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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大法官

第六十章 還變勞什子法

北宋大法官 南希北慶 3361 2022-09-11 00:00:00

  張斐沒有跟著王安石一塊回去,而是就地下車,不,應(yīng)該說被王安石直接轟了下去,不過無所謂啦,他本來也是要來陳家的。

  而且,他也不會再坐王安石的馬車。

  有味!

  這個政策能否成功,主要是看陳家,因為買房得到這里買,這里達(dá)成初步合作之后,才能夠去馬家借錢。

  他可不敢走大門,太難擠了,他從后門繞道去到陳家。

  “諸位員外都在啊!”

  “......!”

  “咦?諸位員外怎么這般表情?”

  入得后堂,但見樊颙、馬天豪、陳懋遷等一干大富商全都坐在里面,個個卻是一副司馬表情。

  這令張斐感到詫異,“我看外面生意挺不錯的呀!”

  陳懋遷嘆道:“三郎,這房價我真的是有心無力?。 ?p>  張斐問道:“為何?”

  陳懋遷道:“我手中積存的五百套房屋,從昨兒下午到如今,就全部賣掉了?!?p>  要平衡房價,得有房子在手,沒房子,難道光憑嘴么?

  “什么?才五百套?”張斐驚訝道。

  陳懋遷神色激動道:“五百套還不夠多嗎?這五百套加在一起,差不多三百萬貫,萬貫呀!我現(xiàn)在手中連一間房屋都沒了,你叫我如何穩(wěn)住房價?!?p>  “你這還是小事?!?p>  馬天豪神情激動地向張斐道:“這還只是陳兄手中的五百套,還有許多人是自己找得房屋,方才咱們算了一下,可能會達(dá)到八百套,如果他們都去借錢的話,我們至少得拿出一百五十萬貫來,相國寺、白礬樓可沒有答應(yīng)拿這么多錢出來,我現(xiàn)在根本就拿不出這么多錢?!?p>  房貸的出現(xiàn),就如同開閘一般,積蓄多年水一下子涌了出來,有多恐怖,可想而知。

  “喂喂喂!”

  張斐被他們劈頭蓋臉的一頓吆喝,很是不爽,“我當(dāng)初就說過,這一筆買賣穩(wěn)賺,你們自己準(zhǔn)備不足,反倒怨起我來了?!?p>  馬天豪道:“可你也沒有說,會...會有這么多人來買房,一天幾百套,這誰受到了??!”

  張斐道:“怪我咯?”

  “二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樊颙趕緊出來打個圓場,道:“這錢的事,還是可以解決的,生意這么好,還怕籌不到錢么。關(guān)鍵還是這房價問題啊?!?p>  陳懋遷道:“如今我手中沒有房子,但是其它房牙手中可是有的,可想而知,那些賣房的人一定想漲價,方才就有人后悔了,希望能夠漲一點,不過被我給說服了,可是其它房牙要漲,我也控制不住啊。

  而且這么一來的話,那些要賣房子的人,肯定去找別得房牙,我的地位也保不住呀,房價上漲,那些沒有買上房的官員不又得怪我,弄得我反倒是外不是人。”

  如今可不是開發(fā)商的時代,是中介的時代,房價漲不漲,房主話語權(quán)極大,他要壓著不漲,那房主肯定找其他房牙。

  很快他就會丟了行首的位子。

  這錢賺得可真是一點也不開心。

  行首?五百套?呵呵!我市里那些炒房的大媽團(tuán)也不止這么一點??!張斐面對這一群弱雞,只覺頭疼,擺擺手道:“讓我想想,讓我想想?!?p>  這房價是肯定不能炒上去的,這會壞大事的。

  “漲!”

  張斐突然道:“讓他們?nèi)q。”

  陳懋遷仿佛就盼著張斐這一句話,立刻道:“你確定?出了事,你擔(dān)責(zé)任?!?p>  張斐道:“我就賺個幾百貫,憑什么我擔(dān)責(zé)任,你要給我個幾萬貫,我來擔(dān)就我來擔(dān)?!?p>  馬天豪哼道:“要是真出了事,你脫得了干系么?”

