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圣崖
又過了十日,老瘋子傷勢徹底養(yǎng)好,三人一狗準備出發(fā)前往圣崖。
臨走前,老瘋子給了衛(wèi)楠一個眼神:“一只來歷不明的黑狗,一個剛開始修行的圣體,這就是你說的準備?”
老瘋子沒有說出聲,但他質疑的眼神衛(wèi)楠接收到了。衛(wèi)楠用眼神向老瘋子示意了一下大黑狗,意思是說,這只黑狗不簡單。
正好,大黑狗自告奮勇要出手刻畫陣紋,向幾人證明一下自己陣道大宗師的造詣。
可隨著橫渡虛空的陣紋逐漸成型,老瘋子的表情越來越奇怪,最終忍不住開口道:“這是前往西漠的陣紋?!?p> 說完,他還瞥了一眼衛(wèi)楠,意思很明顯:這就是你說的不簡單?
衛(wèi)楠此刻很想捂臉,除了原著里面,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大黑狗刻畫陣紋,竟然忘了這條狗出品的傳送陣帶有目的地必定產生偏差的奇怪buff。
“額......”大黑狗尷尬地用爪子撓了撓腦門,腆著臉向老瘋子請教道,“到底哪里出了問題呢?”
老瘋子沉吟半晌,伸手將陣紋改動了一兩處,道:“這里的陣紋不對,代表的方向完全反了......還有這里,本來只要在東荒之內穿行,你這陣紋刻出來傳送的距離就太遠了。”
“噢!本皇明白了?!贝蠛诠穬芍磺白ε脑谝黄?,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就說之前感覺哪里不對呢,原來如此。哎呀,主要是沉睡太久,記憶模糊了,可以理解,可以理解?!?p> 衛(wèi)楠斜了它一眼,懷疑它下次刻畫陣紋的時候該錯的還是會錯。但他也沒有出聲點破,下次大黑狗出岔子的時候自己估計已經和他們分開了,到時候遭殃的估計只有葉凡,跟自己有什么關系呢?剛好給年輕的葉天帝上一課,讓他不要過于相信這只黑狗。
老瘋子將陣紋改好后,眾人站上傳送陣,晦澀的空間波動傳來,眾人眼前一花,眼前的場景變換,便橫渡了不知多少萬里,來到了東荒中部與北域的交界處。
圣崖,正是坐落于此,人跡罕至,平日里通行于中部和北域之間的人都會選擇繞開這片地域,對這個不祥之地敬而遠之。大成圣體橫死于此的傳聞,讓人們心生恐懼。
圣崖聽起來是一座山崖的名字,實際上卻是五十多座綿延的大岳連在一起,氣勢雄渾,整體漆黑如墨,連上面生長的參天古木都是深沉的墨綠色,看起來讓人十分壓抑。
這地方像是籠罩著一股奇怪的場域,陰氣極重。大黑狗不禁抱怨道:“汪,你之前可沒說行字秘在這種險地里。”
“要不是在圣崖這種地方,行字秘還輪得到你?”衛(wèi)楠白了它一眼,“你就說你進不進吧?!?p> “進,怎么不進,”大黑狗嘟嘟囔囔,“只是我總感覺瘆得慌?!?p> 又向內走了幾里地,那股壓抑的氣息越來越沉重。黑暗至尊的殺念和大成圣體死后的怨念似乎還在圣崖上空糾纏,令人不適。
“大成圣體,可以與古之大帝叫板的人物,最后卻也難以善終,最后落得了個血染圣崖的下場?!贝蠛诠芬桓钠饺盏牟徽洠行└锌卣f道。它有些出神,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無始大帝。
“不成仙,終究難以逃過歲月這把刀,”葉凡也心緒復雜,眼前這處大成圣體殞命之地似乎引起了他情緒上的共鳴,“縱然無敵天上地下,最后也不過落得黃土一抔?!?p> 幾只不詳的老鴉在山外的一棵枯樹上撲棱棱拍著翅膀,發(fā)出瘆人的叫聲。瘦骨嶙峋的蟒蛇在山石間蜿蜒游走,毛發(fā)快要掉光的老黃鼠狼追著野兔在林間跑過。
走近了就會發(fā)現,這枯樹上的其實不是烏鴉,而是一種人臉鳥喙鴉身的怪鳥,腳下散落不知何種生物的骨頭,身上死氣繚繞,極其不詳,讓人根本不想接近。
走著走著,大黑狗突然人立而起,看著眼前的大岳,眼里閃過一絲激動,口中不斷喃喃:“這個陣紋......”
“是了,是了,他似乎來此憑吊過,留下了陣紋也不奇怪,大帝......”
“好,這下我有把握了,跟我走!”它突然來了信心,抬頭挺胸地在前面帶路。
可沒等它走出兩步,晴空中突然降下萬丈雷電,將它劈得渾身抽搐,口吐白沫,眾人甚至聞到了一絲烤肉味。
衛(wèi)楠蹲下來,戳了戳它那牛犢子大小的身子:“怎么樣?熟透了沒?”
