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寧送走自己的替命傀儡,又胡吃海喝了一通之后,心滿意足的來到了其臥房所在的那處小院當中。
“東廂房,位置不錯,大小也合適,以后就是本上人的煉器室了。”
“而且從風水術(shù)數(shù)上來說,東方屬木,木能生火,在此間煉器、煉丹的話,我手中的靈火大抵能夠燃燒的更加旺相上幾分。”
輕聲嘀咕了幾句,徐寧推開東廂房的雕花木門。
簡單地拾掇了一下,又開窗通了風,徐寧好整以暇的在此間布下了“三才傀儡陣”。
“爆?!毙鞂幍秃且宦暎瑢⒁粋€古怪的印決打向了手中的青銅羅盤。
羅盤在印決的加持下,緩緩地轉(zhuǎn)動起來,“咔嚓”、“咔嚓”地輪轉(zhuǎn)聲清晰可聞,久久地回蕩在這間廂房當中。
那三具人形機關(guān)傀儡應(yīng)聲而動,倏地爆裂開來,隨后匯聚成一到穹頂樣的三色壁障,為徐寧撐起了一方小小的天地。
他沒有專用的地火石室,對手中“焚香之焰”的掌控又達不到如臂使指的程度,為防高揚的焰火將屋舍付之一炬,他也只能拼著耗去一些靈石,在傀儡陣的護持下,開始自己的煉器、煉丹大計了。
萬事俱備,徐寧將腰間配飾的乾坤袋里,取出了一樽四足兩耳的小鼎。
此鼎約莫尺許大小,靈光閃動,色作靛青,四壁上依稀有赤色火炎流轉(zhuǎn),看上去頗為不凡的樣子。
“鼎壁上銘刻有‘火云’二字,我以后就喚你火云鼎吧?!毖粤T,徐寧反手將小鼎祭到了面前虛空當中。
小鼎脫手便漲,少時就有了磨盤大小,鼎壁上流轉(zhuǎn)的火炎也越發(fā)狂烈了三分,遠遠看去,當真就是一團火云的樣子。
見狀,徐寧馬上將左手掌心當中燃起的一蓬赤焰,推向了遠處的火云鼎。
做完這一切,他一抖腰間的乾坤袋,將那口赤色小劍并林林總總十數(shù)樣煉器材料,堆在了自己的面前。
“鄔掌柜從法器當中洗煉出一應(yīng)主、輔材的手段,極為高明,具體的話……”
徐寧將自己天芮城一行收獲的煉器心得,默默的回憶了一遍,待火云鼎預(yù)熱完畢之后,將赤色小劍祭到了巨鼎上方的虛空當中。
“起。”他手中法訣連動,引著那蓬升騰翻涌的“焚香之焰”蔓燒過鼎壁,往上方的赤色小劍肆虐了過去。
劍鳴聲聲,從劍身上迸發(fā)出道道森寒的劍氣,在極力對抗著赤焰的灼燒。
這口赤色小劍,當年就是他在宗門地火樓“偷師”之后,憑一己之力,摸索著煉制出來的。
所用的主材分別是赤鐵礦石與斜紋銅晶,這都是一階下品的地攤貨,所以赤色小劍也只是一件下品法器而已。
眼下他的煉器技術(shù)有了長足的進步,身上又有“玄晶鐵”、“吞元罡銀沙”這兩樣不錯的替代材料,自是要把這口赤色小劍好好地炮制一番。
從某種意義上說,煉器之道跟起鍋燒飯也有相通之處,那就是需要有把握火候的能力。
以徐寧目前的神識強度,在驅(qū)使這蓬尚未成長起來的“焚香之焰”煉器時,卻顯得頗為吃力,同時火候也就很難把控到位了。
“看別人煉器,或者旁邊有人指導(dǎo)的時候,要相對輕松許多,輪到自己單獨上陣了,如何就這般吃力了呢?”徐寧偷空閑忙的燃起了一炷醒神香,一臉郁悶之色的腹誹了起來。
……
兩天兩夜之后,徐寧終于熄了火云鼎下面的赤焰,鼎蓋大開之處,一口三寸許長的赤色小劍,被他從大鼎當中攝將了出來。
駢指成劍,徐寧先后將數(shù)道凌厲的劍氣,斬向了新自出爐的小劍。
“嗆啷啷……”一陣沉悶的金鐵交鳴之聲過后,那一道道鋒銳無匹的劍氣,居然沒入了小劍當中不見了蹤影。
“這就是融入了‘吞元罡銀沙’的好處嗎?等閑就吞沒了本上人數(shù)道劍氣,此沙當真不負‘善吞五行元氣’之名。至于小劍的鋒銳程度嘛……”
念及至此,徐寧手掐劍訣,將赤色飛劍狠狠得往不遠處的三色壁障上斬了過去。
一劍三斬,每一斬又有數(shù)種不同的變化,在那道凝重的壁障上留下了數(shù)道肉眼可見的白痕。
