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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夜1:前奏

10. 初醒

極夜1:前奏 冬骨 5920 2022-09-01 16:03:13

  1.

  水纖坐在沙發(fā)上哭哭啼啼地不停,也沒逃過東方冰的埋怨。

  有陳霄芳和雪狐做擔保,才把水纖從衛(wèi)隊長葉虎手里搶了回來。不得不說,只要有卡旭人能夠說話的地方,水纖的影響力就在,雖然雪狐是假的卡旭人。要不然怎么說,多積德還是有好處的。

  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現(xiàn)在卻好端端地站在面前,看著面前將近十年未見的兒時玩伴,水纖淚汪汪的眼睛里,說不清是驚喜還是驚訝。她好像抓一抓東方冰的翅膀,可她銘記于心的永遠是他小時候雙持匕首,一臉冰冷的樣子。一想到這他寧愿去蹂躪風闊,甚至是火以達,也不愿意招惹一座冰山,很有可能還會挨一頓臭罵。

  “還好意思哭呢。”東方冰瞪了她一眼,順便遞給她一張紙巾說,“風闊就讓你這樣到處亂跑?”

  “我就是……好奇嘛。我看小云落進那個小房子里半天都沒出來,就進去看了看,然后鉆進那個地下室,誰知道就到這來了,我還以為回卡旭了呢。”

  東方冰深嘆一口氣,絕對能吹滅一百歲生日的蠟燭。

  她還真是一點沒有變化——還是那么淘氣,還是那么好奇,一點也不像是女孩子的樣子。

  “一會兒就讓‘瓦伊’送你回去。告訴風闊,讓他找個鏈子栓你脖子上,除了風闊身邊,你哪都別想跑。”

  “他才舍不得栓我呢?!?p>  水纖抬起右手想要擦擦眼淚,突然發(fā)現(xiàn)手上的鐵手套還沒有摘下來,于是直接掀起裙擺擦了擦臉。她看著茶幾上的兩個紅顏色的果子,問道:“這個是什么?能吃嗎?”

  東方冰心里暗嘆道這個傻子心可真大,差點小命不保,剛得救也沒忘了吃。他沒好氣地點了點頭:“吃吧吃吧?!?p>  “他們都不在,我偷吃人家的東西是不是不太好?!?p>  “那也攔不住你饞?!?p>  東方冰向來不愛說話,但是每次面對水纖,他都不得不絮叨起來,不勝其煩。水纖一旦心情好,就能做到一直說個不停,就算身邊的人已經(jīng)疲于應答,她也不會讓別人的耳朵得到一絲的空閑。這個臭毛病也就風闊能忍得了,就是東方冰這樣的脾氣,也能讓她磨得一干二凈。

  “你當時受傷的時候,可給我嚇壞了?!彼w嘴里的東西還沒咽下去,說道:“風闊說想知道你是不是真像火以達說的那樣,什么都不記得了,就要和你打一架,試一試。我沒想到他這個笨蛋還能打過你。”

  那明顯是東方冰放水了。

  不過也是因為他知道水纖在旁邊,他才這樣有恃無恐。水纖的療傷能力他親眼見過,只要是受傷的人還有一口氣在,她都能有辦法讓人活蹦亂跳。不過她剛剛說起火以達,卻讓東方冰想起另一件事情:火以達是怎么知道自己失憶的事情?

  從頭來想,一開始是雪狐的出現(xiàn)。在雪狐最初出現(xiàn)在東方冰眼前時,有那一瞬間他真的以為面前的人就是云落??墒撬芸炀桶l(fā)現(xiàn)了破綻:當時的雪狐穿的是露臍裝,而以卡旭的文化來說,肚臍對于女性來說也是私處,若是真正的云落,不可能這樣不知羞恥。就算雪狐是有和卡旭人一樣的粉色眼睛和銀灰發(fā)色,東方冰也能夠一眼認定她是藍月人。

  那么雪狐的目的是什么?

  能夠偽裝成云落來接近他,唯一的目的就是為了當年擎煙城的事,除此之外再也想不到其它的理由。從始至終,東方冰在雪狐面前裝作失憶的樣子,就是為了釣出雪狐的目的。既然火以達知道了這件事,那么很有可能,雪狐就是火以達派來接近的。

  一定是卡旭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否則火以達不會有耐心等到八個卡旭年后,才派來這樣一個“間諜”。

  不,應該說是“誘餌”,或者是“引路人”。畢竟雪狐的演技實在拙劣,她的作用僅僅是讓東方冰跳出藍月這個舒適的生活,加入到卡旭人這個圈子里。

  東方冰看著水纖吃完了一整個拳頭大的紅果,問道:“你們不在卡旭好好待著,怎么會突然來到藍月的?”

