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山下,一名中年人身披著破爛的斗篷,帶著枯黃的草帽,靜靜望著沒入云霄的青龍峰頂。
此山之所以名為青龍峰,是因山上有一宗門名為青龍宗。青龍宗乃四象宗下屬宗門,另還有三個宗門分別為白虎宗、朱雀宗與玄武宗,這四宗門又共同臣服于四象宗之下,四象宗乃是江湖少有的一流宗門。
四象宗雄踞禹州,成為禹州一霸,禹州諸勢力也皆對四象宗低首臣服。
此時,中年人望著青龍峰,斗篷下的面容,若一封在場,定然能認出,此人便是那日一刀斬毀青山鎮(zhèn)的罪魁禍首。
中年人沿著山路,來到山腳下的一個小茶鋪內(nèi),脫下了斗篷與草帽,認真的疊在一旁。
掌柜的看到了中年人,此人容貌甚偉,一頭蓬亂的頭發(fā),濃眉高額,眼眶深邃,目錄精光,渾身上下,散發(fā)出一股龍象之氣,舉止之間,柔和又不經(jīng)意透著王霸之氣。看來定是去山上的貴客。
掌柜的趕緊招呼店小二招呼客人,小兒趕忙上前招呼到:
“這位客人光臨小店,小店蓬蓽生輝,小店特產(chǎn)綠茶,是用咱青龍山的泉水泡的,喝起來清爽暢快,這青龍山上的習武之人也愛來咱的店里喝口茶,喝過也是拍手稱好??凸?,您看您要來一壺么?”
中年人回道:
“你二人是這山上的弟子?”
店小二回道:
“我與掌柜的都本是山上的外門弟子,但是青龍宗啊,外門弟子就如流水般,換了一茬又一茬,我與掌柜的師兄對這青龍宗還有些惦念,就在這山腳下開了這茶水鋪?!?p> 中年人言道:
“那你二人還與這山上的宗門有聯(lián)系么,代我通傳一聲?!?p> 掌柜的趕忙道:
“客人您說笑了,我們啊早就與山上斷了聯(lián)系,也就有些弟子常來我這里喝茶,有些熟絡,但這通傳的事,我們可辦不到啊?!?p> 中年人點了點頭,說到:
“這樣啊,那還是我自己來吧。掌柜的,勞煩你幫我新沏壺茶,給我用上好的茶葉,新打的山泉,我去去就來?!?p> 說著中年人在說面上放了一錠銀子。從疊好的斗篷下,取出了一把長刀。
掌柜的詫異的盯著那刀望了會兒,雖然那刀藏在刀鞘內(nèi),但看那造型張狂的刀鞘,總覺得這刀或許眼熟。
那中年人走出了茶水鋪,來到了上山的石階前,將那長刀往肩頭一抗,便要上臺階登山。
中年人運氣靜心,深邃的眼神中盡有刀芒層層疊疊,隨著中年人的呼吸吐納,茶水鋪內(nèi)的掌柜竟能聽到中年人雄壯的心跳,如同隆隆戰(zhàn)鼓。
掌柜的趕忙跑出茶水鋪,放眼一望,只見那種年人一步跨在青階之上,腳下青階竟被踩到開裂,裂縫深入地內(nèi)。又是一步,踩上下一階石階,如千金重物砸落在地面,茶鋪內(nèi)的的桌椅竟然跳起。
掌柜的呆呆的望著那種年人,自言自語道:
“禍事了,禍事了......”
青龍山頂,一座氣勢恢宏的大典內(nèi),一名老者正坐在蒲團上打坐,大典深處擺滿了蠟燭,蠟燭前方,供奉著青龍宗歷代掌門畫像。
這時,一股又一股震顫從地下傳來,蠟燭的火光一跳一跳,老者深吸一口氣,從其身內(nèi)激蕩出一股青綠色的內(nèi)氣鋪在浩浩蕩蕩的鋪在大殿地面,頓時,桌上的蠟燭有恢復了平靜。
老者站起身,用內(nèi)力傳音道:
“青龍宗弟子速速山門前集合,我青龍宗有“貴客”來訪”。
不多時,青龍宗弟子已經(jīng)在山門前擺起了大陣,數(shù)千弟子層層團繞,然而陣中只有一人。
老者一步便橫移到山門前的牌樓上,向陣中那人定睛望去,看清此人面容后,額頭滲出了冷汗,那標志的刀鞘,與那激昂的內(nèi)力功法。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天刀。
山腳下,茶水鋪的掌柜的已經(jīng)回過了神,趕忙吩咐起師弟去打山泉,又從臥房內(nèi)取出了自己珍藏的一套茶具,開始認真的煮水烹茶。
就在此時,只聽見“轟”的一聲,地面一震,小小的茶水鋪好像要被甩上天。鋪內(nèi)一片狼藉,但掌柜的還是萬幸的護住了茶具。
這時掌柜看見師弟從外面慌忙跑來,一臉的煞白,心有悸悸的問道:
“怎......怎么了?”
小二回到:
“師兄,不好了,山......青龍山,被......被......被”
掌柜師兄扯住師弟衣領追問到:
“你快說,怎么了?”
小二咽了口唾沫說到:
“被劈開,青龍山被劈開了!”
掌柜的聽后嚇的兩腿發(fā)軟,向后跌坐去。
不多時,店鋪外一道又一道人影倉皇閃過,赫然是青龍宗的弟子。
青龍宗的弟子各個如喪家之犬,三五成群的向遠方逃竄。
沒過多久,中年人如蜻蜓點水般腳踩青階從山上飄然而下,周身激昂的內(nèi)力有些混亂,身上的衣服破開了多處口子,呼吸也有些散亂,但嘴角卻掛著自信張狂的笑容。
中年人又再次走到了茶水鋪內(nèi),問道:
“老板,我的茶煮好了么?”
