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禍福相依
“你跟拔刀齋是一伙的?”
“把解藥交出來!”
兩人的對話好像雞同鴨講,前言不搭后語。
事實上,根本沒有說話的必要。
雖然無冤無仇,但擺在兩人面前的,就只有互相廝殺這一條路而已。
更何況,現(xiàn)在的泰平,已經(jīng)暫時失去了聽力。
阿福埋下的是某種炸藥,爆炸的威力并不大,但響聲卻格外的刺耳,乃至于震傷了他的鼓膜,讓他的聽力大大的受損。
耳中盡是嗡鳴聲,除此之外什么也聽不到。
暫時性的耳聾嗎?
泰平還是頭一次遇上這樣的狀況,不免的有些急躁。
這些人到底是什么來頭,能布置出如此詭異的陷阱,簡直就跟黑科技一樣啊!
他空有一身本領(lǐng),但卻落得如此狼狽,一向驕傲的他自然是怒火大盛。
有本事,堂堂正正的來打上一場!
很可惜,暗乃武并沒有真本事,他們只不過是在這亂世中茍延殘喘的臭蟲而已。
愚蠢動了,用著與肥碩身軀完全不搭的速度沖了過來,大斧上灌輸了他全身的力量,狠狠的當(dāng)頭劈下。
聽力這東西,平時沒什么感覺,可現(xiàn)在失去,才覺得是如此重要。
明明看到了斧子落下,卻完全聽不到聲響。
明明看到對方張大了嘴,卻聽不見怒吼。
一切都變的虛假,猶如夢中,充滿了不協(xié)調(diào)的感覺。
泰平的反應(yīng)力大不如前,但……依舊還停留再人與鬼的界限之上。
他面沉如水,腳下一錯,斧刃幾乎是貼著他的臉前劈落。
愚蠢也沒有愚蠢到以為一擊都能打到敵人的程度,眼見一招不成,手腕一轉(zhuǎn),大斧橫切,要將對手從中斬斷。
泰平矮身躲過,對方翹起的斧柄又沖他砸來。
再躲,再攻,大斧在愚蠢手中仿佛有了靈性,化成了一只蛟龍,招招都要致人死地。
“無聲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漸漸習(xí)慣了!”
隨著泰平自言自語的一句話,他沒有再躲。
他可不是乖乖挨打的人,飛天御劍流更沒有挨打招式。
唯有攻擊,才是解決一切的方法!
即使現(xiàn)在空手,但他還是迎著大斧踏出了前進的步伐。
沒有劍,不意味著沒有還手之力。
飛天御劍流教的從不是劍術(shù),而是殺人的伎倆。
若是想殺,那辦法便到處都是。
泰平束手成刀,從上而下一擊斬斷大斧的木柄,沉重的斧頭唰的一下飛了出去,砸在地上發(fā)出巨大的聲響,趁愚蠢錯愕的瞬間,泰平又是上前一步,豎指成劍,從下而上,一擊刺入了愚蠢的胸口!
兩人從極動瞬間轉(zhuǎn)為極靜,同時僵在原地。
隨著泰平抽出手指,鮮血便噗嗤一聲,咕嘟咕嘟的從胸前的傷口噴涌而出。
轟隆,愚蠢跪倒,沉重的身體讓大地也一陣顫抖。
“大個子,你身體側(cè)方就是招式的死角,破綻太大了?!碧┢秸f道:“你的老師沒有告訴過你嗎?”
愚蠢搖頭。
不是老師沒有告訴過他,而是他根本沒有老師。
他是怪物,是棄嬰,是在這個亂世茍延殘喘之人,珍貴的老師,珍貴的知識,他從出生之日起,就無權(quán)擁有。
為了尋找解藥,泰平不打算廢話:“現(xiàn)在,我問什么,你就答什么。我聽力有損,所以你用搖頭和點頭來表示就好,明白嗎?”
愚蠢點了點頭。
但又搖了搖頭。
泰平一愣,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就見愚蠢的手深入地下,拽出了一根繩子。
又來?。?p> 泰平臉色大變,上會是聽覺,這回又是什么?
不論是什么,他都不想嘗試。
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根繩子上,用最快的速度探身上前,瞬間奪下了那根毫不起眼的繩子。
可那只是一根普通的繩子,并不是拉索。
然后,愚蠢笑了。
同一時間,泰平的腦后傳來刺骨寒意!
