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體不見了?”
蔡繼松聞言眉頭一皺。
林安成也吃了一驚。
“是的,大人,昨夜九娘的尸體被安置在府衙殮房之中,可今早仵作前去驗尸時,卻發(fā)現(xiàn)九娘的尸體已經不見了!”
蔡繼松怒氣沖沖地吼道:“昨天殮房是誰值夜?本官要治他失察之罪!”
林安成卻急忙問道:“只丟了九娘這一具尸體嗎?”
衙役臉色發(fā)白,一時諾諾,不知道是被嚇到了,還是不知道該先回答哪個問題。
蔡繼松也意識到現(xiàn)在最重要的不是追責,便道:“快回答林大人的問題!”
“是,是!只有九娘的尸體不見了,其余尸體都還在?!?p> “只有偷了九娘的尸體?”蔡繼松皺起了眉頭,“林大人,這是為何?”
林安成冷笑一聲,道:“顯然有人不希望我們查驗九娘的尸身?!?p> “如此看來,九娘必然藏著些秘密!”蔡繼松一想到自己跟如此重要的線索就這樣擦肩而過,更是急得直冒火。
林安成想了想,道:“蔡大人,我們還是先去金鳳樓吧,看看能不能問出些什么?!?p> “好,好!”蔡繼松連連點頭,臨上車前,卻又回頭對那衙役吼道,“昨天殮房值夜的,每人領二十大板!另外,召集人手,全城搜尋九娘的尸體!”
“是,大人!”
交代完這些,蔡繼松又與林安成馬不停蹄地來到金鳳樓。
此時的金鳳樓一片愁云慘淡,再無之前的熱鬧鼎沸之勢,看來昨夜的兇殺案確實嚇壞了不少人。
找到老鴇,蔡繼松當即問道:
“九娘的生辰八字你可有?”
老鴇愣了一下:“大人,您要這個干什么?”
“你只管回答,問那么多干什么?”
“是,是!回大人,老身只知道九娘是建武十五年生人,至于具體的八字……就不清楚了?!?p> “建武十五年……”蔡繼松回頭看向林安成,“果然是酉雞!”
林安成卻有些驚疑不定——
這難道只是一個巧合?
因為按照他之前的推理,九娘并非“弓箭殺人案”的真正受害者,而只是有人模仿作案,所以,她的屬相也應該對不上才是。
但沒想到,九娘的屬相居然對上了!
這是怎么回事?
難道那位模仿作案的兇手也已經發(fā)現(xiàn)了“弓箭殺人案”的真兇在按生肖順序殺人,所以才特意等對方殺了山長這位“申猴”后,順勢殺了九娘這位“酉雞”?
如果真是如此,那這位模仿殺手要比林安成所想的還要可怕。
但九娘這樣一位青樓花魁,真的會惹上如此可怕的殺手?
還讓對方費盡心機,用如此復雜的手法來殺她?
林安成覺得這個可能性太低。
一個青樓花魁而已,至于嘛?
與其相信這個,不如相信九娘的屬相只是一個巧合。
就在林安成浮想聯(lián)翩之際,老鴇已經在蔡繼松的審問下,將九娘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原來,九娘也是位苦命人。
年幼時,她便被父母賣給了大戶人家做丫鬟,后來那個大戶人家居然遭了火災,一家子死了個七七八八,家道也就此中落,自然養(yǎng)不起丫鬟仆人了,便將幸存下來的九娘賣到了金鳳樓。
聽到這里,林安成問道:
“將九娘賣給金鳳樓的,是哪戶人家?”
“是竹山縣的羅家,乃是當地大族,家中還曾出過一位知府,但那場大火后,就不行了。”
林安成暗暗記下,隨即又問道:“九娘經常接待的客人有哪些?”
“九娘是咱們金鳳樓的頭牌,能讓她親自接待的貴客可不多,一般都是應天府有頭有臉的人物,要說經常接待的客人嘛,有按察使大人家的公子,城北王家二爺……”
等老鴇報完幾個名字,林安成又問道:
“丁山長呢?他可有經常來見九娘?”
