點半收攤?！?p> “我爸爸是工人，一年三百六十天，風(fēng)吹日曬，干的是體力活，掙得是血汗錢。”
“可他們倆那么拼命，為了什么呢，不過就是想為我哥掙彩禮、買車、買房子?！?p> “可是短時間內(nèi)錢還是不夠啊，他們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已經(jīng)20歲了，完全達(dá)到法定結(jié)婚年齡了?！?p> “他們?yōu)槲医榻B了一門不錯的婚事，那男方是大公司的職員，一個月工資有一萬，就是二婚、帶娃，比我大八歲，是不是挺狗血的？”
“我不愿意，幸好后來找到了這里，我寧愿當(dāng)下人，我也不想幫人帶娃。”
“其實我一開始真的好生氣，我覺得，我爸媽怎么能這樣啊，就為了、就為了八萬就把我賣了?！?p> “我本來想今年過年都不回去了，可是我媽前兩天打電話過來，她說他們沒同意，只是沒來得及跟我說?！?p> “她說她很想我，家里早就備好了年貨?！?p> “你知道嗎？柳小雁，我一瞬間就不生氣了，畢竟是我爸媽。”
柳雁書沉默地看著少女，從圍兜里掏出一張紙，輕輕為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她理解她此時的委屈。
拍了拍她的肩，“那就回去聚一聚吧?！?p> 其實這里很多女孩子都是多多少少是過的并不如意，才找到這里來，雖然這份工作并不辛苦，但是嬌滴滴的女孩子，誰會甘愿做下人呢？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柳雁書來到這里之后一直有種不真實感，對除了重要人物之外都視作NPC，她一直很理智地把她們看作她筆下的一串代碼，寥寥幾個文字一筆帶過，可在她看不到的角落：
這個被她看作背景墻的炮灰卻有著一個很正常的家庭、她筆下的病嬌反派會發(fā)怒、會嘴欠、會脆弱。
說起賀臨之，她又想起了今天跟他送飯時，他終于沒有坐在窗邊發(fā)呆，而是在做其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