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姚匠頭明確表示他可以幫忙買賣船額,楊潮已經(jīng)懶得嘆息軍隊腐敗了。
楊潮直接問道:“不知道該讓本官出多少銀子?”
姚匠頭笑道:“也不多,一二百兩足以?!?p> 楊潮笑道:“好啊。一二百兩銀子。三艘船我都要了,每艘一千五百兩銀子,多一分沒有,至于那水營船額的問題,就麻煩姚匠頭了?!?p> 姚匠頭一愣:“這怎么可以?”
他沒想到楊潮根本就沒想出錢來買船額,反而賴到他頭上了。
楊潮笑道:“怎么不可以。一二百兩銀子而已,本官可是要花一千五百兩銀子的。如果成,本官三艘船都要了,如果不成,本官就只要這一艘了。”
姚匠頭沉思了好一會兒,權(quán)衡其中的利弊,如果將這幾艘沒人要的戰(zhàn)船送走,騰出船臺又可以多造幾艘船,而且這些船積壓在這里,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官府才會愿意弄走,總是個麻煩。
“好,一言為定!”
姚匠頭下了很大的決心,其實也未必用的了一二百兩銀子,姚匠頭手里,目前就有好些個空船額。
“那這艘船有多大?。俊?p> 此時二十多個士兵也站在船臺上看著,嘴里嘰嘰喳喳的討論著,他們看到船像一座小房子一樣,不由驚嘆著。
姚匠頭不在乎他們是士兵,非??蜌獾幕卮鸬溃骸按L十丈,寬有兩丈。”
士兵們對長度沒有直觀的印象,繼續(xù)問道:“那可以拉多少人,拉多少貨?”
姚匠頭道:“這艘船有二十多個艙,拉人一兩百人也裝得下。拉貨的話,足足能裝一千五六百擔!”
“哇,頂?shù)纳蟽扇兕^牛了!”
一個士兵養(yǎng)過牛,頓時換算了過來。
一群士兵不由發(fā)出一聲驚呼,腳下的大船頓時在他們眼中,成了一群粗壯的黃牛。
“姚匠頭,怎么下水?”
楊潮已經(jīng)急著領(lǐng)走自己的船了。
姚匠頭笑道:“大人莫急,請看那邊!”
楊潮順著姚匠頭的手看去,有一條深深的水道跟船臺連著,突然姚匠頭搖搖手。
遠處就有人忙碌起來,接著楊潮聽到了水花聲,那些人打開了一座連同秦淮河的水閘。
看著水流如同長龍一般游了過來,這邊船臺上也有船工忙碌起來,船臺四面合圍,有一面建有水閘,這水閘是一扇大石門,幾十個人攪動絞盤才能打開。
很快水就流了過來,流進了船閘中。
隨著水渠中的水灌進船塢中,一直靜靜躺在沙地上的船開始搖擺。
船廠的老船工們,此時緊緊拉著綁在船上的幾十根粗麻繩,限制船過于搖晃撞到船臺。
老水鬼江槐敞著胸掌舵,招呼他的那些老弟兄在船上左右奔走,平衡船體。
“拉!”
一個老船工喊道。
其他船工們拼命拉著繩索用力。
“左邊用力,右邊松?!?p> 老船工繼續(xù)喊著。
“右邊用力,左邊松?!?p> 隨著喊聲,船底的水越來越多,船搖晃的更厲害,船工們更加吃力,但是在經(jīng)驗豐富的老船工指揮下,船最后平靜的浮了起來,始終沒有撞到船臺。
很快船塢的水灌滿了,跟水渠水位一般高,跟更遠處的河水水位也一般高,同時輕輕蕩漾著水紋。
“楊大人,現(xiàn)在看你的了?!?p> 姚匠頭說道,意思現(xiàn)在就把船交給楊潮了。
楊潮給張大桅使了個顏色,張大桅點點頭,吆喝著士兵們接過船工手里的繩索。
“聽我的號子,拉!”
張大桅像剛才的老船工一樣喊了起來。
“再拉!”
張大桅喊道。
士兵們拼命拉著繩索用力,只是他們顯然沒有船工們熟練,大船搖晃的厲害。
“左邊用力,右邊松?!?p> 張大桅大聲喊著。
“右邊用力,左邊送?!?p> 由于士兵不熟練,張大桅喊號子的頻率,比剛才船工快多了。
不過在張大桅的指揮下,船總算是平穩(wěn)的駛出了船臺,幸好這是一座大船臺,否則肯定會撞上的。
出了船臺,是一條水渠,直通秦淮河,靠近新江口碼頭。
新江口的碼頭,也叫龍江關(guān)碼頭,碼頭上有官府設(shè)立的收稅鈔關(guān),鈔關(guān)就叫龍江關(guān)。
船很快就到了碼頭上,碼頭上建筑林立,有大大小小的鋪子,更多的則是倉庫。
王義和雜貨鋪在這里也有一個倉庫。
楊潮第一筆買賣,就是接的王瀟的貨。
今天第一天出船,就不會耽擱,早上來前通知了王瀟,王瀟早早就來到碼頭上組織。
這座碼頭是民用碼頭,跟水軍大營外廢棄的碼頭不同,這里雖然也顯得破敗,但是還能正常運轉(zhuǎn)。
因為這座碼頭始終有收入,設(shè)在碼頭上的鈔關(guān),每年從這里要收取幾萬兩銀子。
不過楊潮沒見過稅吏,因為納稅什么的,自己不用管,自己只負責(zé)運貨而已。
這批王義和雜貨鋪的貨,只需要運到長江對岸的浦口去,運費就有十兩。
如果那邊也有貨,一來一回就是二十兩,而這一來一回用不了一天時間。
所以現(xiàn)在運貨行情真的很好,楊潮這筆投資非常值得。
當然這筆投資也很昂貴,一千五百兩銀子,足夠三口之間吃一輩子,全都給了姚匠頭。
一千五百兩,很貴,也不貴。
一千五百兩是一筆巨款,但是對于買船則是一筆小錢。
自己這艘船,可以拉一千五百擔糧食,拉兩三百個人,這樣大的船,建造成本不下于六七千兩,上萬兩都不稀奇。
但由于是官府調(diào)撥的料造的戰(zhàn)船,加上楊潮給的不是船價,而是給坐場文官和太監(jiān)的常例錢,所以才能這么便宜。
幸好這是一艘戰(zhàn)船,純粹用來拉貨性價比不高,因此其他軍官更愿意用一千多兩銀子接受真正的漕船、淺船,也不愿意用這種更加結(jié)實的戰(zhàn)船,所以就一直在船廠的船塢里躺在。
現(xiàn)在便宜了楊潮。
當然這是看待問題角度不同導(dǎo)致的。
其他用船的軍官,都是為了做生意,而楊潮則把戰(zhàn)船作為自己的資本,這戰(zhàn)船跟士兵一樣,將來都是自己手里的力量。
所以這艘戰(zhàn)船一千五百兩賣給楊潮,是超值資產(chǎn),而對于其他軍官來說,性價比卻根本不如能拉貨的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