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朋友與喜歡
蔣裕興打了個圓場,說帶我去附近轉(zhuǎn)轉(zhuǎn)。
看著離她們越來越遠,我才問蔣裕興:“柯其瑞是誰?你們認(rèn)識嗎?”
“小時候經(jīng)常一起玩,”蔣裕興遲疑一下,“娘子很緊張?”
“嗯……”
她熱烈的笑容,她身上那種光,照在我看似靚麗的虛假面貌上,投射進自卑的心里。我最多是工廠做出的白熾燈,遠遠敵不上自會發(fā)光的太陽。
我在東江有個年紀(jì)一樣大的朋友,是遠房親戚,我們關(guān)系很好。
雖然相隔兩地,但我們常聊天,有時海闊天空,也談身邊瑣事。
她在讀大學(xué)的時候,我已經(jīng)工作幾年了。
父親提醒我“你要過去跟晴晴一起玩,可是晴晴上大學(xué),她跟你學(xué)歷不一樣,她能進去的工作你就進不去”。我們是兩路人。
從小父母因為家里沒錢就跟我說“我們家沒錢就跟沒錢的玩”。
我不知道父親話里有沒有深層含義,往好地想是激勵我?可我怎么聽怎么想都是我如地溝的老鼠,再怎么去清水池塘洗凈自己的皮毛都無濟于事,污穢經(jīng)久的垃圾深深嵌在毛發(fā)上。
或許我把自己的皮都扒干凈才能擺脫表皮的垃圾。
那天父親跟我說完,我回到房間里沉思,本來那天晚飯后我是想去外面散步消食,總是如此。
可我看著臨近夏季窗外天空依舊光亮,6點還不見天色沉黑,我一下打了退堂鼓。
外面還是太亮,我該生活在晝伏夜出的巷子里吧。
路上碰到了范范,這次輪到她做場地人員。
“我跟范范玩會兒,你先回去吧?!卑咽Y裕興打發(fā),想跟范范聊天。
比起堅貞不渝的愛情,我更喜歡跟朋友一起玩。如果不是年紀(jì)漸長,體內(nèi)激素飆升,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跟人談戀愛,更別提結(jié)婚。
親情、愛情、友情,我只需要朋友就夠了??墒桥笥褌円惨剳賽?,不知道為什么我的朋友都是戀愛腦,真的無語啦。
她們談戀愛就不跟朋友玩,難道愛情和友情不能都要嗎!
“范范!你來這是做什么事呀?”我看她身邊牽著一條大狗,正在齜牙咧嘴地憨笑。
她笑嘻嘻說:“來送物資啊?!?p> 范范身邊沒有任何東西,看來是已經(jīng)送完了。
“是要走了嗎?”
“是啊,天快黑了?!?p> 范范不能在這座山久留,而且天漸漸暗下來了,在山里走實在危險,雖然帶著狗、路邊有燈但還是要為安全著想。
只是跟她聊了一會兒,我興致懨懨地走回去。
蔣裕興就在不遠處等著。
“我怕你遇到危險?!彼f。
“嗯,走吧?!?p> 回到營地,她們已經(jīng)在燒火炭烤食物,看到我們熱情招呼:“快來,烤得差不多了。”
烤串多種多樣,飲品也帶了很多。
我問蔣裕興:“這是什么習(xí)俗???”
“五一節(jié)日是國際節(jié)日,這個節(jié)日并不起源神州,但是神州也過這個節(jié)日。從前神州把這個節(jié)日當(dāng)作健康與勞作,第一日與山同行同睡,感受自然。不過從世辛皇帝開始,燒烤娛樂便越發(fā)多了?!?p> “懂了?!?p> 正和蔣裕興聊著,柯其瑞靠過來,把一串烤好的腸遞給我。
“謝謝?!?p> 她沉默不語,欲言又止,走開又跟其他人聊起來了。
蔣裕興湊到我耳邊說:“她想跟你玩?!?p> “哈?”
“娘子可以試試,不用勉強。”蔣裕興看著我說。
我喝著手中的稻米奶不應(yīng)答,也想過和她們交談甚歡的樣子,可我就是害怕。
害怕出糗,害怕說錯話,害怕會有不明事理的舉動遭到厭惡。自從長大開始,我極少參加聚會,不知道成人之間會不會有約定俗成的不用提醒的禮儀。
我想這樣一直躲避著,反正只不過少了點熱鬧。
交朋友的事還是再緩緩吧。
營地里,她們坐在一團愉快的聊天,我和蔣裕興待在不遠的座位上。
玩的差不多我和蔣裕興去上廁所。黑夜里月光皎潔明亮帶著清冷,山里寂靜,蟲子野獸也歇下了。
森林中萬籟俱靜,我們走在樹葉上發(fā)出喳喳作響的聲音。
我們牽著手,蔣裕興寬大的身軀跟我并肩走著,他放慢腳步時刻注意我。
想起曾經(jīng)因為他的過分關(guān)懷我排斥他,因為他想跟我多待一會,為此我怒罵他,他這樣溫良謙遜的人我又怎么能這樣對他。
仔細想他從未有不尊重我的意思,反正尊重得過于多。
我問他:“你從什么時候喜歡我的???”
“我第一次見你,就喜歡上了?!彼邼馗艺f,用拇指摩挲我的手。
“……一見鐘情?”
“嗯嗯。”
蔣裕興樂得點頭,甚至還笑了,看起來很幸福。
什么一見鐘情,我要長得像個怪物看你喜不喜歡,就是見色起意。什么破回答,還不如日久生情。
人人都說,一見鐘情是見色起意,日久生情是權(quán)衡利弊。
于我而言,兩者選其一那必然是日久生情來的好,權(quán)衡利弊并沒有錯。在這個世界,分析估量好壞也是生存法則。
不過把利弊也不用想得這么壞,植物要生長就得要水和陽光,即使它再怎么喜歡紙盒子,也不能為了喜歡終結(jié)自己的生命。
“哦?!睕]勁。
蔣裕興看著我冷漠的回答有點不解:“娘子心里在想什么能不能告訴我?”
我依舊不作答,停下腳步不高興地看他。
他撫平我皺著的眉,又捏捏臉上的肉,眉眼帶笑問:“怎么啦?”
“沒什么?!?p> “好,娘子不想說,我不問?!?p> 我們回到營地,進帳篷里。
大家第一天都湊合過,出汗也這樣睡一覺。反正明日下午才開始集合,上午可以居家半日。
早上,大家已經(jīng)開始吃早飯。
我才起,就跑到一邊接水刷牙,不刷牙我難受。
蔣裕興給我留了早飯,她們在整理營地的垃圾和帳篷,方便場地人員不用一個一個麻煩收拾,畢竟是自己制造的垃圾。
我在一旁看著蔣裕興一個人收拾我們睡的帳篷。他干活的樣子都好魅,難怪有許多人喜歡。
勤奮、美麗、溫柔、良善、體貼,這樣的人有什么缺點嗎?
他收拾得差不多回頭看我,我對他笑笑。
蔣裕興開心極了,他從未想過能這樣幸福,照顧心愛的人一輩子才好。
確診了是不照顧人就難受的病。
大家一起下山回家,我想回家好好洗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