“見過幾次,但也不算經常吧,而且山長也從未在金鳳樓留宿過。不過,山長倒是曾親口夸贊過九娘的琵琶技藝,稱其為‘秦淮一絕’。”
林安成之前還曾懷疑過山長是不是仰慕九娘,但從老鴇和曼紅的口供來看,山長應該只是單純地欣賞九娘的琵琶技藝。
而且事發(fā)當晚,山長又是去見的彩云,可見對方也并非鐘情于九娘。
所以兩人的死,或許并沒有直接的關聯(lián)。
想了想,林安成又問道:“來找九娘的人中,可有軍中人物?”
“軍中人物?”老鴇面露遲疑,但在林安成和蔡繼松的目光注視下,還是開口道,“其實軍中管束較嚴,來金鳳樓的并不多,能見到九娘的就更少了,若是非要說一個經常來的,便是上次與兩位大人一道的都指揮僉事劉大人了。”
林安成聞言低頭不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蔡繼松欲言又止,最后還是作罷。
兩人又去九娘的房間看了一圈,可惜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有用的線索。
離開金鳳樓,蔡繼松又開始唉聲嘆氣,似乎再次陷入了迷惘。
但很快,他就強打起精神,問道:“林大人,下面你準備怎么查?”
林安成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淡淡道:
“蔡大人,下官想去之前八位死者的案發(fā)地現(xiàn)場看看?!?p> “行。不過,本官還要去參加一位好友的葬禮,恐怕無法親自作陪了?!辈汤^松說著解下腰牌遞給林安成,“你拿著這塊腰牌,應天府衙的所有人,都可任你差遣。”
“好?!绷职渤山舆^腰牌,好奇地多問了一句,“不知蔡大人的朋友因何身故?”
“哎,我那好友也是可憐,就在幾日前因醉酒后失足落水,淹死在了秦淮河中,真是……哎?!?p> 林安成聞言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但卻沒有再多嘴,只是說了聲“節(jié)哀”,便與蔡繼松告辭。
之后,林安成便在衙役的帶領下,前往之前八起“弓箭兇殺案”的事發(fā)地探查了一番。
當然,由于時隔多日,林安成并未在現(xiàn)場找到什么有用的線索。
其實,這起連環(huán)殺人案的最大難點便在這里。
弓箭殺人可以遠隔百米,現(xiàn)場很難找到真兇的蛛絲馬跡。
唯一的線索就是那幾支箭矢了。
但這些箭矢又是大周軍中最普通的制式箭矢,獲取難度并不大,根本無從排查。
忙活了一天卻沒什么收獲的林安成只能返回家中休息。
一覺醒來,林安成洗漱吃完飯,又跟家人閑聊了一會兒,卻還是沒能等到蔡繼松。
不知道是這位蔡大人今日懈怠了,還是有事耽擱了。
林安成卻不準備再等了,便起身向府衙走去。
就在他坐上馬車,思考著今日該從何處入手查案時,就覺察到馬車忽然停下了。
正疑惑間,就聽到了蔡繼松急促的呼聲:
“林大人,快,快跟我來,弓箭殺人案又有新的死者了!”
林安成走出馬車,就見到了正向自己招手的蔡繼松。
他走了過去,鉆進了蔡繼松的馬車,問道:
“死者是何身份?”
“是布政使司左參議胡大人。”蔡繼松臉色有些發(fā)白,“我昨天還在好友的葬禮上見過此人,可沒想到……哎,不過,林大人你之前的推測是對的,兇手還是在按生肖殺人!胡參議是建武三年生人,屬狗。”
“屬狗?”林安成臉色一變。
“對啊。怎么了?胡大人是第十一位受害人,按生肖順序來說,不正應該是屬狗嗎?”
林安成壓下心中的震驚,笑道:“不錯,剛才下官只是驚駭于胡大人居然也慘遭毒手。”
蔡繼松聞言也是一陣長吁短嘆,頗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而林安成則在旁邊低頭沉默,心中翻涌起了一陣陣疑惑——
怎么會屬狗?
按照他之前的推理,九娘之死應該只是模仿作案,并不是“弓箭殺人案”的第十位死者,而這位胡大人才應該是真正的第十位死者,理應屬雞才對!
但現(xiàn)在怎么屬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