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就是你小子上吊的理由?”
齊金最終還是沒能如愿以償?shù)刈兂傻跛拦?,他很快就被驚慌失措的鄰居們給救了下來,并請來了村里唯一的一名老郎中為他醫(yī)治。
老郎中皺著眉頭,一邊詢問齊金的癥狀,一邊用仔細(xì)檢查著他脖子上的勒痕。
“叔公,我……真不是想……上吊,只是想……試試變成鬼是什么感覺而已……咳咳!”
躺在床上的齊金只覺得自己頭疼得很,被麻繩勒久了脖子,缺血的腦子直發(fā)暈,喉嚨似乎也受了些損傷,一說話就氣短,直咳嗽。
不過這應(yīng)該都不嚴(yán)重,齊金估摸著養(yǎng)幾天就好了。
但很顯然,被他稱作叔公的老郎中可不這么認(rèn)為,叔公檢查了一會兒,這才收回手來罵道:
“還變鬼!小小年紀(jì),連人都活不通透,還想變鬼?鬼要真這么好變,那天底下早就沒活人了,都去變鬼豈不舒坦?”
叔公本意是罵他,畢竟輕生是不對的,越早發(fā)現(xiàn)苗頭就要越早把它掐滅,可這話落到病秧秧的齊金耳朵里,卻讓他連連點(diǎn)頭:
“變鬼好啊,鬼長生不老,既不用吃飯也不用喝水……”
這小子!
叔公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本想給這昏了頭的小子一巴掌,好把這魔怔人扇清醒,可又怕再把他打出點(diǎn)好歹來,只好憋住了火氣。
“哼!”
冷哼一聲,叔公又朝門外呼了一聲:
“齊丹!”
“唉!叔公!”
話音剛落,門外便小心翼翼地走出一個與齊金年歲相仿的瘦小少年來。
叔公從隨身藥袋里取出一個小瓶子來遞給他,并仔細(xì)吩咐道:
“你把這傷藥拿去,你和金娃子住得近,照顧起來也方便,每天給他往脖子上涂一遍,兩三天就好利索了?!?p> “好嘞叔公!”
叔公最后再斜瞅了齊金一眼,又轉(zhuǎn)頭吩咐了少年一句:
“還有,給我把你堂哥看好了,要是他往后再有輕生之舉,你就把他腿給我打斷!”
“???!”
“啊什么啊,聽見了沒有!”
“是!叔公,我保證打斷金子哥的大腿!”
……
待得叔公滿意離去,方才還揚(yáng)言要打斷齊金大腿的瘦小少年,這會獨(dú)自面對齊金,氣勢頓時就弱了下來,連連對齊金賠笑道:
“金子哥你可千萬別往心里去,方才有叔公在,我要是不那么說,我就得先挨一頓打了……”
齊金也瞅著他,暈乎乎的腦海逐漸泛起過往的事情來:
這同齡少年他認(rèn)識,在原身記憶中,此人名叫“齊丹”,是自己同族的堂弟,他爹是自己的二叔,算得上是很近的親戚了,從自家父母還在世時起,兩家關(guān)系就很不錯。
是的,自己是經(jīng)典的網(wǎng)文主角開局,父母祭天,法力無邊……
在父母去世后,自己就是靠著齊丹等同村族人的接濟(jì)才活下來的,是以堂兄弟倆從小玩到大,算得上是發(fā)小。
又因為自己比他年長,加之原身算是個孩子王,所以他對自己頗為敬畏。
“丹子……多謝了。”
重閱了一遍記憶后,齊金由衷地向他道謝,因為自己方才上吊時,就是他例行來找自己出去玩時發(fā)現(xiàn)的,算得上救命恩人!
“金子哥不用謝,咱們什么關(guān)系啊!”
木訥的齊丹搖搖頭,一邊拿著叔公給的傷藥,一邊坐在他床沿上,疑惑道:
“金子哥,你沒事上吊干什么?難不成還真想變鬼試試?”
“不然呢?”
齊金反問:
“大伙不是都說鬼也能長生嗎?咱們又沒多少仙緣,變個鬼有什么不對嗎?”
說實話,不提及各路神話的說法,單從哲學(xué)意義上講,鬼與神仙在本質(zhì)上并沒有什么區(qū)別,都是典型的唯心主義產(chǎn)物,所以齊金并不覺得變鬼有什么問題。
“這……”
這可把齊丹給問傻了,他一個山村窮小子,哪懂鬼和仙有啥不同?
面對齊金的疑問,他壓根答不上來。
“……我也不知道?!?p> 齊丹遲疑了一會:
“要不我去幫你問問?”
“問誰?”
齊金詫異,這小山村還有懂這個的?
“你忘了?叔公可是咱們齊家村最博學(xué)的人了!”
老叔公?