  “哦,這件事正要和你說呢?!彼w拿起了第二個果子說,“石釘城知道吧?石海家族的帝都,被一個賣蘋果的小商販給屠城了,和當年你主演的事一模一樣。然后卡旭這些族長們坐不住了,開始懷疑當年擎煙城的事可能真的不是你——天傷——自己一人所為,甚至都不是你的意愿,也都害怕自己家族的帝都成下一個死城,快嚇傻了。沒辦法,找你尋真相來了。”

  “那你們怎么找到我的,怎么知道我在藍月?”

  “柳絮??!蓄能發(fā)現(xiàn)者卡梅德的孫女,傳奇重劍‘應柳’的獨女。她一個小屁孩,手里總是托個球,好像什么都知道?!?p>  柳絮?東方冰想了一會,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認識,也沒再多問。不過應柳他是知道的,約等于卡旭的重劍始祖,與重劍特蘭齊名。聽說炫天在劍術的鼎盛時期也沒完整接下應柳三劍。

  東方冰從冰箱里翻找了一陣,拿出一瓶果汁遞給水纖說:“你不懷疑嗎?你不懷疑……這整件事真的就是我做的?!?p>  “懷疑個屁!你就一手匕首玩得好,擅長暗殺別人家的高官和族長。還不如我呢,你打得過誰啊?!?p>  “那么……‘瓦伊’也是火以達的人?”

  “小云落嗎?”水纖煞有介事地看了看周圍,貼在東方冰耳邊說:“火以達不讓我告訴你是他讓基隆讓小云落假裝云落讓你不在藍月藏起來的。”

  看來,東方冰想的沒錯。不過出乎意料的是,這里居然還有基隆參與進來。當年就是他追捕東方冰和云落兩個人,東方冰走投無路才一頭扎進了風穴,也因此來到了藍月。

  八年前這個老頭就已經(jīng)五十多歲了,竟然現(xiàn)在還沒死。在卡旭,這樣長壽的人可不多見。

  幸好水纖誤打誤撞來到了這里,不然東方冰還真不知道從誰嘴里能得到這些還算有用的消息?;∫策€活著,雪狐一定知道他在哪里,他也或許會知道一些事情。

  “哎,天傷!”水纖拍了拍東方冰的肩膀,正在思考的東方冰被嚇得一驚。水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搖晃手里的空飲料瓶說:“這個軟軟的瓶子還挺好,我能把它帶走嗎?”

  2.

  雪狐一直懷疑,東方冰的失憶是假的,直到她將基隆帶至東方冰的面前,才證實了心里的疑惑。

  “基隆,你以我自由為代價而要尋找的人,就在這里?!毖┖驹陂T口看著身邊的老人說道。

  基隆,從他二十五歲起,就是炫天家族裂丘城的前線指揮官,一生為人果斷決絕,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猶豫過。當年威風凜凜的指揮官,如今也成為了手持拐杖,塌腰駝背的老人。他看著緩緩站起來的天傷,口中的酸澀尚未說出,眼圈卻先紅了起來。

  心中有數(shù)不清的問題,也有許多的答案,但不知從何說起。

  “不愧是指揮官,還真是鍥而不舍?!睎|方冰說,“請坐吧?!?p>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被÷抡f,“你救了晨星城,也救了家族,但是沒有人理解你。”

  他說的是在晨星城城門前,王權之戰(zhàn)的最后一塊戰(zhàn)場。還未擁有“東方冰”這個名字的天傷,為了守住家族的大門,親手放火燒死了他的大哥。

  “理解?自從我九歲被我父親放逐到晨星城開始,我就從來沒有奢求過什么‘理解’——你不用在這里說些好聽的,有什么話直接說吧?!?p>  直接說?用從哪開始說呢?他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吐出來,奈何已經(jīng)找不到出口。八年的等待早已經(jīng)愈合了傷口,卻被一道傷疤堵死了期待已久的傾訴。他只能將這道傷疤狠狠撕開,流出如當年一樣的鮮血。

  3.

  天傷在晨星城的一把火之后,整個卡旭都明白了,這場曠日已久的王權之戰(zhàn),炫天家族才是最后的贏家。

  就算夕焰家族還可以掙扎,那也是強弩之末,再也沒有努力的必要了。他們本想掏出自家的王牌一舉拿下晨星城,就等于在炫天家族撕開一道口子,整個東部的外側防線瞬間垮塌過半。那么,與之鄰近的錦靈家族就算是已經(jīng)加入戰(zhàn)敗家族的行列,也絕對不會放過這個趁火打劫的機會,他們有且僅有的策略就是從晨星城的南部防線騷擾摸進,趁機拿下他們?nèi)彘L覬覦的“迷沼”。而炫天家族南部的沉川城、中東部的擎云城甚至是中部的擎煙城不會坐視不管,到那時,整個炫天家族的東部就真的亂成了一鍋粥,夕焰家族可選擇的余地就更多了,或者休養(yǎng)生息,或是隔岸觀火。如果真是這樣,這場仗還不知要打到什么時候。