“汪,別說風涼話,”大黑狗有氣無力,四肢還在打顫,舌頭都有點打結,“大帝啊,你怎么連我都劈啊?!?p> “怎么,這里的陣紋你認識?”
“認識,這是無始大帝的陣紋,我以前追隨......”大黑狗猶豫了一下,“我以前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過?!?p> “你把陣紋給前輩看一眼,”衛(wèi)楠指了指老瘋子,“我總感覺你不太靠譜?!?p> 大黑狗猶豫一陣,想起剛剛那道突然出現的雷電,有些后怕,最終還是摸出一副殘缺的古卷,上面烙印的陣紋玄奧莫測,常人看一眼都會心神搖動。
“只是殘缺的嗎?”葉凡有些失望。
“汪!你小子懂什么,”大黑狗磨了磨牙,“這可是古之大帝留下的殺陣的一角,足夠你受用終生了,連各大圣地都要動心。”
老瘋子眼中射出神光,秩序神鏈在他眼中交織纏繞,復雜的陣紋被一一拆解成最本源的符號。大帝留下的殺陣一角珍貴無比,他試圖悟透這副殘卷。
衛(wèi)楠的眸子也在發(fā)光,他境界不足,只好先強行臨摹,留待日后參悟。葉凡則是眉心出現一汪金色的小湖,一個小人盤坐在湖心,在助他理解這些高深的紋路。
足足九日,三個人盤坐著,紋絲未動。最終,老瘋子率先起身,右手在虛空中刻畫,密密麻麻的道紋如蝌蚪般在半空中游動。
“怎么樣,前輩,”大黑狗屁顛屁顛地跑過來,“悟透了嗎?”
“不愧是大帝留下的陣紋,有些收獲,但未能悟透,”老瘋子蹙著眉,對自己的進展不是很滿意,“不過通行此處應該已經足矣?!?p> 老瘋子喚醒衛(wèi)楠二人后,大步走在前面,向圣崖深處挺進。
一路上不再有雷電或者其他殺陣被觸發(fā),幾人如履平地。
突然,前方傳來海嘯一樣的聲音,黑色的狂風將許多參天古木都連根拔起,卷向高天。一塊塊萬鈞重的大石像是沙礫一般被吹起,在空中打著旋兒。
漆黑的風眼中出現一雙冰冷的眸子,惡毒地盯著他們,仿佛來自地獄的惡鬼。
老瘋子皺了皺眉,一指點出,銀白色的光柱洞穿虛空,射向那雙眼睛??赡请p眼睛的主人發(fā)出一聲尖利的怪叫,一下子便遁入虛空中沒了蹤跡。那怪風也消失了,只剩下幾根黑色的長毛在空中飄飄蕩蕩。
出手無果,老瘋子只能帶著眾人繼續(xù)前行。不多時,四周的溫度逐漸升高,前方出現一座格外不同的山峰,黑黝黝的山洞口噴吐著火焰,恐怖的高溫正是從那里溢出。
“這是太陽真火,”大黑狗道,“果然如古籍記載的一般,難以熄滅,只會越來越強盛,世間很少有什么東西是它難以焚滅的?!?p> 正當眾人小心地走近之時,洞口處響起刺耳的啼鳴。一雙雙猩紅色的眸子自黑暗中亮起,密密麻麻,粗看之下得有上百萬只。
“是太陽真火中孕育出的火神鴉,”衛(wèi)楠挑了挑眉,“前輩您護一下他們,我來處理。”
“嘎——嘎——”
上百萬火神鴉盤旋飛舞,匯聚成一陣火焰風暴,要將闖入者燒成灰燼。
衛(wèi)楠后撤半步,右拳收至腰間,心跳急促如擂鼓,將血液急速泵至全身的每一個角落。他渾身冒著灼熱的蒸汽,肌肉蠕動虬結,整個人如同一尊耀眼的熔爐。
刑天狂放的身影在他背后若隱若現,跳著來自上古時期的戰(zhàn)舞。莫名的力量加持,暗紅色的血焰繚繞,將他襯得如一尊魔神。
腳下發(fā)力,他直直地撞向那火焰風暴。
熾烈的太陽真火與他轟然相撞,金紅色與暗紅色相互撕扯。猛烈的碰撞掀起一股熱風,光是這股余波都足以熔煉金鐵。大地在融化,堅硬的山石化為巖漿流淌。
僵持不到幾秒,暗紅色便沖破了金紅的包裹,像是鋒利的長矛挑破了布帛。鴉群發(fā)出了凄厲的叫聲,無數只真火中誕生的精靈化作火星四散。
許是因為感受到了這場屠戮,古洞中一雙巨大的眸子睜開,無邊的殺意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