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
陸夫人怔了片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面色逐漸變得驚慌,吞吞吐吐否認(rèn):“不可能,怎么可能會是我的人……”
那弟子卻是一臉認(rèn)真地說:“確認(rèn)過了,的確是夫人身邊的崔綺姑娘?!?p> “不可能!“
這個名字恍若一記霹靂在頭上炸響,陸夫人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幾乎是從床上跳下來。
她穩(wěn)當(dāng)踩在地上,生龍活虎絲毫不見先前半分病弱的模樣,整個人戾氣沖天目光似陰寒的冷箭瞪著弟子:“不可能是崔綺!”
崔綺做了她這么多年的心腹,有多少能耐沒人比她更清楚,哪怕是堯山正兒八經(jīng)的弟子與其交手都不一定能討好,況且在堯山自個兒的地盤,能出什么事?
一定是沈錦琛那個小賤人看錯了!
這么想著,她心中的不安才稍稍退去。
卻不知她的反應(yīng)落在其他人眼里,就顯得有點奇怪。
大宗門死了一個雜役而已,這在別的地兒是常事。
為了方便弟子修煉,堯山并未對周邊的獸類進(jìn)行圍剿清理,所以偏僻荒涼的后山多的是毒蟲猛獸。
崔綺一個普通雜役孤身一人若是碰著個兇狠的畜生,死了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因此陸夫人的反應(yīng)……實在過于激烈了。
她的脾性在堯山不是秘密,下人做錯事非打即罵,以前處罰人的時候,可沒見她這么慌張。
事出反常必有妖。
江引想過和陸夫人對著干,這么快就鬧出人命是她沒有想到的,不由得也有些驚訝。
她微微張大嘴巴吸了一口氣,若有所思地詢問:“母親,崔綺姑娘雖說是您的人,可是您也不能時時刻刻看著她,怎么就能確定不是她?”
陸夫人一心只想著那人不是崔綺,也不剎一下就道:“她做什么我都一清二楚,當(dāng)然能確定不是她!”
“是或不是,親眼看看不就清楚了?”沈鄞冷冷插嘴,“去,讓錦琛把尸體帶過來?!?p> “是?!?p> 看著弟子離開的背影,每人心思各異。
對于崔綺的下落,陸夫人其實也沒底,今早從這兒離開后,便一直沒有收到對方的消息。
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情況。
她突然覺得心慌,總感覺有大事要發(fā)生。
不一會兒,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
一身玄衣飄飄的沈錦琛率先進(jìn)入眾人的視線,墨發(fā)飛揚眼含笑意,依舊是吊兒郎當(dāng)沒個正形樣。
后頭跟著幾個抬著木板的弟子,木板上躺著個被白布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人。
他進(jìn)入屋內(nèi)往江引那兒瞟了一眼,漫不經(jīng)心的輕輕一瞥快得讓人來不及察覺,蘊藏著無盡的綿長情意。
江引沒由來的背脊一陣發(fā)涼,被獵食的蒼鷹盯上莫過于此。
逼出來的警惕讓她下意識憑著感覺去尋找罪魁禍?zhǔn)祝瑓s只看見沈錦琛收回的目光。
“父親?!鄙蝈\琛沒給陸夫人半個眼神,指著地上的尸體說,“這就是我在后山發(fā)現(xiàn)的尸首,已經(jīng)確認(rèn)過了,是母親身邊的崔綺?!?p> 沈鄞淡漠吩咐:“揭開。”
“是?!?p> 沈錦琛蹲下來,親手捏住白布的一角,在眾人期待的注視下緩緩揭開白布。
陸夫人的心簡直跳到了嗓子眼。
隨著白布被完全揭開,當(dāng)看到死者的面容,她腦中似乎有根緊繃成一條直線的弦,啪地一下崩斷為兩節(jié)。
渾身的力氣在瞬間被抽光,她兩眼一黑差點昏倒。
身邊的曲青青手疾眼快扶住她:“伯母!”
“母親!”沈淵一陣風(fēng)似的來到她身邊,攙扶著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陸夫人像是受了天大的打擊,整個人有氣無力任由二人攙扶,眼中滿是難以置信:“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是崔綺?
怎么可能!
“伯母您別太難過,當(dāng)務(wù)之急是找出殺害崔綺姊姊的兇手。”
曲青青不知其中因果,見她如此激動只當(dāng)是傷心過度難以接受,輕聲細(xì)語地安慰。
陸夫人顫了顫嘴唇,欲言又止。
“不過是一個雜役而已,死了便死了。”沈鄞略顯嫌棄地給了她一個眼神。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陸夫人本身就不是什么好東西,手底下的人又能是什么好東西?
死了干凈。
態(tài)度之冷漠可謂是冰冷絕情,沈淵站出來憤憤不平:“父親,崔綺也跟了母親多年,今遭變故橫尸后山,母親會難過也是在所難免。”
沈鄞只給他一個冷漠的眼神,覺得他到底是太年輕。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陸夫人表面哭哭啼啼,誰知道背地里又是怎么想的?
他沒有和沈淵多說廢話,注意到崔綺頸間的掐痕,直接了當(dāng)詢問沈錦?。骸笆窃趺窗l(fā)現(xiàn)的?”
以這姑娘的死狀來看,并非意外身亡,頸間的掐痕力道看似淺,實則都拿捏住了命脈,只需借助適當(dāng)?shù)耐饬Ρ隳茉陧暱涕g取人性命。
是非常適合普通人的一種近身殺招。
當(dāng)然……他若無其事地看了看笑嘻嘻的沈錦琛,深感無奈。
沈錦琛這種只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绔廢物除外。
赫赫有名殺人于無形的君子劍在他手里就只有削果皮一個用途,還能指望他徒手殺人?
唉。
“我去后山抓野兔發(fā)現(xiàn)的,身體還熱乎,應(yīng)該是剛斃命沒多久。”沈錦琛一揚額前的頭發(fā),那語氣態(tài)度,無一不在炫耀發(fā)現(xiàn)尸體是多值得驕傲的一件事。
沈鄞追問:“現(xiàn)場可有留下什么痕跡?”
“痕跡嘛?!鄙蝈\琛摸著下巴仔細(xì)回憶了一遍,搖頭說,“沒有痕跡,不過……”
話鋒一轉(zhuǎn),未說完的話勾起眾人的興趣,一道道好奇的目光齊刷刷落在他身上。
“不過什么?”
陸夫人膽戰(zhàn)心驚,崔綺的突然死亡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生怕沈錦琛會說出什么不得了的事。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見沈錦琛眼角上揚微微彎起,清亮的雙眸笑意盈盈,接著話說:“我在崔綺身上發(fā)現(xiàn)了一樣?xùn)|西,事情變得比較棘手,還需父親您親自定奪?!?p> 東西?
“什么東西?”沈鄞凝起精神,一個小小的雜役居然能驚動他?
他倒要看看是不是什么違禁的東西。
沈錦琛扭頭沖后面的弟子使了個眼色,對方心領(lǐng)神會拿著一個瓷瓶上前交給他。
看見瓷瓶,陸夫人當(dāng)即就變了臉色。
沈錦琛接過瓷瓶,顯擺似的問她:“母親,您認(rèn)識這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