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金鎖風(fēng)波

　　待到晚飯時。

　　因為有了張氏的提前告知，程大也是難得眉開眼笑，加上平日里的老實氣質(zhì)，整個人顯得滿面紅光。

　　程二和程三也越發(fā)莫名，程三故意不忿道：“究竟是什么好事，怎的今日大家都知曉了，獨(dú)獨(dú)瞞著我，我也愿與之共享焉?！?p>　　“額咳咳，我也是。”程二舉手。

　　其他人不由低笑。張氏跟程大對視一眼，又看向程老太，摸著平兒的小腦袋說：“今日跟娘提起平兒大名，娘說惟愿平兒一生平安，起名長平。”

　　“原是這樣的大好事，長平，程長平，好名字?！背倘榫w直接，大笑開口，抱起平兒一陣逗弄。

　　程二先是一喜，下意識又看向劉氏，見她也言笑晏晏，才開口：“這樣好的喜事，是該慶祝。來，剛好二叔送平兒一件禮物。”說著，從懷里掏出一物。

　　看見這樣?xùn)|西，原本歡聲笑語的飯桌上靜了一靜，

　　“二弟，你……你這是哪里來的，可不敢……”程大嚇了一跳。

　　原是程二拿出的東西，竟然是一塊金鎖。

　　其他人也非常驚訝，張氏也忙推辭：“這太貴重了，不能給平兒，二叔快收回去?！?p>　　相比張氏的推拒，劉氏就更坦然了，只是相信的看著程二，并不言語。

　　“二哥，快說，你這是哪里來的，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時候發(fā)了財？”程三湊到程二跟前，忍不住摸了摸這塊金鎖。

　　金鎖并不大，小小的一塊，也有些粗糙，老舊。

　　見程水的目光也掃了過來，程二弱弱地說：“前一陣子聽娘的話，我不是跟大哥找到門路賣了糧食，哎……不是貪墨家里的。”

　　程二趕忙解釋說：“當(dāng)時賣的多了，后來那收糧的掌柜就問我還有沒有糧食，我一想反正要逃荒，就幫忙問了下咱們村幾個糧多的人家。”

　　“后來呢，你不是把村里人的賣糧錢貪墨了吧？”程大耿直的問道，緊緊的盯著程二。

　　“怎么可能！”程二不爽，他雖然貪財，但也被教導(dǎo)過，取之有道?！笆悄鞘占Z的掌柜為了答謝我，送我的。本來想送我錢財，我沒收，看著這個小金鎖剛好合適平兒，才換了來?！?p>　　“那就好，這金鎖不大，也不算多貴重?！背檀蟛傩牡?。

　　程二翻了個白眼，剛想反駁，就見程水面色不渝。

　　不只是程二，劉氏也看到了，不由出聲：“娘，可是二郎辦的有何不妥之處嗎？”

　　程水放下筷子，搖了搖頭說：“二郎本心不壞，既幫了收糧的掌柜，也算幫了村里的鄉(xiāng)親，按理收下這個金鎖沒甚過分。只是……”

　　“只是什么？”程二他先是有被母親肯定的欣喜，但是聽其話鋒一轉(zhuǎn)又忐忑的問。

　　“只是過猶不及。”程水心想，糧價已然到達(dá)頂點(diǎn)，將來這掌柜好收不好賣。本是他貪心不足，但程二在其中插了一腳，以后怕是惹火上身。

　　聞言眾人有些迷茫，不明白為何雙方得利的事情有何不可。

　　只有程二心中隱有所覺，可見他在這生意一道上尚有幾分天賦。

　　“這樣吧，你明日去告訴那掌柜的，水滿則溢月盈則虧，讓他自珍自重?！背趟f。

　　程二明白，心下稍定，第二天自去提醒不提。

　　這一晚，所有人喜笑顏開，雖是粗茶淡飯，仍心往矣。

　　……

　　接下來的日子里，程水都是默默的觀察著。

　　她知道，這樣平靜的時光好似水中皎月，一戳就破。

　　果然，很快傳來了一則消息。

　　有商隊帶來了大批糧食，在鎮(zhèn)上兜售，各個村子的人都蜂擁而至。

　　又是飯間，程二咂舌：“娘，你是沒看見，那鎮(zhèn)上的人都跟瘋了一樣。要我說，都還留有存糧，實在不必急著買那些糧食，如若大家都不急著屯糧，這糧價必然要降的?！?p>　　程水聞言，不由細(xì)細(xì)的打量是程二來。

　　見母親目光奇怪，程二撓撓下巴，有點(diǎn)羞赫，轉(zhuǎn)頭看看劉氏偷笑，越發(fā)不好意思起來。

　　最近不知怎的，劉氏性情越發(fā)柔和起來，他們二人好似回到了剛成婚的時候，兩人蜜里調(diào)油。

　　見程二傻笑，程水搖頭問他：“那日你說的收糧的掌柜，后來還見過他沒有。”

　　“娘你放心，兒子跟他提醒過了，前幾日他還有些躊躇，現(xiàn)在這鎮(zhèn)上有了糧食，想必他也不傻，應(yīng)該會盡快出手?！背潭氐?。

　　因著程老太說過，可能要去逃荒。先下即使知道石龍鎮(zhèn)有人賣糧，家里也不著急買，還以為外面糧食更多更便宜。

　　誰會想到，情況恰恰相反。這幾位皇子其他本事沒有，這賣糧賺錢的消息倒是瞞的緊緊的。

　　就連那些世家大族，都被他們晃了一手，北地糧食竭盡集中于石龍鎮(zhèn)。

　　響午。

　　“娘，娘你看我說準(zhǔn)了。”程二大汗淋漓的跑進(jìn)屋子?！凹Z價降了，糧價降了?！?p>　　因著，不斷有商隊在鎮(zhèn)上賣糧。長流村也難免人心浮動，程二更是日日去鎮(zhèn)上看熱鬧。

　　“二郎，這么大熱天的，你先喝口水?！眲⑹显谝慌孕奶鄣?。

　　程二心里一暖，忍不住握緊了劉氏的手。

　　“二弟，你剛說糧價降了？”程大忍不住開口。

　　剛所有人都聽見了程二的嚷嚷。

　　“是的，大哥，你是沒看見。這李家和馮家的糧鋪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如今賣糧的都是外來的商隊，糧價已經(jīng)降到2000文了?！背潭@次說的詳細(xì)。

　　半月前，他跟程大賣糧，每石3000文來著。

　　“你且看吧，我總覺得糧價還要降。”程二一邊說一邊看向了程老太。

　　而程老大則看向了程老太，他心里總有一種預(yù)感，他娘好像早就知道這糧價要降，才將糧食幾乎都賣了出去。

　　再幾日，果如程二所說，糧價又降了。

　　與此同時，一則奇異的傳言，逐漸在長流村發(fā)酵起來，慢慢擴(kuò)散。

　　而程水，只覺得近日門前多了好些人。這些人有借口上門寒暄的，有暗自打量的，人人都在交頭接耳，交流著什么秘密。

　　饒是她兩世經(jīng)驗加身，見怪不怪，也有些疑惑。

　　然而不等她探究，很快答案就找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