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遙把那個黑巴巴的干硬的食物拿在手里,她不確定這東西到底能不能吃,但是,看到別人急不可待的放在嘴里,甘之如飴的摸樣,她也把那東西放進了嘴里。干澀,堅硬,嘗不到任何味道。蕭遙干啃了幾口,卻是放棄了。她把那東西放在了身邊,一抬頭,卻看到身邊的一個女子,正如饑似渴的看著她放在身邊的干糧。
看到那個眼神,蕭遙便已明白,那女子眼神里的意思。她無聲的把那塊黑巴巴的東西遞給了她。那女子感激的接過了那塊東西,連聲的說:“謝謝!謝謝!”
那女子把蕭遙給她的東西又狼吞虎咽的吃下,才道:“我叫瑤珠,你叫什么?”
“我叫瑤瑤?!笔掃b淡淡的回應(yīng)她。
“呀,我們的名字里都有一個瑤字,看起來,你比我小,你叫我姐姐吧?!?p> 那個女子吃完了蕭遙的東西,看起來精神還不錯,快言快語的,不管蕭遙是怎樣的反應(yīng),就自認了蕭遙當(dāng)妹妹。
當(dāng)下,蕭遙在心底輕笑。若真論年齡,恐怕和你們凡人沒法子論個大小。當(dāng)下蕭遙只好淡淡的道:“你高興就好?!?p> 說著,就要躺下,那個自稱瑤珠的女子卻還想和她說會話的樣子,道:“你勞作了一天,又沒吃東西,可是受得了?”蕭遙淡淡的道“不餓?!?p> “唉”瑤珠嘆了口氣又道:“剛來的時候,都是你這個樣子,沒有胃口吃任何東西,時間久了,就什么都吃了?!?p> “瑤瑤妹妹,我本是太學(xué)博士秦老爺家的婢女,原本沒有那么嬌氣,只可憐了我家小姐了……”瑤珠說著,面上現(xiàn)出哀傷,眼里隱隱的泛起淚光。
“哦?你家小姐也在這里?犯了什么罪名?”蕭遙忍不住問道。
“我家老爺卻不知因何突然的就被抄了家,說是老爺里通外國,莫名其妙的就被判了叛國之罪,老爺一家被斬殺的斬殺,被流放的流放,我和我家小姐被送到了這里終身為奴。偌大一個秦府,一夜之間,就全毀了。小姐進來沒有多久,就一病不起,最終抑郁而亡?!瓫]有想到,我家小姐一家竟然落得如此下場,在這之前,老爺還萬般同情蕭府全家因妖孽之事被滅門的事,而上書皇上,說是有人假借妖孽之說,故意妖言惑眾,謀害蕭尚書,卻沒有想到,幾日之后自己全家也落得這樣的下場……”瑤珠說著,淚已經(jīng)下來了。
蕭遙聽到瑤珠嘴里的蕭尚書,心下一動。這秦府遭遇竟然和蕭府有著某種聯(lián)系,看來這一切都和醇陽王脫不了關(guān)系。
當(dāng)下也很為秦府的遭遇唏噓不已。
傷心了半日,瑤珠收住眼淚,抬頭看著蕭遙,道:“今日一見妹妹,就知道妹妹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妹妹生得是如此花容月貌,又穿戴如此富貴,妹妹究竟是什么人呢?”
聽瑤珠這樣問,蕭遙一怔。
自己是什么人呢?蕭遙不知道。自己執(zhí)念著要來人間,又是為什么?此時的蕭遙,比任何時候都迷茫無助。
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誰。
看蕭遙出神,神色憂傷,瑤珠沒有再問下去。她知道,越是身份顯赫,一旦進了囚奴所,她的下場就會越悲慘。她所受的折磨一定會比一般人慘重。送她到這里來的目的就是要折磨她們,要讓她們生不如死的活著?,幹閲@一口氣,不免為眼前這個美貌嬌柔的美人擔(dān)憂。這里的苦楚,她又能承受多久呢?
蕭遙雖然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面對什么,但是她的心已經(jīng)深深的陷進絕望里去了。
她不明白這些人呆在這種地方,一日一日毫無希望的活著,她們又是為了什么?僅僅是活著?活著為了那黑巴巴的一塊吃食嗎?
瑤珠看出蕭遙眼里的絕望,于是又道:“好好活著吧,活到新皇上登基那一天,就會大赦天下,那時候,無論我們曾經(jīng)是什么身份,都能重新獲得自由了?!?p> “哦?還有這等事?”
看到蕭遙眼里的猶疑,瑤珠眼露欣喜的伸出一只手輕輕拍了拍蕭遙的手背,安慰她道:“快了,聽說醇陽王大破雎國,身建偉功,就要被冊封太子了。那時候,也就離他登基新皇不遠了?!?p> 蕭遙聽了,卻沒有半分的喜悅。要用一個國家的滅亡,來換取新皇的登基嗎?有多少人死于這場國破家亡的戰(zhàn)爭?換得這些囚籠之中的人新生,怎能不讓人感到心痛?
見蕭遙心事重重,沒有多大想要和自己說話的欲望,瑤珠就輕拍了蕭遙的手背一下,說:“妹妹,睡吧,明天還要干活呢?!闭f著,就轉(zhuǎn)過身去,似乎是很快就睡著了。
而蕭遙躺在這個只鋪了塊木板的床上,那隱藏在蕭遙之軀的魂魄野性就又一陣一陣竄出了心底。忍不住在心里詛咒起玉帝老兒。你讓我到這凡間遭受如此非人的待遇,你還不如早早收了我回去呢!玉帝老兒,我詛咒你全家!
蕭遙正在那里詛天咒地,卻心里又忍不住委屈,此時此刻竟沒有一個人可以安慰自己。子燁,你在哪里?蕭遙呼喚著姬子燁,眼淚卻忍不住索索的掉了下來。她好想回到姬子燁的身邊,回到青簫之中。突然的就非常的怨恨起自己來。
這樣執(zhí)著的來這凡間,遭受這番折磨,不知道又如何呢?難道自己有受虐的癖好?
自己當(dāng)真是執(zhí)迷不悟,要不然怎會被圈在那昆侖之巔千年之久不得輪回?
此時此刻,蕭遙有些后悔自己來人間了。
蕭遙躺在那囚籠之中的木板上,轉(zhuǎn)輾反側(cè)了半天。一股哀傷和絕望又涌上心頭。自己何時能出了這個地方,重見天日呢?這蕭遙的命也太苦了。當(dāng)初若不是自己貪戀她的容顏,如果做了別人,也許就不會遭受今日這番折磨了。如今后悔有什么用呢?這就是自己凡間一世的命吧。
蕭遙怨天恨地的半日,方才迷迷糊糊的睡去。睡到半夜,卻是又被凍醒。囚籠里實在是有些冷,連個鋪蓋的東西都沒有。虧得眼下只是初秋,若是進入寒冬,這里面也是這樣的光景,恐怕自己是沒有活著出去的那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