  天傷的這場火,燒光了他們所有的幻想。

  也燒光了炫天家族的幻想。

  當初夕焰家族揮師從黑臬商路挺進,直接站在了晨星城的城門下。炫天家族的少族天諾與族父天蒼——也就是族長炫天的父親——親自從擎云城趕來支援,就是要將他們稱王的欲火撲滅。天諾看城下的三百敵軍,心里樂開了花,因為自己從擎云城就帶來了四百人,加上晨星城的四百七十人,一人一口口水都能把他們淹個半死。他不由分說就親自帶著八百多人出城迎戰(zhàn)……

  有句關于天諾的評價,是炫天親口說的:天諾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沒有腦子;最大的缺點,也是沒有腦子。

  僅僅是一開始的短兵相接,天傷和天蒼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對方的士兵根本不是普通的士兵,而是三百只活靈。

  當自家的劍刃一次次撞在活靈凝聚的冰刃上時,天蒼的嘴里下意識就喊了一句:“不好!”

  可是已經(jīng)遲了。

  轉眼間天諾的軍隊就如歸亡季凜風下的枯樹,似是一陣風吹過,枯葉盡數(shù)飛零。天蒼站在城墻之上看著剩下不到五百的士兵,而對方損失的還是個位數(shù),用手中的木杖在天傷已經(jīng)拔出的長劍上輕輕劃撥,簡單到不能再簡單地提醒了一下天傷。

  “孩子,你要小心……”

  天傷心領神會——他知道怎么做,也只能這樣做。

  一片翼影在戰(zhàn)場的血肉之上盤旋。天傷在空中揮斬刀劍,戰(zhàn)場的血海頓時化作火海。

  一邊是活靈的欣慰笑臉化作死灰,一邊是生者的哀嚎猙獰扭曲成泥。

  ……

  結束了,都結束了。

  可是家族議會的長者們不這么認為。族長炫天的長子天諾已死,炫天年邁,下任族長的位置絕對不能落在天傷身上,即便是二女兒天琳優(yōu)柔寡斷,不是作為族長的材料,也不能給天傷這個私生子一絲可能。

  天諾身為長子,他至死都在為家族獻身,戰(zhàn)斗在前線到最后一刻;天傷作為私生子,卻親手弒殺族人的士兵,甚至面對家族的少族都沒有一絲憐憫。按照本族例律,推赴刑場,處以刺心之刑。

  天傷在監(jiān)牢中被關了兩季,直至身赴刑場中央,他的父親炫天都沒有看他一眼,只有炫天的二女兒天琳每隔三天都回去看看他,給十三歲的天傷講故事,端來親手做的飯菜??纱藭r的他不喜故事,不愛美食,他反而期盼執(zhí)刑的那一天。因為天琳告訴他,父親應允了天傷的請求,親手為他執(zhí)刑。

  那只是天琳為了安慰他而編出的謊言罷了。

  后來的事,就是如今的卡旭也在津津樂道:天傷被刺中心臟的瞬間,卻似著了魔一般,放聲狂笑。又一揮手,就憑空斬斷了劊子手的脖頸。胸口還立著一支長矛的天傷,搶奪身邊士兵的長劍,肆意揮砍,每一劍都能換來一條性命的隕落。還有人腦袋已經(jīng)滾落在地,身體卻還能直挺挺地站著,成為一道令人無法理解的風景。

  從中午三時三刻到下午六時整,一共九時七刻,天傷似有用不盡的力量,屠殺一千八百二十名平民,一千三百名士兵,搶奪祠堂中的凝玉劍。尸體幾乎蓋滿了擎煙城道路的每一個角落。直至再也沒有士兵能夠勇敢向前,他才飛落在城墻上,親眼看著火光下遍地的尸體,一聲聲地質疑,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所為。

  身為家族守護的火以達,他在做什么?他看著天傷一劍劍地收割生命,聽著天傷對自己的一聲聲質疑,什么都沒有做。他甚至在天傷成為活靈之前因為無法承受傷勢而瀕臨死亡,親自帶來了云落拯救天傷的命,看見從裂丘城趕來追捕的軍隊,縱容他們逃亡。

  當時沒有人知道他為什么這樣,毫不作為。

  或許是對家族的失望——許多人都對自己的家族失望;或許是對天傷年幼的不忍——許多人都對天傷心懷憐憫。基隆一次次地問他其中的緣由,他如往常一樣用空洞洞的眼窩看著基隆,似是漫不經(jīng)心地吐出一句:

  “我在尋找真相?!?p>  4.

