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最好的事莫過于在最為純真的年紀遇到最為純真的人,雖然她的純真聽起來尤為搞笑。
早在軍訓時我便注意到那位女生.大家都是陸軍衣服,只有她一人身穿一身藍的海軍訓練服,在人群中尤為顯眼。
她叫秋子,星座,大概是雙子座的吧,我自己猜的,你不會從她略顯病態(tài)瘦弱的臘黃色臉上得到更多信息,唯有一點,她身體并不是很好。
我頂喜歡看她笑,這話是秋子教我的,卻被我用來形容她自己。
秋子笑時,桃花眼會擠成兩道月牙,臉頰上現(xiàn)出淺淺小窩。不同于蘇瑀萱春風拂面的輕柔,它更像是寒冬之中和煦的暖陽,你大可沉溺其中,但當她與你對視時,笑容便會立即收起。
大多時會將眼睛鼓成兩顆圓滾滾的荔枚,只有嘴角會殘留些許笑意,就是這樣一位女孩陪我渡過了初中的三年。
軍訓結束后分座位,她坐在我旁邊,只不過不是同桌,我們中間隔了一道不怎么長的走道,我稍微往右邊傾一些,便幾乎與和同桌距離無異。
秋子是我見過的最奇妙的人,相比于當時周圍的環(huán)境,她完全像是一張白紙、言語、舉止、行為,無不透露出其純粹。
她不會說臟話,或者說壓根不理解臟話的含義。所以我和秋子的相識便頗具有戲劇性。
那是在分完座位不久,秋子突然向我投來了熱切的目光,我有些招架不住,“有事嗎?“
問你個問題,一定要回答我?!鼻镒涌粗?,一臉的沉重。
我不自覺呢了下口水?!澳阏f?!?p> “我愛上你媽了是什么意思!”
我盡量強忍住不笑,看著秋子,試圖從她眼中尋找出開玩笑的意圖。然而并沒有,我看向她,她也看著我,一臉坦然。
要換作其它任何一個人你都大可直接罵句傘兵,然后揚長而去,但秋子不一樣,直至今日我仍相信,若當時那樣做,便會被她追問“傘兵”的含義。
這是我和秋子的相識,有看確實會讓人覺得很尷尬,我也同樣如此。
但當你真正了解秋子后,竭盡全力也只能想到一個詞來形容她“白月光”。
我與她結交為朋友便是兩個月之后的事了,學校組織學生到校外野營,說白了也算不得是那樣,白天你會在深山中享受靜謐的自然,晚上便會下山,在山腳的民宿寄居。
第一天抵達山林后,將我和秋子劃分為一個小組,我們會跟著小組的導師進山,完成當天的任務——尋找一味叫做黨參的藥材。
那是一座物產(chǎn)豐富的小山,我們踏著秋雨的腳步走來,天空卻不顯暗沉,是一種潔凈的白。
山林的秋天不算美麗,但淡黃色的落葉鋪在暮年的野草上,為其擋住生命前最后的寒涼,這里金黃遍地,沒有樹木,卻有比楓葉更火紅的天地。
秋子和我大概都是第一次來這里,又或者是第一次秋天來,被這座無名小山深深地吸引住了,只顧眼前之景,卻把自己丟了。
“葉楓,這是什么花啊?”
“葉楓,你快看這是什么樹!”
“這是芹菜嘛,野生的欸,上面還有蝸牛!”
…
“停停停,姐姐,我們好像和導師走散了...”我趕忙說著,害怕被眼前這位無知少女帶向更遙遠的山林。
“嗯..好像是這樣子的。”她用手托住下巴故作沉思狀?!澳俏?.我們?nèi)フ宜麄???p> “別了,在這待著吧,鬼地方?jīng)]信號的,走丟了就寄了。”
四周仿佛寂寥無聲,但又可聽風林作響。秋風掛上水珠沁潤心頭,掀起發(fā)絲纏繞住葉楓的視線。
所見之處皆是秋子。
“欸!問你個問題可好。”秋子突然轉過頭來。
“嗯,你說?!比~楓回過神看著她。
“sm是什么意思?”
...
要說秋子被玷污了的話,那一定不是我干的,我充其量算得上是引導,也并不是她有問就必答,要怪就怪教她那些奇怪詞的人,引起她的好奇心,還偏偏不告訴她詞語的含義。
“秋子..”我突然看向她。
“嗯?”她回過頭,嘴巴半張著,眼眸中閃爍著星星的光芒。
“噗?!蔽倚Τ隽寺暎骸澳阋恢笔沁@樣的嗎?”
“什么鬼..?你腦子壞掉了?”
“哈哈哈,沒什么?!蔽倚χ鴵u了搖頭。
“欸,你說清楚,到底啥???”
當和煦轉為寒涼,天色漸晚時,導師帶著其余4個人返回了。手里捧著一株像燈籠一樣的藍色小花,花瓣末端向上卷起。突出的部分像極了心形。
歸民宿的途中,除了能欣賞淡藍色的燈籠花,還能敷衍導師的訓責。算是人生幾大美事了。
傍晚的自由活動時間成了我們學生交流感情的最好時刻。撲克牌、狼人殺層出不窮。
而我們小組的人,圍坐聚成一圈,玩真心活大冒險。
我們用一個空的礦泉水瓶子放在中央,依次施力旋轉,最后瓶蓋指向的人便要接受懲罰,很不巧的是,第一個中招的便是我。
我選擇的是真心話。
回答的答案是:有,在我們身邊。
秋子中途才插進來,只聽到了最后一句話。其實這種游戲說好玩也不好玩,說不好玩,倒也能給無聊打發(fā)些時間。大家都選真心話,那活動便毫無意義。
終于礦泉水瓶子指向了秋子,他們問了一個不敏感但又可以敏感的問題:
“你最喜歡什么味道?”
秋子鼓起嘴巴.思索了一會:“槐花的味道,臨近夏天,家樓下的紫槐開放,是緊接著丁香襲來的,但一潔如洗。它會驅走濃厚的香,留下一種清幽的氣味,即便相隔甚遠,也能嗅到那春天的氣息?!?p> 秋子說話一直如這般正經(jīng),像是提前打好了草稿。
還沒輪到下一位受害者,秋子突然起身,蹲坐在我面前。我不自覺得向后靠了靠。
“葉楓,你喜歡什么味道。”她盡量把聲音埋得很低,但之前的起身動作太大,同樣引起了他們的關注。
秋子卻仿佛沒看到一般,興致勃勃地看著我
“嗯....”我略微思索了一會:“雨的味道.混雜泥土的潮濕..”
“我喜歡你..你身上的味道,很淡,但很悠遠。所以能讓我坐在你旁邊嗎?”
“呃…玩甚啊,心臟大起伏...不覺得擠的話倒也可以?!?p> 接著,秋子湊了過來。
身旁傳出一種氣味,我盡力去分辨,但無從去形容。
是一種復雜的春天風中的味道,我猜那是槐花的味道。我之前從沒聞過。
秋子突然轉過頭來,露出小虎牙,眼睛擠成兩道,“嘻嘻~”。
我抿著嘴巴點了點繼續(xù)玩著游戲,覺察到人群之中或多或少有幾位人的目光始終注視看著。
是在看我?我想那三位女生是在關注秋子罷了。
其實沒有大冒險的真心話不能算做完全有意思,但眾人還是玩得不亦樂乎。

樂居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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