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軍開拔。
寧嬌換了一身行頭跟著其他軍醫(yī)一同出發(fā)。
一路上,收服了不少土匪山頭,悉數(shù)被歸入陸沈名下作為先鋒部隊(duì)。
畢竟不是正規(guī)軍,魚龍混雜,由陸沈坐鎮(zhèn)是最好的選擇。
只是,這一日在攻奪泗水滄海崗的時候還是出了岔子。
幾個才被收編沒多久的士兵,在進(jìn)城搜尋的時候,合起來侮辱了一個與親人走散的少女。
少女的父母找到她的時候,看到這一幕,急怒攻心,要找?guī)兹似疵浑S手當(dāng)做暴民殺害了。
這是一個已經(jīng)投降的城。
侮辱虐殺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百姓,是殺頭的大罪。
少女被送到寧嬌這里來的時候,目光如死灰,渾身是血和臟污,驚嚇過度,已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
自身遭遇如此大的傷害,又親眼目睹了親人被殺害,是個人都受不了。
何況面前的少女看上去還沒有成年。
寧嬌請走其他軍醫(yī),想替她清洗身體。
可少女已經(jīng)如同受驚的小獸般,瘋狂抵抗,一番掙扎抓傷了寧嬌后縮在了墻角。
寧嬌只好先等少女冷靜下來后,才試探著走近,確定好不會引起少女受驚的距離后才緩緩蹲下。
“妹妹,讓姐姐給你看看傷口好不好?姐姐不會傷害你,也不會讓其他壞人傷害你的,姐姐向你保證,好嗎?”寧嬌小聲誘哄道,邊說邊朝著少女?dāng)傞_自己的手心,“你看,姐姐手里什么都沒有,對不對?”
少女身體發(fā)著抖,并不開口回應(yīng)。
寧嬌又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原來也有個同你差不多大的妹妹,她住在嶺南,離泗水有些遠(yuǎn),你聽過這個地方嗎?”
少女睫毛微顫,用手臂將自己環(huán)了起來。
動作間,一個縫的有些丑的玩偶掉了下來,看上去已經(jīng)縫縫補(bǔ)補(bǔ)過很多次了,從針腳的縫隙里有棉絮跑出來。
是一只狗玩偶。
寧嬌的目光溫柔沉靜,輕聲道,“這是你的小狗嗎?它叫什么名字?……我也有一只小狗,是只大黃,叫米缸,很能吃,但是膽子很小,很親人,很容易被別人一個骨頭就哄起走,分不出好賴人,是只小傻狗。若是有機(jī)會,我?guī)闳X南看看他?!?p> “你的小狗去哪里了?還在城里嗎?”
少女突然抬起頭來,目光里還噙著淚,卻有些焦急地道,“小白走丟了!火一直燒,到處都是官兵,它跑的飛快,我喊也喊不答應(yīng)!”
寧嬌小心翼翼靠近,“那我們得趕快把它找回來才行,外面天都黑了,它在外面得多害怕啊對不對?”
“對……”少女囁嚅著,目光有些呆滯。
寧嬌試探著握住她的手,少女不可抑制地狠狠顫抖一下,下一秒便被抱入了一個溫暖散發(fā)著藥香的懷抱,瘦弱卻有力的手臂輕輕地舒緩地拍著她的后背,她心底的驚恐迷茫竟真的減少了一些。
“姐姐給你洗一下,好去接小白回來好不好?”
少女緊繃的身體緩緩放松下來。
寧嬌扶著少女在浴桶里坐下,細(xì)細(xì)替她清洗身上的灰泥和血污,耐心地將她混合著血泥打綹兒的頭發(fā)散開,一點(diǎn)一點(diǎn)仔細(xì)清洗過。
浴桶里的水逐漸變了顏色。
洗到下面的時候,少女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寧嬌無意間一掃,才發(fā)現(xiàn)少女的雙腿中間竟仍有鮮血滲出,混合著深色的暗血和灰白色污垢。
心里驟然一冷,寧嬌的手不由得有些發(fā)抖。
面前的少女不過十歲出頭,她甚至可能都不知道這些意味著什么!
那些人簡直……不可饒?。?p> “疼……”
寧嬌不由得緊張起來,“哪里疼?”
“下面?!鄙倥行┎恢?,下意識覺得羞恥,但面前的姐姐讓她覺得親切,所以她愿意同她說自己的害怕,“肚子也痛?!?p> 寧嬌極力克制自己的聲音,生怕嚇到面前的少女,“那讓姐姐幫你檢查一下好不好?”
“好……”
寧嬌朝她安撫一笑,邊伸手替少女小心輕柔地清洗,邊一手盡可能輕的按壓少女小腹和腿間檢查。
少女咬著唇,明顯是不舒服的,可是卻沒反抗。
才遭遇那些,卻能相信寧嬌。
寧嬌心里觸動之余,抖動的手暴露了她的心。
差一點(diǎn),這女孩子就將永遠(yuǎn)失去做母親的資格!
寧嬌不再猶豫,她借著替少女擦身體,在浴巾上面加了些迷藥,少女身體漸漸軟了下去。
將人挪到床上,寧嬌麻利地替少女上了藥,止血、復(fù)宮位,又將她身上其他小傷處理了。
待到忙完,天已經(jīng)蒙蒙亮,少女在她的床上已經(jīng)睡熟,稚嫩的臉龐眉間緊促,睡得并不安穩(wěn)。
確定短時間內(nèi)少女不會醒來,寧嬌去尋陸沈。
滄海崗已經(jīng)是座被放棄的空城,現(xiàn)下的城主府已經(jīng)被蕭懷作為暫時的落腳地。
寧嬌尋到陸沈的時候,陸沈正跪在城主府門口,后面跪著五個眼生的士兵。
“你在做什么?”寧嬌走過去,盯著跪著的陸沈道。
陸沈抬頭看到寧嬌,眼睛里一亮,“阿嬌,那女孩兒怎么樣?”
“昨夜上了藥,現(xiàn)在睡下了。”
陸沈松了口氣般,“那就好。”
寧嬌輕輕皺眉,“好什么?”
陸沈身后的一個士兵開口插話道,“陸將軍,她沒死我們的命也該保住了吧!”
語氣里,帶著些欣喜和放松。
另一個也道,“這都跪了整整一個晚上了……”
“我們平日里這么賣力地替他蕭懷打先鋒,就犯這么一次錯,大不了我們以后不再犯就是了!這蕭主將怎么還不出來?”
寧嬌目光冷漠,盯著陸沈道,“他們都是你的兵?!”
陸沈不知怎么有些不敢看寧嬌的目光,“……是?!?p> “那你打算怎么處理?”
陸沈還沒來得及說話,先前最先插話的士兵又開口了,“陸將軍,這就是嫂子吧?早就聽說嫂子在軍中做軍醫(yī),平日里也沒機(jī)會見一見?!?p> 又有人打著哈哈道,“嫂子不心疼我們,也心疼心疼陸將軍吧!我們都跪了一夜了,再跪膝蓋廢了還怎么打仗!嫂子還請幫我們求求蕭主將,既然那女子醒了,就放我們回去罷!……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