“勉強能夠威脅到二級下品的法陣,此劍終于蛻變成中品法器了?!?p> “以后,我明面上有此劍傍身,關(guān)鍵時刻又有斬魔劍這張底牌,在對敵作戰(zhàn)之際,就要輕松許多了啊?!?p> “下面也不睡覺了,趁著對控火有了些心得,開始煉制‘般若丹’。對于這種煉丹、煉器一把抓,丹鼎兼修的情形,我早就期待已久了?!?p> 袍袖輕拂,滿意的將赤色小劍卷進袖底,徐寧這張寫滿了疲憊的臉上,現(xiàn)出了幾分得意之色。
他向來就是說干就干的性子,只是稍微活動了一下手腳,將火云鼎并剩余的煉器材料納入腰間的乾坤袋之后,便進入了煉丹環(huán)節(jié)。
徐寧因為從北辰散人的記憶片段當中,得了許多煉丹經(jīng)驗的緣故,在一些煉丹習(xí)慣上也延續(xù)了對方的做法。
比如說那位散人認為,煉丹就要有專用丹爐,而不能跟煉器之鼎混為一談之事,徐寧就深以為然。
所以將火云鼎收好以后,他又祭出了那個購自于武陽城的丹爐。
普普通通的一個三足兩耳的丹爐,看品相比之于火云鼎還要略有不如的樣子,徐寧便給它取了“小火爐”這個接地氣的名字。
他經(jīng)常外出執(zhí)行宗門任務(wù),數(shù)九寒冬,風餐露宿,那也是常有之事,彼時最幸福的莫過于,尋一處能夠遮風擋雪的所在,圍著篝火,美美得睡上一覺了。
所以“小火爐”這個名字,對于他來說,似乎還有著一些特別的意義,提到這三個字,他心里滿滿得都是溫暖與幸福。
一股暖流在心底涌動,徐寧像之前預(yù)熱火云鼎那般,將那蓬焚香之焰蔓燒到了小火爐身上。
“煉藥一道講求的是君、臣、佐、使,我只要把控好一眾主輔材的配比以及投放時間,再注意一下火候,多半就沒有什么問題了。”
“至于出爐時間的把握,在我自己沒有什么經(jīng)驗的情況下,卻要照搬北辰散人所倚重的那段‘丹鼎歌訣’?!?p> 苦笑著摸了摸鼻子,徐寧將煉制般若丹所需的第一樣主材拋進了小火爐當中。
這是一枚龍眼大小的火紅色漿果,果皮皴裂,周身為一蓬氤氳火霧所籠罩,給人一種極為不真實的感覺。
要是有煉丹師或者靈植夫當面,或許能認出,此是比較偏門的“龍鱗果”。
這種果子生長在少見的“龍爪荊棘樹”上,十二年一開花,十二年一結(jié)果。
但是果子的生長周期卻慢的出奇,聽說需要上千年之久,而且成熟的果子也只能拿來煉制二品丹藥,性價比極低,所以很少有人愿意去培植這等靈樹。
要不是那篇不知名的佛宗功法里,詳細的提到了此物,要不是宗門藥園的角落里剛好栽種了這么一株,單是這樣一味主材,估計就能讓徐寧跑斷腿。
神識如眼,徐寧依稀感應(yīng)到,爐底的漿果馬上就要迸裂開來的時候,馬上往小火爐里添了幾株瑩綠欲滴的靈草……
大半天功夫之后,徐寧口含一枚內(nèi)里隱現(xiàn)“鬼面虛影”的丹藥,盤膝修煉了起來。
這枚丹藥便是有助于溫養(yǎng)氣血,洗髓易經(jīng)的“般若丹”,經(jīng)過數(shù)次失敗以后,終于讓他成功了一爐。
本著見好就收的原則,徐寧果斷停止了煉丹,稍稍打掃了一下戰(zhàn)場,便急不可待的測試起這種佛宗丹藥的藥效來。
行功一個周天,他只是略微恢復(fù)了一些精血,至于期待當中的,被此丹藥伐毛洗髓的現(xiàn)象,卻始終沒有出現(xiàn)。
“唉,是我貪心了。正中、平和、求穩(wěn)……或許才是這些佛門圣藥的應(yīng)有之意。”分心腹誹了一句,徐寧長身而起,拖著疲憊的身子,爬到了角落里的那個火炕上。
對煉氣或者筑基修士而言,純粹的練功吐納,并不能完全消除神魂以及身體上的疲勞,所以像凡俗之人那般大被而眠還是很有必要的。
況且徐寧正處在恢復(fù)氣血的關(guān)鍵時期,更是半點都馬虎不得。
……
徐寧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日清晨了,舒服的伸了個懶腰,順手撤去三才傀儡陣,他開始了自己的靈植夫生活。
