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集完足夠的花骨朵后,我跟在他身后時,“落了下風”的不甘涌上心頭,于是嘀咕了一句:
“Krit同學,你怎么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轉(zhuǎn)頭,仿若看到一只野兔竄入洞穴般地溫柔一笑。
“自然是因為常來,喜歡花草?!?p> 我忍不住嘆了口氣,在餐廳,他是煙火氣熏就的,行為舉止都是世俗包裹的。來到花房,人又暈染上了詩情畫意,自成意境。--這人真是與我大相徑庭,什么環(huán)境都能自得地適應(yīng)、融入。好羨慕......
“喏?!彼f給我一枚玻璃瓶,在陽光下波光粼粼。
“有沒有說明書之類?”面對滿桌子的材料,我忽然有些凌亂。在酒吧里,Osu總是把東西放得“規(guī)規(guī)矩矩”,都是待用的東西,每逢需要我?guī)兔r只需要按他的指導倒入、攪拌就可以。像那樣一樣可以么?...
“你不試試么?”我心生一計,既然他“常來”,應(yīng)該可以照著他的做法試一試,如果我搞砸了,豈不是糟蹋了淡黃可愛的秋桂?
“好?!彼畔掠^望的姿態(tài)【和酒吧里看我彈唱的神色如出一轍】,說罷,他洗手,拾起花朵裝入瓶中,一邊晃著瓶子一邊認真地察看,我也大氣不敢出地記下他的一舉一動。沒想到他爽朗地笑開,“好了?!?p> 我懵了一刻,“這樣可以?”
他微微聳肩,“喜歡就好?!?p> 那么.....我慢慢碾碎花朵,同剛好滿底的水裝入香水中,搖晃直至兩者交融為一。他走上前【剛才”示范“后他就坐在桂花樹下,拿著園里的花草介紹書看】
“什么味道?”
“請?!蔽覍⒆笫诌f出,右手則取了瓶子往手心噴灑。
他猶豫了一下,輕拖我的左手,湊上前嗅嗅,
“是桂花,多了幾分清冽?!被艁y下我向他解釋自己小孩子過家家式的調(diào)配法,他點頭?!班??!彪S即又看向下一個花室。我暗暗長吁了一口氣,“我們交換吧?!?p> “這個?“他打開手心,我也學他話不多說的樣子,將小瓶子【他用的是普通的裝盛用瓶子】用絲帶【禮物打包的那種】系在手腕。他接過放進口袋。前往下一個花室的途中,我后知后覺自己的煞有其事,耳際發(fā)燙,想把瓶子脫下來。卻發(fā)現(xiàn)他一臉好奇,
“這樣戴著也方便。”,“勒著手腕...“我企圖糊弄過關(guān),他卻俯身幫我松了松帶子。
“現(xiàn)在感覺如何?”光線匆匆穿過透明塑料棚,如此銳利以至于義無反顧的東西,在他的雙目中靜止、安寧,淬煉。沒等我回話,他又咧開嘴角,發(fā)現(xiàn)我正注視著他,他就側(cè)身半蜷著手捂住,半響,出聲道,
“特別想寫一封信...“
又像酒吧里他指證我的掩飾一樣措手不及,此番顯得狼狽的卻是他。自然而然地,我脫口而出,
“那么寫什么好呢?”我站住。Krit低眉思索,周身又恢復了那種磐石般的沉穩(wěn),稍縱即逝地,他含著笑,瞥了一眼搗鼓瓶子的我。
周六,我再次回到酒吧兼職,不知為何,過去的一個星期我和Krit左右默契地沒有互相聯(lián)系,任由世事和人潮填充每一天,也發(fā)覺那些記憶在淡去。Liuna常駐酒吧【工作日時我住學校宿舍】,我還未進門時,她自吆喝開,
“布谷布谷,Xinorio,這里有你的一封信喔?!蔽液蚈su習以為常地嗔怪她,“是青鳥啦?!?p> “青鳥怎么叫我可不會?!彼贸鑫磫⒌陌仔欧?,“這次可是貨真價實的信了呢,那個人寄放的?!?p> 我頗驚訝地接過信封,并抱著“先工作吧”的心理逃避了它,提起吉他。
身后Liuna又冒出了奇奇怪怪的點子,“誒誒,Osu我們再開個漂流瓶服務(wù)怎樣?怪有趣的?!薄翱梢钥紤],如果這玩意能讓人買醉的話...““怎么不能呢?”。Filuto也認真道,“代寫怎么樣?”“或者設(shè)個‘Filuto給Liuna的信件’墻?”.....
我習慣性地伸手去解發(fā)帶,耳邊卻回響著“的確連臉都看不清”的話。
“這次應(yīng)該沒關(guān)系?!?p> 于是踏步向舞臺的一隅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