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入這個所謂的囚奴所,蕭遙才知道什么是人間地獄。
這里被囚禁的都是帶罪之臣人家的子女,或者就是俘獲了他國的細作,一旦進了這囚奴所,就是虞國的終身奴隸,一生都沒有再獲得自由的可能。
這些在囚奴所的人們,是虞國最下等的奴役。他們每天不僅要做著繁重的勞役,還會時不時被鞭打,他們所活動的范圍,就是這一方修筑的如銅墻鐵壁一般的庭院,她們睡覺的地方,是一個四處相通的大屋子,周圍幾乎沒有遮擋,她們幾乎沒有隱私可言。地面上鋪著木板,那就是她們夜晚睡覺的床。
囚奴所里有制衣工房,有浣洗工房,有織布工房,在這些工房里的囚奴們,每天都得拼命的勞作,要不然等待他們的就是皮鞭和其他的懲罰。一旦進了囚奴所,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群被老天拋棄了的人,生死由命,再無人顧惜。
蕭遙被送進了囚奴所的浣洗工房。
浣洗工房的囚奴們一天到晚都在清洗皇宮乃至王府,甚至王宮大臣們所用的一切用品。
蕭遙被兩個侍衛(wèi)推進了這囚奴所的大門,她便聽到身后的大門被沉重的關(guān)上,并且落了鎖。
她滿目所及,都是些神色凄苦,滿身疲累之人。正看得她心里一陣發(fā)緊,還沒想明白自己被送到這里會被怎樣對待時,卻有一幫子老媽子摸樣的人,一擁而上,有的來脫自己身上的衣服,有的在摘自己頭上所戴的飾物,一時之間,搶得自己只剩一身貼身的衣服了。
那些搶到自己衣服的人,嘖嘖稱奇:“沒有想到這囚奴所今日還進了個這么富有的主,你們看看這衣服,怕是很值錢吧?”
“你看看她頭上戴的這頭飾,再也沒見過這么精美的頭飾,怕是能換很多銀子呢!”
那幾個老媽子歡天喜地的看著自己搶到手里的東西,一個個笑逐顏開,就像她們手里的東西跟蕭遙沒有任何關(guān)系一樣。
想這蕭遙身上所穿之物,當然都不是普通的衣物。竟然就這樣被她們給搶了去。所幸,蕭遙身上的那條玉帶沒有被她們發(fā)現(xiàn),還好好的佩戴在自己的腰間,自從她被俘獲在了醇陽王府之后,蕭遙怕他們發(fā)現(xiàn)這條玉帶從而引起他們會懷疑自己的身份,就把那條玉帶隱藏在了貼身之處。因為,南宮陌離曾告訴過自己,那條玉帶,是雎國王子身上特有的配件。只要在雎國,見到那條玉帶就像見到他本人一樣?;适抑腥酥灰姷侥菞l玉帶,就會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此貴重的玉帶,蕭遙那天拿出來,本打算還給南宮陌離,但是南宮陌離卻溫柔把那條玉帶又重新扣在了她的腰間,并說:“這條玉帶雖然象征著我的身份,它也是我對你的一番心意。在關(guān)鍵的時候,我希望它會保佑你的平安。”
這番話,蕭遙自然是不信。因為曾經(jīng)的蕭遙卻并未因為她腰上的這條玉帶而保全了性命。但是,南宮陌離卻對此深信不疑。因為他眼前的蕭遙經(jīng)過了那么多的磨難,還能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愿意相信,是那條玉帶在護佑著她。
還因為那條玉帶象征著自己的身份,他希望以后,不管發(fā)生了什么,蕭遙都能感覺的到自己就在她的身旁。就像自己從未離開過她那樣,他希望蕭遙不管到哪里,都會感到安然。
蕭遙明了南宮陌離對自己的那番心思,當下也就沒有執(zhí)意要還給他,就一直扣在腰間。直到自己被俘獲,她為了不被醇陽王懷疑到其他,她就把那條玉帶隱藏了起來。今日在這囚奴所發(fā)生的事情,幸虧自己沒有把那條玉帶佩戴在衣服外面,要不然也定然不會幸免。要不然日后見了南宮陌離,還真不知道怎么給他一個交代。那畢竟是他對蕭遙的一番情意,可以說是他給蕭府蕭小姐唯一的定情之物,萬幸沒給這幫野蠻之人搶奪了去。就在蕭遙被搶劫一空正在驚愕之中,還沒有穩(wěn)住心神的時候。她卻又被人猛推了一把,她的身形一個踉蹌,沒穩(wěn)住,一下子就跌倒在了地上。隨后一個粗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還在這里看什么?你當自己是公主巡查嗎?還不快快干活去?”
隨著那聲音落下,一個碩大的洗衣盆子和一個搗衣杵摔在了自己的面前。
“諾,這就是你以后干活的用具?!币粋€五大三粗的老女人,叉著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蕭遙彎腰拿起眼前的這些東西,她還真的不知道要怎么用。自己從昆侖之巔一路走來,就沒見過這個東西。自己雖然也在姬子燁的身邊當過婢女,但是,自己那時也不過就是頂了個虛名罷了。自己的一切都還是姬子燁為自己做的,自己哪里會接觸到這些東西?就是自己被攆出王府,卻又去了雎國的皇宮,卻也過著公主一般的生活,沒有想到,只是幾日功夫,自己就淪落到了這囚奴所。
蕭遙正看著手里的棒槌發(fā)愣,卻是一聲脆響在自己的身上乍起,一陣鉆心的疼痛霎時傳遍了蕭遙的全身。那一鞭子下來,結(jié)結(jié)實實的抽在了蕭遙的背上。
她再也顧不得弄明白手里拿的那個棒槌是怎么用的了,當下就抱了那個碩大的木盆,學著別人的樣子,在石板上敲打起自己面前的衣物來。
從一進這囚奴所蕭遙就沒有停下手中的活。蕭遙是何等的聰明,如何干這些活,她一看便就記在心里,這一天下來,就挨了那一鞭子,倒也算過的安穩(wěn)。蕭遙終是太過嬌柔,一個蕭府的千金小姐之軀,猛然做這些粗活,哪里經(jīng)受得住,這一天下來,她已經(jīng)累散了身架,晚飯卻只得了一個干硬的黑巴巴的東西,如果那東西也叫干糧的話,蕭遙覺得就是啃地上的土塊也能充饑。眼下,不管那東西叫做什么,卻不能有絲毫的看不起它的心。因為這里的所有人,當然也包括自己,那東西都是自己賴以活下去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