說來慚愧,自從他榮升藥園管事以來,正經(jīng)在這里也沒干上幾天活兒,眼下這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全是人家替命傀儡的功勞。
“唉,我也該活動一下了?!睂擂蔚泥止玖艘痪洌鞂幊鲩T往前面庫房附近的化生池走了過去。
沒走上兩步,他就懷念起了“巽風舟”為其帶來的那種極致體驗。
咧了咧嘴,他將腰間配飾的乾坤袋內(nèi)放出了那葉淺青色的飛舟。
小舟在徐寧數(shù)道法訣的加持下,迎風便長,少時就有了丈許大小。
一早就急不可待的徐寧,身形一晃,就化作一道殘影,穩(wěn)穩(wěn)得站定在了飛舟之上。
“走?!睂⒎嘧⒛_下的飛舟,后者裂風而動,化作一道青影,往化生池所在的方向投了過去。
“這……本上人還沒過癮呢。不若,先巡視一番藥園吧。”腳踩飛舟,徐寧在化生池上方打了個旋之后,又斜刺里往藥園入口處遁了過去。
巽風舟載著徐寧電掣而行,徐大上人在感受了極致速度所帶來的激情,同時又領(lǐng)略了藥園的大好景致以后,肉痛的將一塊下品靈石攥到了手里。
“唉,這個世上有不吃草的馬兒就好了,尚且沒有盡興,這家伙卻把我的法力消耗殆盡了。”
“半個月的薪俸,就只能換來這片刻的享受,本上人此舉,比之于那些經(jīng)常出入‘銷金窟’之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果然,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fā)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我以后還是盡量克制一下,量力而行為好?!?p> 瞥了一眼手中那枚耗去了小半靈力的下品靈石,徐寧將巽風舟迫降在了一株高大的花樹上。
樹枝搖曳,花影婆娑,這赫然是一棵有了些年頭的“照月金桂”。
“咱天傀門好歹也是昔年的元嬰勢力,宗門底蘊在這藥園當中,便可見一般?!?p> “拋卻冷門的‘龍爪荊棘樹’,不提大名鼎鼎的‘幽篁離火竹’,單就是這棵桂花樹,也是大有來頭之物?!?p> “桂花、種子可以煉丹、入藥,桂樹本體也是煉制極品法器,甚至是法寶的重要材料,可謂渾身是寶。”
“這一棵嘛,因為培植失當,只開花,不掛果,而且年份也稍嫌不足,非要拿來煉器的話,也只能是上品法器的材料吧?!?p> 口里嚼動著一串香甜的桂花,徐寧立在花樹上,用赤色小劍替下了“巽風舟”。
徐寧及時調(diào)整心態(tài),后面一路御劍而行,終于“不情不愿”的完成了巡視藥園的任務(wù)。
來到化生池附近,他不急著取池水往藥園各處澆灌靈藥,而是在靈泉附近的那幾處山壁裂隙上徘徊了起來。
“情況不樂觀,僅有的五個蜂蛹已然死了倆,剩下三個也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看來晚些時候得去藏經(jīng)樓取取經(jīng)了。”將那兩個死去多時的蜂蛹收進乾坤袋,想著“盤絲金翅蜂”的好處,徐寧心痛地嘟囔道。
有些患得患失的走到化生池面前,他將袖底祭出“七情六欲袋”,瘋狂的攫取起了替命傀儡此前調(diào)配好的這一池靈水。
“每天似這般簡單的重復(f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替命傀儡也不容易啊?!币坏刃〔伎诖锕酀M了化生水,徐寧御劍沖天而起,往藥園的西南角飛遁了過去。
從西南到東北,這是他自己規(guī)劃的灌溉路線。
至此,偌大的一個藥園里,總能見到徐寧在小范圍內(nèi)“行云布雨”,灑施“化生水”的身影。
夕陽的余暉透過繁茂的花木,灑下一地斑駁的光影,落在徐寧的臉上、身上,他瞇著眼,舉袖揩了揩眉梢眼角的汗水,臉上露出了舒暢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