一只鋼爪,無聲無息的出現(xiàn)。
還有一名殺手?!
所謂繩子,不過是對方故意做戲,引我上當(dāng)?shù)南葳???p> 泰平渾身汗毛倒豎,那只鋼爪迅捷無比,距離自己的后腦不過一指之隔。
這大概是他此生距離死亡最近的時刻。
沒有殺氣的殺手,實在是太棘手了。
而這份為了殺人不擇手段的狡詐,更是勝過了世間最鋒利的刀劍!
這伙人到底是什么來頭?
明明身手一般,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比之前遇到的對手要可怕百倍。
即使是自己,若是一個小不心,也有可能在頃刻間身首異處。
就比如現(xiàn)在。
泰平覺得自己下一秒死去,也毫不意外。
但若是死前連殺手的樣子都沒看見,那就太丟人了。
于是泰平?jīng)Q定再掙扎一下。
他沒有招架躲閃,而是急速的前沖,憑借著超凡的神速,驚險無比的躲開了這必殺一擊。
但血花還是飛濺出來,他的后背上多出了三道血淋淋的傷口,皮開肉綻,十分狼狽。
泰平忍痛轉(zhuǎn)身,看清了偷襲者的模樣,可這一看卻讓他楞了,饒是以他的心境,眼前的景象也過于詭異。
一個帶著惡鬼面具的那人站在那里,高高瘦瘦,可他的右臂卻異于常人,又粗又長,前端裝著一個鋼爪,如同加長了他的手指,讓他不用彎腰,就可以摸到地面。
畸形者?
泰平上輩子看過類似的報道。
他很快就鎮(zhèn)靜下來,但可惜的是,還不夠快。
本應(yīng)無力起身的愚蠢突然猛的站起,張開雙臂,從身后一把將泰平牢牢抱在懷里。
“咔嚓嚓……”
這是骨頭發(fā)出的摩擦聲。
“唔……”
這是泰平發(fā)出的痛呼聲。
胸口中招,心臟受損的人為何能再次站起?
感受到身上傳來的滑膩肉感,泰平得到了答案。
因為肥胖。
自己的攻擊經(jīng)過脂肪的緩沖削減了力量,所以沒能達到預(yù)期的效果。
這家伙……將肥肉當(dāng)場了鎧甲嗎?
沒錯,肥肉就是愚蠢的鎧甲。
明明是此生悲劇的源泉,卻一次又一次的救下了愚蠢的性命。
禍福相依,難分難舍,
人生啊,就是如此。
“你出來早了。”愚蠢向丑陋說道:“你應(yīng)該在他殺我的時候出來,那個時候他的戒心必然是最低的?!?p> “那樣你會死?!背舐浜咭宦?。
“如果可以完成的任務(wù)的話,我死也沒有……”
“少廢話,我想怎樣就怎樣!你還沒資格教我做事!”
雖然是惡語相向,但愚蠢卻笑了。
因為夾雜其中的關(guān)心,已不言而喻。
“如果一次殺不了的話,那就殺第二次!”丑陋重新抬起了鋼爪:“抱緊他,我要一擊挖出他的心臟?!?p> 泰平當(dāng)然不會坐以待斃,所以開始掙扎。
而他的力量,同樣非同小可。
“可能有點困難,我快困不住他了!”愚蠢滿頭大汗,雙臂青筋直冒,他拼盡全力控制泰平,但雙臂還是在一點點的被緩慢打開。
“別管我!”愚蠢大吼道:“丑陋,連我一起,刺穿他!”
“正有此意!”
隨著一聲輕喝,丑陋毫不猶豫的挺出鋼爪,刺向泰平胸口。
噗!
鮮血濺了出來。
但不是泰平的血,而是丑陋的血。
泰平雖被愚蠢環(huán)抱,但雙腿卻是自由,他抬腿一踢,腳尖正中丑陋右腕,一擊踢碎了腕骨,讓鋼爪瞬間軟綿綿的塌了下來。
“我本來是踢不到的,但你攻擊的速度慢了?!碧┢秸f道:“你遠(yuǎn)沒有你嘴上喊的那么無情,你并不想殺死同伴,你心軟了?!?p> 丑陋想要反駁,卻無言以對。
他是心軟了。
明明是美好的品質(zhì),卻讓他走向失敗。
禍福相依,難分難舍。
人生啊,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