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決斗
王景將火線放在自己的身后，表面上是斷絕了自己的去路，似有拼死一戰(zhàn)的決心。
但實際上，在黑暗中見過強(qiáng)光的人都知道：光源在身后，那么看出去的就順光的方向，可以將對方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對對面的人來講，正對強(qiáng)光，可能連眼睛都睜不開。
這一線火勢，波才雖然能夠睜開眼睛，但是根本看不清王景的容貌和他手上的細(xì)微動作，只覺一騎黑影正在向自己靠近。
“爾乃何人？”
“館驛外，僥幸從尊駕刀下逃脫的王景?！?p> “太原王氏？”
“欲借汝頭，祭奠兄長。”
“……”
波才想起來了，當(dāng)日劈死一個少年郎，隨后又趕來一個。若非有武藝高強(qiáng)的劍客殺入陣中救人，只怕那少年郎也活不到今日。
怎么說他好呢？
勇氣可嘉？
波才回望十余騎黃巾軍，冷冷的說道：“殺了他，撲滅火焰，繼續(xù)趕路。”
十余騎黃巾剛才聽王景說話的聲音，似乎還帶著些許稚嫩之氣，也就沒有把他放在眼里，紛紛拍馬沖殺過來。
就在這個時候，林間傳來“咻”、“咻”、“咻”的箭矢脫弦之聲，十余騎盡皆應(yīng)聲倒下。
波才這才愕然驚慌。
王景道：“放心吧，今日之事，乃你我私仇，旁人不會干涉的。除非……”
波才問：“除非什么？”
王景道：“除非我打不過你?！?p> 波才：“……”
雖然有些無語，但波才認(rèn)為刀劍決斗，勝負(fù)皆在電光火石之間，今日就算逃不出去，也要拉著王景墊背。
主意已決，波才雙腿夾了下馬肚，揮刀直取王景。
一寸長，一寸強(qiáng)。
波才所使武器乃長刀，王景的劍術(shù)再精湛，在馬背上比兵刃也是會吃虧的。
同時，王景還不能與波才錯位。否則光源的方向就不利于自己了。
只見王景輕拉了一下韁繩，戰(zhàn)馬微微左轉(zhuǎn)，使王景側(cè)身面對波才。如此既避免了兩馬交錯而過，也使得自己暴露在敵人攻擊范圍下的橫截面積更小。
波才也不敢奮勇直沖，因為前面大火雄雄，自己又不是飛蛾。
待兩馬靠近時，波才一刀劈將下去，王景則挑劍剝離。
“呯”的一聲，波才的力道仍然占據(jù)優(yōu)勢，長刀揮舞還有杠桿省力效應(yīng)。但是兩騎近戰(zhàn)，王景的劍術(shù)要靈活得多，幾下連刺，波才都只有左遮右擋，而且還特么看不清楚，全是應(yīng)急閃避。
波才意識到這樣下去自己要吃虧，遂勒馬拉開距離，然后縱馬突擊，企圖借助戰(zhàn)馬的沖擊力和長刀的優(yōu)勢一舉將王景斬于馬下。
此力道借助戰(zhàn)馬的慣性，勢難隔擋。
可是就在他的長刀奮力揮砍過去的時候，王景突然策馬對沖過去，這使得波才對王景的位置發(fā)生了錯判，然而長刀已經(jīng)揮出，力道用老，難以撤回。王景欺身挺進(jìn)，一劍刺入波才的腹中。
不對。
這小子的武藝在短短月余之間，似乎提升了太多……
長社。
曹操與皇甫嵩、朱雋等一一見禮。
在他與王允相見時，王允只是不咸不淡的拱手稱了一聲：“曹都尉?！?p> 曹操滿不在乎的輕笑了一聲，道：“令郎王景讓我給王豫州帶句話?！?p> 王允一聽，整個人頓時精神了，忙上前握住曹操的手臂，問道：“孟德見過犬子？他現(xiàn)在何處？”
曹操道：“數(shù)日之前，操欲往潁川與朱將軍匯合，于途中與令郎相遇，遂一同來了長社?？墒遣ú艑㈤L社團(tuán)團(tuán)圍住，操未免打草驚蛇，便于三十里外扎營。今日大破黃巾之時，令郎說他有私事要辦，稍后即會來與王豫州相見。”
受王景所托，在他斬殺波才之前，無須向王允說明事情緣由，以免引起他不必要的擔(dān)憂。
“私事？”王允喃喃自語，一旁的荀爽安慰王允道：“令郎吉人天相，子師就不必?fù)?dān)憂了?！闭f罷，荀爽也暗自松了口氣。
慶功宴散去之后，孔融又喝了些酒，拍著荀爽的肩膀道：“慈明公，我剛才見你似乎松了一口氣?！?p> 荀爽聞不得他渾身的酒氣，目光前視，屏住呼吸，道：“你我俱為同僚，又是至交好友，子師愛子無事，難道你不松口氣？”
說完，荀爽下意識駐足腳步，企圖離孔融稍微遠(yuǎn)一點。
孔融因為行走慣性，又向前一步，荀爽才抓緊時間呼吸了一口。
誰知孔融見與荀爽錯身而過，又倒了回來，滿嘴酒氣的笑道：“我們不一樣。你敢說，在王景生死未卜的時候，你沒有半分失去選擇的失落？”
所謂失去選擇，自然指的是荀爽擇婿一事。
如果沒有王景的出現(xiàn)，荀爽把女兒荀采嫁給陰氏一族的陰瑜是板上定釘?shù)氖虑?。自打王景出現(xiàn)，孔融攪和，荀爽慢慢的也覺得自己其實可以多一個選擇。
論家世，太原王氏不比日落西山的陰氏差；
論學(xué)識，荀爽對王景和陰瑜都并不是特別了解，但是他聽過王景對時勢的剖析，認(rèn)為非常有見地；
論人品相貌，二人似乎也沒有很大的落差。
至于荀采選擇誰，那不是她需要考慮的事情。
西風(fēng)吹過了長社，天空又飄起了細(xì)雨。
一彪人馬抵達(dá)城樓之下，喚守軍開門。守軍問是何人，王景自報家門。守軍不能確認(rèn)，遂請朱雋、王允等登上城樓。
火光昏黃，在濛濛細(xì)雨中飄搖不定，但王允依然一眼就認(rèn)出了王景的身形，忙叫守軍開門。
父子相見后，王景又與皇甫嵩、朱雋、曹操、荀爽等一一見禮。
孔融盯著王景手上的包袱，問：“什么好吃的？”
王景笑了笑，將包袱扔地上。
包袱的結(jié)不是很緊，波才的頭顱順勢滾了出來，嚇得孔融一哆嗦。
在場諸位，除了曹操知道王景要去截殺波才之外，也就朱雋見過波才本人，不由驚呼：“你斬殺了波才？”
王景對王允道：“當(dāng)日襲擊館驛，害死兄長的兇手，孩兒已親手將其了結(jié)。他日回到祁縣，可慰兄長在天之靈矣?！?p> 王允將手搭在王景的肩上，嘴唇蠕動了半晌，才道：“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