  樊颙又道:“三郎,你有何主意,說來聽聽?!?p>  張斐道:“這房價上漲,那是因為馬員外的房貸,沒有房貸,他們拿命買,那么如果馬員外只接受陳家的單子,這房子賣給鬼去吧?!?p>  此話一出,陳懋遷眼中一亮,道:“妙哉!妙哉!這主意真是妙??!我怎就沒有想到?!?p>  樊颙目光閃動了幾下,道:“但我們先可以不聲張,讓其他房牙先將房價給漲上來,這房價一漲,先買之人,定會覺得自己沒有買錯,也會感激咱們,而沒有買到的人,自會更加著急。

  時機(jī)成熟,馬員外再放出消息,那些房牙手中囤積的房子,就賣不出去了,只能轉(zhuǎn)交給陳兄,陳兄到時漲一點點賣,也不會落得怨言。”

  張斐瞥了眼樊颙,心道,真不愧是汴京第一大奸商,果真是有些手段啊。

  馬天豪不開心,“憑什么好人你們做,惡名我來背,我與很多房牙的關(guān)系都不錯。”

  陳懋遷道:“我們這是為大家著想?!?p>  馬天豪哼了一聲,但也沒有做聲。

  張斐眼眸一轉(zhuǎn),道:“契約方面,我可以幫你們擬定?!?p>  馬天豪擺擺手道:“先不擬?!?p>  陳懋遷立刻道:“為何不擬?你若嫌三郎貴,我們可以另找他人?!?p>  張斐一挑眉角:“什么意思?用完我,就把給我甩了,這可能會甩出問題的哦?!?p>  陳懋遷瞅張斐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咬咬牙道:“這錢我出?!?p>  他今天賺了太多了,也就不在乎這點。

  “這還差不多?!睆堨尺€是不滿地看了眼陳懋遷,老小子,注意你的態(tài)度,咱珥筆與你們牙人已經(jīng)攻守易型啦。

  馬天豪道:“如今這筆買賣,有很多人入伙,我得先問問,不過你放心,暫時我會只認(rèn)你們陳家的契約?!?p>  陳懋遷皺了皺眉頭,道:“那你可得趕緊一點。”

  張斐全都看在眼里,心道,這群奸商,談到錢,可真是原形畢露啊!

  馬天豪為什么不簽,很簡單,他不簽的話,就是他拿捏房牙,我今天可以認(rèn)你陳家,我明天也以認(rèn)張家,簽了的話,就會被陳家拿捏。他突然發(fā)現(xiàn),這放貸玩得好,真的是可以名利雙收啊!

  陳懋遷也清楚這一點,但他也沒有辦法,因為朝廷只是跟馬家簽了協(xié)議,馬家是壟斷的,他們又不壟斷。

  張斐突然問道:“對了!王夫人可曾來過?”

  陳懋遷點點頭。

  “買了?”

  “原本王夫人還在猶豫中,可不曾想,她看中那宅子的主人也在這里,故此王夫人怕被人買走,就下了訂金,而且,而且她娘家那邊也訂了一套?!?p>  “這...?!?p>  張斐有些冒汗,心想,王老頭會不會把我宰了。

  在陳家待了一會兒,張斐便與馬天豪一同回到馬家典當(dāng)鋪,下一波高潮又將回到馬家,那可就是來真格的,故此馬家一定要做好準(zhǔn)備。

  怎么簽訂契約,怎么算賬,怎么還錢,等等......。

  這就需要張斐幫忙了。

  一直忙到傍晚時分,二人才稍作歇息。

  “對了,范家那邊有什么情況嗎?”張斐突然問道。

  馬天豪道:“昨日范理來過這里一趟,他似乎已經(jīng)預(yù)感到什么,不過他可能沒有想到,今日就已經(jīng)有了效果?!?p>  張斐哦了一聲:“這么快嗎?”