  基隆帶著一百人本想從裂丘城趕來支援,可是為時已晚。他看著火光下遍地的尸身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與他的士兵一同單膝跪地,不知道是在表達什么樣的歉意。而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以達,卻以同樣的姿勢跪在城墻上,脫下他紅褐色的斗篷,年少時健壯的肌肉早已經(jīng)變成如即將腐爛的枯樹。

  基隆看了火以達一眼——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火以達斗篷之下的樣子。

  “他去哪了?!?p>  被攔住問話的幸存士兵指了指西北方,繼續(xù)推他裝滿尸體的小車。

  上午一時五刻,平日里天空就已經(jīng)泛白的時間,在極夜初虧,被卡旭人信仰的旭日之神卻膽怯地躲在藍月的身后?;∨c他的隨行全部換了新的火把,向西北方而去。而在臨行之前,火以達突然叫住了基隆,將祠堂中的浪兵劍交給了他。

  按火以達的話說,西北方是離聲火山的方向,活靈眾多,從七星劍中隨便挑了一把,用于活靈面前保命。

  他們一行人跨過北云江,途徑北月城,終于得到了天傷和云落的蹤跡——兩人剛剛經(jīng)過城鎮(zhèn),如果他們沒在城鎮(zhèn)附近的樹林里,那么他們不可能向南走,有忘江阻斷去路,最有可能的只是繼續(xù)西行,直奔離聲火山??蛇@里樹木叢生,加上天色昏暗,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想要找到兩個孩子,無疑大海撈針。

  基隆沒有辦法,只有在兩人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打草驚蛇。若是這樣沒有結果,基隆只能去火山下闖一闖。不過,暫且不說他們能不能在常年翻騰的火山下活下來,過了離聲火山就是行云家族的地界,他們也不可能逃過邊境哨衛(wèi)的眼睛。

  正當他們基隆將隊伍拉成“一”字形準備搜索,卻從樹上齊刷刷跳下來三十人。近一半的士兵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突然出現(xiàn)的綠衣人放了血。存活的士兵本能地原地反擊,直到身上多處一道致命的傷口才發(fā)現(xiàn),他們的劍術水平根本不在同一個階段。這些綠衣人每人手中拿著一模一樣的光鐵窄刃長劍,每次攻擊沒有任何拖泥帶水,要么劃開脖頸,或者直入心窩,即便是士兵們好不容易調(diào)整好姿態(tài)準備迎戰(zhàn),面對這種迅疾的劍術也毫無招架之力,他們總是能找到防御的縫隙給予一記致命攻擊,完全不像是炫天家族的劍術風格。

  基隆現(xiàn)在能做的,只能是帶著剩下的八個人拼命地逃跑。但后有追兵,他們帶傷根本跑不了多快。基隆身邊的士兵突然站住了,面對著追過來的五名綠衣人。

  “指揮官,你跑吧。裂丘從來不缺士兵;裂丘城需要你?!彼站o手中的長劍說,“離聲火山的腳下,有一座風穴?!?p>  “我們拖住這幫雜種!”其余的七名士兵也站定了。

  5.

  在卡旭這片大陸,缺少幸福,缺少安定,唯獨不缺少死亡。

  每個人有著不同的命運,卻被命運賦予同樣的歸宿??ㄐ袢藢τ谶@份贈予坦然接受,習以為常。他們見慣了親人的消逝,習慣了每一個所愛的人被吊在峭壁之上。但也會傷心,也會哭泣,旋即也會明白,在不久的將來,自己也會與他們相同的模樣。

  天空終于泛白,基隆知道身后不會再有自己的士兵過來,但他還是回頭看了看,明知這是對自己無謂的安慰。

  一座白石搭建的風穴就在他的身后,破爛不堪,他站在門口不知所措?;〔幻靼?,那些綠衣人到底是誰,為什么他們要阻礙,這明明是炫天家族自己的事情,外人的插手完全是多余的;若是因為政治因素,天傷只是被利用,但擎煙城已經(jīng)完蛋了,沒理由再去保護天傷,這根本本末倒置。設想是因為個人因素,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不想讓天傷死掉,從頭至尾的事情,都是為了保護天傷。

  “天傷……擎煙城……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明白;火以達不明白;就連天傷自己,也不明白。

  他隱隱感覺到這件事的背后是一張巨大幕布,而自己僅僅是幕布前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火山的腳下一片灰白,唯有四只綠色的人影格格不入,他們就像頭頂那輪不見邊際的藍月,一口口嚼碎殘存的希望,吐出來的渣滓,全都是絕望的根源。

  基隆看著風穴的入口——一道深不見底的甬道。入口邊,還有新鮮帶血的布條,想必一定是天傷在卡旭留下的最后一片紀念。

  他踏進黑暗的甬道,蓋上了頭頂?shù)氖T。那一聲碰撞的瞬間,是為自己蓋上的棺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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