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同樣的清風,穿過同樣的土地,吹拂同樣的秋木,唯一不同的,便是秋木知曉他已經(jīng)走上了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天道經(jīng)被秋木用茅草蓋住,藏在牛棚里。每次回到牛棚,都先看看天道經(jīng)是否完好,生怕這逆天改命的機會白白流去。
天道經(jīng)上寫到長出丹田,這可把秋木難住了。他也知道,十二歲長丹田,但十二歲沒長怎么辦?這問誰去???誰知道啊?
中午,烈日懸空,剛哥坐在田間的搖椅上閉目養(yǎng)神,秋木趁機溜了出去。正午的寂靜,頗有一股清閑之感。在蟬鳴的背景下,村民們都有些昏昏欲睡。
黃土村路上人很少,秋木快步走向陳先生的家,路上遇到李夫,他用他那強壯的手臂牽著一頭肥豬,那豬有些抗拒,但也只能被牽著鼻子走。
“哈哈哈哈哈,這不秋犢子嗎?今兒咋的?王剛那小子給你放假?哈哈哈哈哈哈,你不會是跑出來的吧?”李夫也看見了秋木,哈哈地嘲笑道。
秋木不想理會這瘋瘋癲癲的屠夫,加緊離開。
秋木的反應(yīng)逗樂了李夫,李夫嘲笑聲愈發(fā)大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來到了陳先生家,秋木攀著木窗觀察著里面的情況,并沒有看到陳先生的身影。于是秋木又跑到臥室的窗戶前,卻發(fā)現(xiàn)窗戶緊閉,按照秋木多年來偷書經(jīng)驗,他知道陳先生一定在午休。
秋木臉上浮出一抹狡黠,躡手躡腳的進入陳先生家,輕輕地打開書房門,輕輕地翻找陳先生的書架,再輕輕地把相中的書抽出來,輕輕地喘了一口氣,再輕輕地關(guān)上房門。
秋木帶出了兩本書,一本破紙黃皮的薄書,一本嶄新的拳法。正當他準備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一回頭,一個白白胖胖的身影擋在了他的面前。
秋木瞳孔中流露一絲驚異但并不慌張,拔腿就跑。
恰巧在家門口碰到偷書賊的陳小生這才反應(yīng)過來,“爸,秋木又來偷書了。爸,秋木又來……”
陳先生聽到吵鬧,雙眼微睜,“嗯?”他迷糊地坐起身來,又仔細聽了一遍陳小生喊的內(nèi)容,然后急忙下床沖出木屋。
“爸,秋木又來偷書啦!”陳小生還在喊。
秋木已經(jīng)跑遠了,陳先生立刻運轉(zhuǎn)體內(nèi)的靈力,飛速追去。
秋木穿梭在房屋之間,躲藏在田野之中,待跑到李夫家附近時,陳先生距離秋木僅在十步之內(nèi)。
“秋乞兒,看來是上次沒長記性!”陳先生一個加速,一把擒住了秋木。
秋木想掙脫,未果。
陳先生手中靈力翻涌,氣息恐怖,比那陳小生的什么絕跡掌恐怖多了。陳小生那撐死也就只是一道靈力流,而這可是貨真價實的武技呀!
這條泥濘鄉(xiāng)路的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帶著一塊帛――王姨。注意到這邊的吵鬧,王姨見勢不對,大聲對秋木喊道:“你這小畜生,不去干活,在這干啥呢?”一邊說一邊盯著陳先生,緩緩走去。
陳先生聞聲看去,村中兩大戶對視片刻,陳先生終究還是松開抓著秋木的手,散去了醞釀的靈力??粗叩搅烁暗耐跻?,狠厲地說道:“管好你家的乞丐!再犯就沒那么輕易了事了!”
陳先生一把搶過秋木手中的拳法,最后瞪了秋木一眼,轉(zhuǎn)身離去。
王姨盯著陳先生離去的背影,直到他走遠了才把目光轉(zhuǎn)向秋木,看到秋木還傻傻地站在原地,立刻不爽道:“怎么?你去干活還要我請嗎?”
秋木聞言訕訕地笑了一下,便扭頭跑向田間。
扭頭的瞬間,狡黠的笑容再次在秋木嘴角浮現(xiàn)。他把手伸到領(lǐng)口里面,摸了摸藏在破衣中的薄書。
被陳先生收回的那本拳法只是秋木拿出來的幌子,這黃皮破書才是真正的目的,很顯然秋木的小伎倆成功了。
秋木汲汲皇皇地回到田間,拿起水桶。田里種的是坎禾,這種作物十分需水,缺水時間一長就會立刻枯萎,所以秋木須得在天氣最熱的時候,不停的澆水。
雖然拿到了目標的書,秋木仍有些許憂愁,如果王姨跟剛哥講了他去陳先生家偷書的事,那又得慘遭毒打,倒不是他怕痛,就是有些憋屈。
至黃昏,晚飯時間,王姨盛了碗白米飯,再夾上菜,把飯遞給了秋木。
這時剛哥回來了,秋木神色微凝,用余光悄悄注意著剛哥和王姨。
剛哥直接坐下,拿起筷子開始吃飯,又瞥見秋木還杵在一邊,不耐煩地出聲趕人:“趕緊走,趕緊走!”