  馬天豪點點頭道:“方才不是說過么,不少人房主見行情好,想要反悔,抬高價格出售,故而出現(xiàn)許多糾紛,但是他們都沒有去范家?!?p>  張斐笑道:“員外的影響力不小啊!”

  馬天豪搖搖頭道:“也非我一人所為,我與白礬樓談妥之后,又與陳懋遷提及了此事,這消息傳出去之后,大家自然不會再上范家,畢竟我們都不與范家來往,到時糾紛處理起來非常麻煩?!?p>  張斐笑著點了點頭。

  馬天豪突然問道:“你弄這么大的動靜,就是為了范家?”

  張斐瞧他一眼,“員外覺得不值嗎?”

  事已至此,他也不打算瞞了,因為瞞也瞞不住。

  馬天豪道:“我只覺得以你的能力,那爭訟權(quán)有無也不打緊?!?p>  張斐云淡風(fēng)輕地笑道:“這可是我的謀生之道,如果我沒有爭訟權(quán),當(dāng)契約出現(xiàn)糾紛時,我就會非常被動。另外,我堅信一點,當(dāng)別人欺負(fù)你第一次的時候,你若不反抗,他就一定欺負(fù)你第二次。故此這對我很重要?!?p>  馬天豪微微一笑,目光中透著些許贊賞,“好小子!我真是越來越欣賞你了。”

  ......

  那邊王安石回到市稅司,冷靜下來的他,突然意識到事情好像有一點點不對勁。

  表妹怎么好似著了魔。

  這不應(yīng)該呀!

  “吉甫不在嗎?”

  王安石突然抬頭向身旁的官員問道。

  那官員答道:“呂??苯袢諞]來。”

  “沒來?”

  王安石眉頭一皺,“豈有此理,我好不容易幫他尋來一個機(jī)會,他竟這般不珍惜。”

  他最恨這種玩世不恭的人,畢竟他就是一個工作狂。

  給這種人打工,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那官員又道:“下官現(xiàn)在就去找呂????!?p>  “不用!”

  王安石道:“我倒要看看他什么時候來?!?p>  當(dāng)然,他也不是干等著,畢竟市稅司剛剛設(shè)立,還有很多準(zhǔn)備工作要做,王安石閑不住,就幫著忙活起來。

  直到下午時分,呂惠卿才姍姍來遲,進(jìn)門就看到王安石那陰沉的臉,趕忙解釋道:“恩師勿怪,學(xué)生并非偷懶,只不過學(xué)生在外忙不過來,故才來晚了?!?p>  王安石道:“你在忙什么?”

  呂惠卿趕緊將一份公文呈上,“恩師請看,這是今日陳家那邊的交易記錄,如果全部達(dá)成的話,光契稅我們就有二十萬貫?!?p>  “多...多少?”

  “二十萬貫?!?p>  “嘶---!”

  王安石吸得一口冷氣,道:“他們到底賣了多少間房?”

  呂惠卿道:“目前還能夠完全確定,今日只是訂下,等到他們從馬家借出錢來,才能夠確定,但初步估計,應(yīng)該達(dá)到八百套?!?p>  “一天八百套?”

  王安石目瞪口呆,一天二十萬貫的稅,這還變勞什子法,賣房就行了呀!

  要知道市稅司剛剛接受的店宅務(wù),一年的租錢,也就是十六萬貫,這一天就被超了,真是太夸張了。

  呂惠卿突然使退左右官員,然后低聲道:“恩師,師母好像...好像也訂了一間宅子?!?p>  王安石猛地一怔:“怎么可能,說好等我問清楚的?!?p>  呂惠卿又道:“應(yīng)該不會有錯,師母的娘家也訂了一間?!?p>  王安石徹底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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