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從進門開始就惦記上我這把二胡了吧?!?p> 許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哪里哪里,我剛剛給您老人家打掃衛(wèi)生的時候,才偶然間看到?!?p> “好一個偶然間?!?p> 李見山自然是不信,他還不知道這小子的脾性,從小就古靈精怪的,和霍紹翁那個老東西如出一轍,這兩人曾經不知道坑了他多少好東西。
“拿下來吧。”
“就差您這句話了?!?p> 聞言許澈有些興奮地將二胡從架子上取了下來,李見山老爺子說得沒錯,確實他從一進門就發(fā)現(xiàn)了這把二胡,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他本來就喜歡這些個傳統(tǒng)樂器,原本就非常敏感,更何況還是一把這么好的二胡。
因為傳統(tǒng)文化沒落的緣故,現(xiàn)在大街上的樂器店里基本上賣的都是西洋樂器,傳統(tǒng)樂器少得可憐,有也大都是一些普通貨或者是殘次品,好的傳統(tǒng)樂器十分難尋。對于喜歡西洋樂器的人來說,這玩意兒沒什么價值,可對于懂行且愛他的人來說,制作精良的傳統(tǒng)樂器簡直一價難求。
而眼前的這把二胡,他一眼就看出了不是普通的貨色。
“怎么樣!”
看著許澈的樣子,李見山有些得意地說道:“上個月剛從一個老人那里收來的,還不錯吧。雖然算不上極品,但也比一般的貨色好上太多了?!?p> “確實?!?p> 許澈點點頭,“被你撿著好東西了?!?p> “來一段?”
李見山眉梢一挑。
“來一段?!?p> 早就手癢了,此刻聽到他這句話,許澈應聲道。
“錚、錚、錚!”
許澈順手調了下弦。
然而這番動作卻讓坐在沙發(fā)上的李見山瞇了瞇眼睛,如此輕松寫意的一下子將二胡弦音調準,沒點功力是做不到這種程度的。
要說以他對許澈的了解,知道他跟著霍紹翁學習戲曲,從小跑江湖四處流浪,再學點其他的技能傍身倒也沒什么令人驚訝的,只是這種程度顯然不是雜而不精,而是有一定的基礎功力的。
“霍紹翁這老小子真是撿到寶了啊?!?p> 李見山在心中感嘆一句。
“來段什么?”
“那就《賽馬》吧?!?p> 許澈深吸了口氣,端正身子,拉動琴弓。
《賽馬》是一首經典的二胡曲子,若是會拉二胡,必然會學這首曲子。這首曲子在演奏中并不需要什么炫酷的技法,而是更加講究情緒的積累和遞進,音色飽滿、弓法流暢,整首曲子講究的就是一個一氣貫之,渾然天成。
俗話說得好,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當二胡的曲調出來的那一剎那,李見山便閉上了眼睛,沉浸了到了二胡曲《賽馬》中,緊湊流暢的曲子鏗鏘激越,從不停歇,真好似有數(shù)匹快馬在你追我趕,馳騁飛奔。
李見山老爺子和許澈兩個人都沉浸在了慷慨激昂的二胡曲中,誰都沒有考慮到擾民這個因素,不過所幸房子的隔音似乎還不錯,并沒有人前來投訴,這爺倆聽得如癡如醉。
一曲終了。
“好小子,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怪不得沒有去戲曲學院,而是報了作曲系。之前我還納悶你好好的報作曲系干什么,沒想到啊……”李見山再次打量了許澈一眼,好似重新認識了他一般,“怎么說,你小子天賦不錯,有沒有投到我門下的想法?!?p> “這?!?p> 聞言許澈怔了下,現(xiàn)在就光明正大的直接挖墻腳了嘛,霍老頭兒的信可還在你面前的桌子上擺著呢,可是你卻在這里挖著他的徒弟,這何嘗不是一種……
當然許澈知道他是在開玩笑,笑著說道:“我倒是想啊,不過老爺子肯定不同意,要是被他知道了,非得殺了我不可。不過嘛,也不是不可以,人的性情總是喜歡調和、折中的,我要投您老人家的門下,他肯定不同意。但是兩門抱又不是真不行。如果這把二胡您愿意給我當見面禮的話……”
“滾滾滾!”
李見山老爺子急忙擺手,“你小子就惦記著這把二胡是吧?!?p> “嘿嘿。”
許澈憨厚一笑。
“給你不成,借你玩兩天還是可以的?!?p> 李見山開口說道。
許澈本來就沒想著奪人所好,聽到他這句話后,得逞般裝模作樣地對著他就是一拜,“那就謝謝您老人家了?!?p> “再來一段?!?p> 李見山閉上眼睛。
“好嘞!”
許澈急忙應允。
……
“這老頭兒運氣真好,還能找到這種二胡,”從李見山老爺子家里出來后,許澈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話說回來,他這里好東西挺多的,不止這個二胡,還有里面房間的古箏……算了算了,下次再來吧?!?p> 打消掉心中的想法,許澈一手拿著自己吃飯的家伙什,一手背著裝二胡的包,并沒有直接回學校去,而是來到了學校附近的一處公園里。
生活不易,帥哥賣藝。
此時臨近傍晚,公園附近都有出來散步的人,雖然事先沒有踩點,但是許澈也看到了有不少人在這里擺攤,稍微問了一下,大致了解了情況,緊接著小攤便開張了。
不過與周圍賣小玩具和各種小吃的相比,許澈賣的東西顯然有些格格不入,玉觀音、玉佛、十字架,這種東西在梧桐山上好賣,在這里明顯行不通,不過現(xiàn)在只有這種東西,只能先將就著用了。
再說了,他還有算卦測字呢,能忽……哦不,能解惑一個是一個,畢竟大家都是有緣人。
而不是像一些“不說話知道你姓什么”那樣的攤子,別人會想我為什么要花錢知道我自己姓什么,純純的智商稅,他這個可與這些不同。
江湖上有句話叫:腥加尖,賽神仙。
這是江湖黑話。
腥的,往簡單來說就是假的;尖的,就是真的,技術活。
無論是打把勢賣藝的掛子行,還是相命測字的金點行,都離不開這六個字。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能完全真,也不能盡是假,真假摻半,才是行走江湖的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