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約見葛瑞絲
“1927年7月17日，上午7點30分，葛瑞絲于唐人街的‘來春水果店’碰頭數(shù)名華裔勞工，后與一名華裔青年在水果店隔壁的早餐店就餐，耗時30分鐘?！?p> “8點20分，離開餐廳，華裔青年回到水果店，兩人分道揚鑣?！?p> 科林躲在一輛汽車內(nèi)，唰唰唰地記錄著女子的行程，這份枯燥的工作已經(jīng)持續(xù)了半年之久，作為一名私家偵探，他原本以為是某個富豪懷疑他的情人出軌，遂委派盯梢任務(wù)。
這種事情很常見，或者說，干他們這一行的，大多數(shù)接的都是類似的案子，若真有兇殺大案，也輪不到私家偵探管。
可是這任務(wù)一干就是半年，期間他推了不少更有意思的案子，其原因都是：
雇主給的太多了！
神秘的老板從沒現(xiàn)身過，但每個月的委托費，都會在他遞交了過去一個月的調(diào)查資料后，以匯款方式結(jié)清。
他合上記事本，去例行確認葛瑞絲單獨交涉的目標(biāo)。
其實這個步驟完全是浪費時間，因為葛瑞絲身為‘平權(quán)期刊’的主編，經(jīng)常會出沒在各種少數(shù)族裔的生活區(qū)，唐人街這半年里，他已經(jīng)來了不下二十次，每次都是這種套路：
請幾個勞工吃早點/喝咖啡，然后詢問一些毫無實際用處的‘人權(quán)問題’，這也是為什么不少人都認識葛瑞絲的原因。
想來今天又是同樣的路數(shù)，他為了不跟丟委托目標(biāo)，進入水果店后便直奔華裔青年：“嘿！伙計，你來這里工作多久了？”
林奇正和柜臺后面的楊春山胡侃著呢，突見一個胡子拉碴的白人青年過來查戶口，看了半晌后，憨憨地說道：“你也記者嗎？”
“哦，是的，我是《民生報》的記者，來唐人街采訪一下新移民的生活環(huán)境...”
瞎話還真是張嘴就來，林奇倒也不著急，再次問道：“那你有記者證嗎？剛才的美女也是記者，我見她有證件。對吧老板？”
楊春山表情僵硬，不過也訕笑著點頭：“沒錯...”
科林當(dāng)然沒有什么記者證，再看面前的青年有點拗，好像自己拿不出，就不回答似的，于是也不打算繼續(xù)問下去，心想這人也就是賣水果的伙計，還能有什么貓膩？
見男子借口回車取證想離開，林奇反倒拉住了他，滿臉堆笑：“這位記者朋友，我信你，你問吧，對了，你剛才問什么來著？工作多久了是吧？我想想...好像有不少年了。對吧老板？”
楊春山的表情更僵了，只能配合地附和：“沒錯沒錯...有些年頭了...”
科林哪有功夫繼續(xù)耗，一心只想追上葛瑞絲，可手臂卻無法掙脫林奇的抓握。
“記者先生，你還有什么想問的嗎？比如我這些年的薪資待遇...”
“沒了，沒了，我還有不少人要采訪，就不打擾了?！蹦腥似戳嗣睦?，才終于跑出了水果店，可此時哪還有葛瑞絲的身影。
楊春山見人已走遠，才不情不愿地從柜臺里拿出兩包‘老刀牌’，放在林奇的手中。
“剩著點抽啊，這可是老家的親戚帶來的，不多了！”
“切，瞧你這小氣勁兒，不白要你的?！绷制骐S手把約翰王丟給了攤主，揚長而去。
這是兩人打的賭，賭在葛瑞絲采訪結(jié)束后，就會有另一個“記者”過來找他。
老楊當(dāng)然不會相信這種“預(yù)知”能力，兩人就以一包煙為賭注。
為了讓賭局更刺激，林奇又說，那人問不了幾個問題就會匆忙離開，抓都抓不住...賭注再加一包煙。
然后，老楊就輸了兩包“老刀牌”。
他不理解，葛瑞絲往常也來唐人街做過采訪，可那時候也沒見有什么人跟蹤啊。
眼下的局面就算林奇不解釋，心思活絡(luò)的楊春山也看明白了：那金發(fā)女人是被人盯梢了。
“這事兒鬧的...”他嘆了口氣，只怨自己太沖動，怎么就著了林奇的道呢，“還好，也不算太虧，約翰王啊，英國貨也不錯?！?p> 可打開煙紙，擰巴的老臉就更難看了：“我呸！只有半包啊！”
半包煙的重量和整包的是有明顯區(qū)別的，可他接手時卻沒發(fā)現(xiàn)，仔細一看，軟包的內(nèi)部還塞了一張紙條，和一小卷錢。
“什么鬼東西，神神秘秘的...”
展開紙條一看，楊春山頓時面色大變！
...
林奇早早地來到市區(qū)，就是為了提前趕到約會地點，安排的位置也是精心計劃過的，這么早開門的，只有早餐店和水果店，當(dāng)然也有其他鋪子，比如報攤等，但前兩者屬于第一時間能想到的。
早餐店自不必說，水果店則是因為，不少人的早點都會搭配水果，所以美國的水果攤開門都很早，算是另類的早餐。
而想到水果店，他就想起了楊春山的名片。
林奇嚴重懷疑葛瑞絲是被人盯梢的，從昨晚電話里的語氣可以確認，這女人應(yīng)該和文森特的失蹤無關(guān)，能一聽到名字就直接淚崩的親人，若說是害他的人，那演技...基本真就是奧斯卡水準了。
林奇斷定：這姐弟倆關(guān)系很好，有點類似他和林娜，但弟弟的失蹤，姐姐必然不知情。
文森特肯定是陷入了什么案件，找不到他人，就自然會把目標(biāo)放在他的親人身上。葛瑞絲八成會被人跟蹤，至于對方會不會持之以恒地跟蹤半年，這點林奇不能確定。
所以他要提早到達約定地點，為的就是好好觀察葛瑞絲的周遭。
果不其然，在女人出現(xiàn)在視野中的那一刻，她身后緩緩綴著的汽車就成了嚴重懷疑對象。
林奇事先就呆在楊春山這，另一個目的就是找掩護，讓對方一開始就認為自己是個伙計，而不是站在路邊刻意等待的嫌疑目標(biāo)。
兩人都是在找“疑點”，只是林奇以有心算無心，成功的在科林心目中豎立起了“普通華裔打工人”的形象，與葛瑞絲的見面也自然而然地變成了“平權(quán)記者采訪底層移民”。
相反科林不覺得在一群移民面前暴露會有什么不妥，華裔向來很少管閑事，這也是大多數(shù)白人的刻板印象。
比如楊春山就是個非常擅于觀察的人，一瞬間便理清了事情的脈絡(luò)，唯獨手里的‘紙條’，成了一個燙手的山芋。
“這這...這小子！虧老夫誠心結(jié)交，想不到...害！小子是要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