齊金先是茫然,而后恍然大悟,對啊,村里其他人不知道鬼和仙的區(qū)別,可老叔公卻有可能會知道。
這老叔公是齊金爺爺輩的老人,年歲起碼八十了,可謂見多識廣,而且齊金更聽說老叔公年輕時候去仙山上拜過仙家!
雖然他后來因為某些問題而離開了仙山,但也學(xué)到了幾分仙家本事,例如醫(yī)術(shù)。
至于他別的能耐有多少,齊金不知道,但想來在修仙一道上應(yīng)該懂得比常人多吧?
前番上吊時,齊金一門心思撲在靈氣的哲學(xué)問題上,一時竟然沒想起老叔公來,此時讓堂弟這么一提醒,便猶如拔云見日、茅塞頓開:
“對?。】梢匀枂柪鲜骞?!”
當(dāng)下齊金興高采烈,連忙就想去見見老叔公,問問他有關(guān)鬼怪仙家的事情,可由于動作太猛,導(dǎo)致脖子晃動,于是樂極生悲,“哎喲”一聲就慘叫著躺了下去。
唬得齊丹亡魂大冒,一把按住堂哥的膀子,說什么也不肯讓他再起身了……
……
堂弟在給齊金涂完傷藥之后,就跑去找老叔公問問題去了。
而終于有機(jī)會獨(dú)處的齊金,在涂過傷藥后涼嗖嗖的奇妙爽感中,也得以重新思考起了自己的當(dāng)前處境:
“首先,我既是原本的齊家村孤兒齊金,也是穿越者齊金?!?p> 與常規(guī)的網(wǎng)文魂穿不同,齊金更像是兩個人格合而為一了,既不是穿越者奪舍,也不是土著反吞穿越者記憶,所以原身的一切人際關(guān)系與情感,他都有繼承。
他完全能回憶起自己曾經(jīng)的一切,連小時候與堂弟一起半夜偷吃叔伯家的菜瓜之類的小事,他也記得,而且很確定那個小屁孩就是現(xiàn)在的自己。
同時,他也清楚記得另一個自己在高考考場上的奮筆疾書,以及考中滿意大學(xué)時的春風(fēng)得意。
二者都是他,他就是齊金本人!
但隨之而來的,就是對當(dāng)前世界的認(rèn)知沖突:
在土著齊金的三觀里,這個世界是很正常的,靈氣是一種司空見慣的尋常事物,每個剛懂事的小孩子都能輕易感知并牽引靈氣入體,這對自己而言,宛如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可在穿越者齊金的三觀里,靈氣是個什么鬼?咱可是唯物主義者!
意識就是意識,物質(zhì)就是物質(zhì),前者從理論上就不應(yīng)該能直接決定物質(zhì),所以這個世界……至少靈氣這種東西是不應(yīng)該存在的,它本身就是個悖論。
兩副三觀一對撞,就導(dǎo)致了齊金上吊的發(fā)生,因為熱血上頭的他,急需求證這個世界的合理性……
而現(xiàn)在大難不死之后,熱血就逐漸降溫了,理智重回頭腦,在求生本能的影響下,他暫時放棄了用生命來驗證三觀的想法:
“既然現(xiàn)實已經(jīng)擺在了眼前,那即便是再怎么不合理,那也只能先接受了?!?p> 齊金幽幽一嘆,繼而思考著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雖然有著可以直接響應(yīng)人類意識的所謂靈氣,但與前世小說家的設(shè)定不同,引氣入體并不需要什么功法,也不需要什么靈根血脈,只要你是個活人,那就生來就會修行。
只不過大部分人沒有前輩高人的指點(diǎn)教導(dǎo),因而一輩子也練不出什么結(jié)果,頂了天當(dāng)個武林高手,一生無病無災(zāi),活到百歲上下便會壽終正寢。
僅有一些仙門仙宗懂得真正的仙法,從而遺世獨(dú)立,超然于世處……
但以穿越者的角度來看,這個世界可實屬是個特殊的修仙界,因為它真正做到了全民修仙的壯舉!
想著,齊金不禁靜心寧神,再次對無處不在的天地靈氣發(fā)出了呼喚:
一縷縷五彩靈氣飄飄蕩蕩地浮現(xiàn)在空氣中,而后循著齊金意識的指引緩緩?fù)度胨纳眢w,并流轉(zhuǎn)在血肉筋骨之內(nèi)。
那感覺猶如極輕柔的按摩,令人不禁身心放松,享受至極。
在這輕柔的靈氣按摩下,齊金上吊時勒出的傷勢似乎也在慢慢減輕,舒筋活血,良效非常,而齊金的睡意也在此時生出,眼皮越來越重,直到微微鼾聲響起……
……
【既然是唯心主義的修仙界,而每個人都有意識,那自然是每個人都能輕易使用靈氣,所以本書沒有靈根這種純粹為了階級分化而存在的東西,它的存在,其實連唯心主義也不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