掌柜的顫顫巍巍的答道:
“煮......煮好了。”
說著就將茶杯擺在中年人面前,小心翼翼的為中年人斟茶。
一旁的店小二看著中年人豪飲著茶水,咬牙切齒道:
“你就不怕我們在你這茶水里下毒?”
中年人放聲狂笑,笑聲震耳欲聾,掌柜的和店小二趕忙捂耳。
中年人笑罷,自己又拎起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說道:
“這青龍宗,上上下下數(shù)千弟子,被我一刀斬破了膽,沒曾想,諾大的宗門,最有氣魄的弟子,竟在山腳下賣茶水,有趣,有趣啊!”
說著說著,又干了一碗茶水,將茶碗放在桌上,右手運氣,一道黑血從指尖噴出,落在了碗內(nèi)。
掌柜的與小兒驚恐的望著中年人,冷汗已經(jīng)浸透了衣物。
中年人看了看二人,笑道:
“太久了,以至于我把自己的真名也快忘了,不過江湖人都喜歡叫我綽號,我聽著也挺順耳,今天我將綽號告知你二人,隨時恭迎你們來復仇?!?p> 說罷,抽刀而出,刀光一閃,收刀而回。地面整齊的刻下了兩字“天刀”。
再抬頭看去,天刀已經(jīng)背起了刀,藏在了斗篷下,帶上了斗笠,轉身出了店門。
沒過多久,禹州江湖頓起風云,天刀一刀破青龍,滿宗弟子嚇成蟲。禹州江湖上上下下,都在瘋狂談論著天刀與那被破的青龍宗。然而人們也并未忘記,站在青龍宗身后的巨人,要下場了。
禹州中央,大禹郡內(nèi)。一條湍急的江水奔流而去,然而竟有一人站在江中,不沉不浮,不漲不落,如一根定海神針,矗立在江心。
此人赤裸著上身,背如虎,腰似莽,臂如象,目如電。
他便是四象宗宗主魏嘯天。
魏嘯天吐息運氣,雖然奔涌的江水拍打在其身上,但是卻巍然不動。這時,江岸邊的樹叢傳來悉漱響動,似是有來人。
魏嘯天睜眼揮掌,一章便劈在江面,寬闊的江面被從中一分為二,遲遲不能合攏,因其渾厚內(nèi)力,在江中凝聚不散,所以江水無法聚攏。
岸邊閃出三人,剛好瞧見這一幕,皆恭敬俯首,等待魏嘯天練功完畢。
沒多時,江中的內(nèi)勁逐漸散去,江水轉瞬就填補了真空,以更湍急的速度向魏嘯天奔來,魏嘯天不敢托大,身軀迅速沉底,雙腿如生根般扎在江底,抵御襲來的江水。
岸邊三人,一男子氣勢如虎嘯山林,一婦人儀態(tài)如鳳雀雍容,一老者氣息如深海般靜謐浩瀚。這三人望著江面靜靜等待,突然江面炸裂,魏嘯天爆射而出,在空中一個跟斗,重重砸落在三人面前,三人面前的地面盡數(shù)龜裂,然而三人腳下的地面卻完好無損。
魏嘯天緩緩站起身,平復了外散的內(nèi)勁,身上的江水也被全身運轉的內(nèi)力蒸出滾滾水汽。
魏嘯天言道:
“這江水,越是與它纏斗越狠,他越是反撲的洶涌爆裂,哪怕我四象神功練致極境,也難以抗住那樣的力量,當真是艱難?!?p> 一旁的老者說道:
“宗主謙虛了,大自然之偉力本就不是凡人能與之相較,但宗主以能肉體凡胎硬抗一江之水,便算的上是天下豪杰之首了?!?p> 另一旁的男子嗤笑道:
“好馬屁!”
老者聽聞面有不悅,但二人中間站著婦人,自己也不好發(fā)作,只能忍罷。
魏嘯天聽了淡淡一笑,說道:
“天下豪杰之首?那龍州的秦廣、岳州的致遠、幽州的鬼夫子,天機閣,劍閣......還有那天刀?!?p> 提到天刀,三人氣息一滯。
魏嘯天繼續(xù)說道:
“天下豪杰數(shù)不勝數(shù)啊,怎可說天下豪杰之首,在這小小的禹州,我們稱王稱霸,但禹州之外,可莫要驕傲自誤啊,你們看,青龍不就讓天刀一刀劈了么?”
說到此時,三人頭上已經(jīng)開始冒起了冷汗,宗主雖然再論天下英雄,但語氣一轉又談到天刀,看來是有所不滿了。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見宗主沒有繼續(xù)說話,中間的婦人趕忙說道:
“宗主,天刀的刀法只怕是我三人無法抗衡,還望宗主能派出四象宗內(nèi)精銳,定能讓天刀死無葬身之地?!?p> 魏嘯天看了看旁邊的男子,問道:
“白虎,你來說說看?!?p> 男子答道:
“宗主的意思,天刀乃是天下豪杰,可與諸州豪杰并提,然一州怎能有二主,天刀應當及早除掉?!?p> 魏嘯天不置可否,看向老者。
老者會意說到:
“屬下玄武以為,天刀乃是天下豪杰,是可與宗主相提并論的人物,死一個青龍,死不足惜,暫且......暫且看看天刀究竟想要干嘛,然后謀而后斷?!?p> 白虎和朱雀略有詫異的看向老者,老者低頭不語。
魏嘯天莞爾一笑,邁出一步,如一陣青煙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