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意見相左
暮云并沒有說話,卻傳來了這般的女音,暮云排斥這夢境,終于從中掙脫。
醒后是一身冷汗心有余悸。
美夢做一次時還是美夢,然而若是日日做這所謂的美夢,就已經(jīng)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了。暮云曾搜尋過青余所在,可并不在這仙京之中,遂暫時將這件事壓在了心底。
“云兒,你可有奕丞蹤跡?”鳳容夕放下昶夜,突然發(fā)問。
暮云用腦中禁印在這仙京之中來回搜索卻也沒能發(fā)現(xiàn)半分蹤影。
暮云一無所獲只好搖了搖頭。
誰知鳳容夕卻起身欲出。
“你去哪里!”暮云十分擔(dān)心他的身體,趕忙將他攔住。
“奕丞自那次歸來之后就很是古怪,昶夜所示他似乎正在經(jīng)歷什么劫數(shù)……但這世間還沒到有人該晉升半神之時……”
“難道是冥淵?”暮云若有所思,奔去一旁書案之上奮筆疾書。
寥寥幾筆,卦象顯現(xiàn)。
暮云在鳳容夕的面前初露秘術(shù),未曾想到便是預(yù)測了一件天大的事情。
“我們……這次,又?jǐn)×恕!蹦涸七煲饋恚瑤椎螣釡I滴落在紙上。
當(dāng)真是真真假假,又是一世如夢泡影。
“云兒,此卦象尚有一線生機。輕言放棄為時尚早?!兵P容夕又怎么不知,此為終局,只是這其中他尚有一張除了燁攸與他外無人得知的底牌。
這一張底牌,許能兩極翻轉(zhuǎn)。
而前世,他卻未舍得動用。
“你要活下去,知道嗎?你要答應(yīng)我,哪怕這世上再沒有我,你也要拼盡全力活下去,去人間?!?p> “為什么……”
“我們來賭一場。就賭奕丞此生心中有你這個女兒。”
暮云搖頭,若說此事,她是第一個不信。
某日,晴,正午剛過,奕丞提著酒來到王府之中,人還沒到,那激動豪放的聲音就先傳了進(jìn)來:“小包子,饞酒了嗎?太子殿下那里新釀好的酒都被我搶了來。我們?nèi)齻€今日可要好好享受一番!”
“阿爹……多謝?!?p> 暮云接過了酒。心中竟有幾分酸楚不舍。
今日暮云不知喝了多少,兩天兩夜,喝空了無量瓶。
她無論如何也不許奕丞下桌,直到自己栽倒在桌上。
“奕丞兄……下次再見,我們還是兄弟嗎?”
“容白兄,這幾百年時光,奕丞此生不忘。只是有些事已然發(fā)生了,便只能彌補。然后為了彌補此事……唯有將人推的遠(yuǎn)了。罷了罷了,容白兄,別了……”
奕丞就如未喝過酒一般,撐著身子出了門,鳳容夕追了出去,向他喊道:“云兒前世今生一直很苦。你留她一命,讓她去人間吧……”
奕丞腳步略頓,可終究沒有停留。
他拔腿而去,暮云躺在桌上,莫名睜開了眼,她定然是還未清醒的,可那一滴淚劃過山根落入另一眼中,迷糊了視線。
“夫君,酒喝的多了胃痛,我想喝你做的粥?!?p> “好……”
男子終究沒有再踏入房間,他只是輕輕應(yīng)了一聲,便轉(zhuǎn)身去了府上小廚房。
他的腳步聲混雜這風(fēng)聲傳入耳力,伴著莎莎梧桐抖動的聲音,就像是人間的秋日一般。
萬葉皆落。
然而這仙京沒有四季,只有那溫潤如春的氣息。
但這春風(fēng),卻時常叫暮云膽寒心悸。
他雙手捧著熱粥趕來,縷縷青煙隨著玉瓷碗飄動,湊到近前已然聞到了一股香甜的氣味。
或許這次的粥與以往都不相同。
“謝謝……”
暮云一嘗便知這其中加了蜜糖,可是為何還是這般苦澀。
眼前一片模糊,熱淚忍不住的滴落,暮云吸了吸鼻子,想要將淚意忍下。
“云兒啊,你莫要如此不開心。你該要高高興興的,生命還很長……莫要自己擔(dān)了太多的責(zé)任?!?p> “風(fēng)雨若來,山峰亦要崩塌,哪一樣不需要人去阻止?”