還好,秋木稍稍松了一口氣,王姨并未向剛哥告狀,不過想來也是,王姨本性也不是個尖酸刻薄的人。
秋木拿著碗回到了牛棚,蹲在牛棚邊上大口扒起飯。飯很香,天空很澄澈,也沒有煩人的蒼蠅打擾,真是個難得清靜的時間。
夜晚,秋木盤坐在牛棚的茅草之上,吃得干干凈凈的碗放在身旁,他借著清冷的月光,翻著那本薄薄的黃皮破書。
天下之武者,皆生于自然。對于凡人而言,自出生而來,天地靈氣便作用于其身,積蓄十二載,匯雨露至于細流,沖破丹口,隨后通過呼吸,靈氣自主沖刷丹口,丹口內(nèi)的空間漸漸擴大,需一季,便可長成丹田。
丹田可以儲存靈氣,促進靈氣在體內(nèi)的循環(huán),蘊養(yǎng)身魂,丹田一成,便已踏入修行之道,達武境。
武境分元武境,靈武境,戰(zhàn)武境。每境又劃九重天。武境之上為根骨境,到達戰(zhàn)武境九重天之后,便會開始長出靈根,根據(jù)靈根的長度劃分境界,分一二三寸,長出的靈根也有品質(zhì)之分,分……先天……可能……血脈……垠……
后面的字漫滅不清,只能依稀的辨認出幾個。
秋木合上書,放在一旁??戳诉@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沒看到。他抬頭望天,喟然而嘆。寒冷的悲風呼嘯,似在感慨他荒蕪的人生。
忽然,一團黑霧從空中閃過,殘影層疊。秋木揉了揉眼睛,只見周遭空間龜裂,黑氣彌漫。
秋木大駭,想要逃離,卻為時已晚。
書靈在書中大喊:“喂,別丟下我一個呀!唉唉——算了,不知是禍是福啊!”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秋木來到一漆黑之地,周圍很是嘈雜,皆是少年之音。
“???這是哪兒?”
“啊?怎么回事兒?”
“好黑呀,那是什么?”
…………
秋木眉頭緊皺,心中疑惑與不安涌動。他保持著沉默,細細感受著這處空間的震動,時大時小,連綿不絕。
在天上的黑霧中,一男子手持一黑盒,扭頭看向身后一道金光,譏笑道:“靈界的蟲子,反正俘獸盒也快要裝滿了,我就陪你玩玩?!闭f罷,便停立在原處。
手持黑盒的妖異男子,紫衣黑袍,其對面則是一位無發(fā)老人,身著黑色袈裟,勾勒著珀色金紋,提一樸素佛燈。
頓時佛光滿天,星輝黯然,一道佛光沖向妖異男子,裹挾著無上威能。見此,男子凝眉起手,一時間黑霧漫天,與佛光抗衡著。一片天空下,陰陽對立間。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男子面色逐漸猙獰,力有不敵,低聲嘶吼道:“哼!老光頭,若非因果之力壓制我境界,我豈能吃你的癟!”說罷,便想要離開。
然豈能容他來去自如!燃燈古佛三指一捏,地上一金圈鎖住空間,古佛眉間隱現(xiàn)“卍”。
男子大驚,“糟了?!?p> 只見燃燈古佛手中的佛燈欲燃欲烈,像是在積蓄著什么力量,要將男子一舉擊殺。這時,一魂力長槍破空而出擊碎金圈,一人鬼魅般地出現(xiàn),抓著紫衣男便離開,幾乎瞬間就沒了身影。
佛燈懸浮在一旁,其內(nèi)佛光漸漸平息,古佛雙手合十,躬身道:“救人未果,請佛祖怪罪!”他身旁又出現(xiàn)一青衣男子,“燃燈,沒事,仙界自會有動靜。”
古佛恢復靜立的姿勢,問青衣男子道:“你怎么樣?”
青衣男,也可稱魂靈侍者,朗朗一笑,道:“搶回來了,不知铘天怎么樣了?”
這時又一人憑空出現(xiàn),脊背直挺,身著黑衣長袍,左手握著一黑盒,右手提著一尸體。
魂靈侍者雙眉一挑,“厲害啊!竟然殺了這只老鼠!看你這狀態(tài),好像快突破界限了。”
铘天魂帝眉梢?guī)?,道:“的確,已經(jīng)快沖破瓶頸了,估計不過幾月,我就要走了。”
魂靈侍者抿了抿嘴:“你這么強,不當天帝可惜了。”
燃燈古佛微微搖頭:“人都有自己的志向,铘天不該拘于小小的靈界。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們已經(jīng)化成了水,履行著水的使命,而铘天還得在人生之路上繼續(xù)攀登!”
铘天魂帝輕輕點頭,“多謝古佛提點!不過先干正事吧?!?p> 雖然不知道這黑盒的用處,但他們都感覺到了,里面裝著靈界的孩子,三人來犯,三人來戰(zhàn),搶回了兩盒之人,也算略勝一籌。
三人體內(nèi)雄渾的靈力激蕩,同出一掌,將黑盒外的禁制打碎,再將盒中孩童放出。
古佛單手合十,閉上雙眸,向佛祖請示因果。
三人將孩童盡數(shù)送回家去,并抹去了他們今晚的記憶。
事了,三人朝各自的方向揚長而去。風塵遮天,然貧土下,嫩芽生機盎然,蓄勢待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