“水枯山崩,也是其該有的法則……或許就該如此。但至少,你我下次還會再見?!?p> 暮云聽他此言,突然放下了碗筷。
她極為不解,為何如今鳳容夕是這般的想法。
從前兩人一同沉淪,又一同掙扎。而如今,他此言之意,是想要撇下她一人抗?fàn)幟\嗎?
“云兒,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我們該讓新樂朝崩塌?既然地崩山摧無可推……何不順從這天命呢?!?p> “所以……我該去找奕丞,然后自刎在他面前,再將這世間拱手相讓給冥淵罪人嗎?”
“為何奕丞兩世接受冥淵,卻未曾失智?”
“容夕,我與冥淵罪人勢不兩立,不共戴天!”暮云絕不想再聽他此言,轉(zhuǎn)身欲走,可到底是酒喝的太多,搖搖晃晃三兩下便要向下栽倒。
鳳容夕一步上前將暮云接在了懷里。
“云兒,我想試試!許能闖出些不一樣的路來,左右我也只是鳳火一簇,屆時就算是出了什么問題……”
聽聞啪一聲巨響,鳳容夕的話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暮云的手還停在半空,他的臉上生生現(xiàn)出五個指印來,暮云向來是用上了全部的力氣,肉眼可見的腫起了山丘。
“我今日,權(quán)當(dāng)你是胡說!”暮云手握成拳,肩膀亦在輕輕顫抖。
“暮云!我敢發(fā)誓,此事我早已深思熟慮!我有七成把握,你要相信我!”誰知鳳容夕此刻也是分毫不讓,似要與暮云爭出高下。
有血順著他嘴角緩緩流落,可他竟半點不顧,非要將暮云擺平一般。
“你就非要這樣對我嗎?三世了,我都栽在此處,我也想要好好活下去,可這冥淵不是個好東西,你也知道的!我怎么可以看著這世間黑白顛倒?那我還配做個仙嗎?”暮云忍著熱淚,與他辯論一二。
“對不起……可這般循環(huán)不是辦法,我們何不試試別的路,如果……我是說如果!有清有濁這本事常事,若是我們能先一步將這濁氣導(dǎo)入正軌……”鳳容夕言辭盡量平緩,可他眼里的光卻騙不了暮云,分歧就此初生,暮云皺起眉來,似乎看到了并不遙遠(yuǎn)的未來。
“容夕。這是神族該考慮的事情,我不是神,我不過是依賴著這零星血脈活下來的一個小仙而已。而你縱然極為偉大特殊,可終究不過是一團鳳火,我們都不可能跟天地同壽,那要如何考慮天地之事?我想要的不過是做好我眼前所見,耳旁所聞。若是有冥淵罪人來犯,我便用這點神族的血脈盡我所能將他們誅殺?!?p> 暮云知道此刻不是繼續(xù)相談的好時機,趁著醉意,她出了王府,一人頹唐的坐在了天河岸邊,望著那河水發(fā)呆。
仙光漸落,黑夜爬上來,天河之上波光鱗鱗,身后卻有一人喊出了暮云的名字。
“暮云!我回來了,你可還記得給我送出去了多遠(yuǎn)啊!”
“卿荇!你還知道回來啊!你這臭狐貍!”卿荇這一去多年,倒是瞧著滄桑了許多。那細(xì)嫩的皮囊如今也有些暗沉,倒是多了幾分男子氣概。
卿荇對撲進(jìn)懷中的暮云有些束手無策,一時間不知是應(yīng)該推開,還是將她好生安撫。
“司丞大人,可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也……沒什么!只是許久沒見你!有些想你了!”
“你今生說這話,倒是讓我有些害怕,總害怕某個叫容白的人過來將我生生撕了?!鼻滠舸竽懥似饋恚p輕攬住了暮云。誰知她竟沒有反應(yīng),好像很是疲憊一般,順勢靠了過來。
只聽暮云嘆息一聲,嘆道:“你回來了,便讓我靠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