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追贓助餉
“高伴伴，你竟然沒死？”
崇禎也頗感意外，這是打不死的小強啊。
高起潛深一腳淺一腳的跑到崇禎的馬前，一臉諂媚的道：”圣上洪福齊天，老奴沾了一丁點的福氣，才僥幸活下來。”
崇禎道：“行了，就跟在朕的身邊伺候吧?！?p> 這次不行，下次再給你找機會，終歸讓你當成太監(jiān)王才好。
高起潛應(yīng)了一聲噯，然后樂顛顛的牽過崇禎戰(zhàn)馬的韁繩。
崇禎又回頭說道：“抓緊時間收拾行裝吧，然后啟程南下?！?p> 王家彥上前一步道：“圣上，接下來是不是要返回燕山暫避？”
“說對了。”崇禎頷首道，“察哈爾蒙古大軍將至，草原我們是不能再呆了?！?p> 胡心水便跟著說道：“拱兔部落已經(jīng)遭重創(chuàng)，其余部落只是要驅(qū)逐我們即可，此時返回燕山暫避乃是明智之舉?！?p> 崇禎心下便一動，胡心水開始獻策了？好現(xiàn)象啊。
不過表面上卻不動聲色的道：“回到燕山也并不意味著就能高枕無憂了，察哈爾蒙古的部落聯(lián)軍不會為了拱兔部落進入燕山跟咱們拼命，但是流賊絕不會善罷干休，李巖的先鋒騎兵之后肯定還會有大軍！”
王家彥道：“但總不至于比之前還糟?！?p> 孟兆祥和吳麟征等官員也道：“是啊，這么難的絕境我們都堅持下來了，現(xiàn)在又有了關(guān)寧軍一千夷丁，區(qū)區(qū)幾千流賊又何足道哉?！?p> 高起潛道：“主要是圣上洪福齊天，有列祖列宗保佑。”
“閉嘴！”崇禎臉色當即垮下來，罵道，“什么洪福齊天，什么列祖列宗保佑，全都是屁話！朕能活到現(xiàn)在靠的是將士們的浴血奮戰(zhàn)。”
附近的明軍將士便齊刷刷向崇禎看過來。
高起潛卻是唯唯后退，心說又拍馬腿上了。
如今的圣上可真是難伺候啊，日子不好過。
……
李自成也覺得日子不太好過，治國太復雜。
這不大明“前首輔”魏藻德還有“次輔”陳演又帶著幾百個三品以上的高官，跑到承天門外跪地請愿來了。
李自成要出門辦事，結(jié)果被堵個正著。
面對魏藻德的詰難，李自成生氣的道：“用你？用你我怕是要成為崇禎第二?！?p> “主上此言大謬矣?！蔽涸宓麓笱圆粦M的說道，“臣實有宰相之才，崇禎因不聽臣言，致有今日，若是肯聽臣言，又何至于淪落成喪家之犬。”
“住口！”李自成這下真怒了，大罵道，“崇禎再怎么不堪也是君，而且還提拔你當了偽明首輔，你不思上報君王下安百姓，卻反而跑到我這求官，還罵故主是喪家之犬？但凡還有點人臣本分，你就應(yīng)該效仿倪元潞、李邦華他們殺身成仁。”
就在大順軍進入北京的那個夜晚，就在崇禎率領(lǐng)一千烏合眾突圍的那一晚，以吏部尚書倪元潞以及兵部尚書李邦華為首的上千名官紳士子，都在絕望中上吊或者投井，甲申國難終究還是不可避免的上演。
面對李自成的訓斥，魏藻德卻毫不臉紅。
反而厚著臉皮說道：“主上乃是曠世名君，微臣早有輔佐之意。”
李自成聞言頓時氣極而笑，指著魏藻德鼻子罵道：“就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來人，把這老匹夫投入大牢，嚴刑拷問！”
魏藻德他們的逼宮，終于替自己招來了殺身大禍。
自從進入北京以來，劉宗敏和牛金星就一直在勸李自成展開大規(guī)模追贓助餉，只是因為有李巖以及宋獻策攔著，所以一直處于左右搖擺之中。
但是現(xiàn)在李自成心中的天平終于倒向劉宗敏這邊。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大順軍的軍餉也已經(jīng)告磬，急需銀子。
當下李自成對隨行的劉宗敏說道：“看來我們對偽明的這些降官還是太客氣，一個個都開始蹬鼻子上臉了?！?p> 劉宗敏大喜道：“大哥，你同意了？”
李自成點頭道：“是的，你只管放開手腳去追比！讓這些皇親國戚、貪官污吏還有閹豎為他們曾經(jīng)的惡行付出代價！”
劉宗敏大喜過望道：“好嘞！”
于是一場大規(guī)模的追贓助餉開始了。
當天上午，一紙詔書就出了紫禁城并且遍傳京師。
詔書上說，但凡在京的官員勛貴及有品秩的縉紳太監(jiān)，無論是否在大順新朝為官，一律輸納，并且還初步確定輸納額度。
額度最高的是內(nèi)閣的大學士，十萬兩。
由此可見大順軍辦事手法是多么粗糙。
因為京中最富的不是大學士，而是那些皇親國戚。
但是好在，劉宗敏很快就改進了方法，開始搞浮動制額度。
簡單來說，就是你有多少錢交多少錢，直到捐出全部財產(chǎn)！
這就厲害，幾天下來就拷問出了7000多萬兩白銀，其中崇禎的老丈人周奎一人就貢獻了60萬兩白銀，還有黃金、珍珠以及大量的珍奇古玩。
但是在追贓助餉的過程中也不可避免的出現(xiàn)了問題。
原本對百姓秋毫無犯的大順軍將士，開始肆無忌憚的登堂入室，公然侵奪富家財產(chǎn)，對原主人動輒打殺，對女眷的侵害也不可避免的頻繁上演。
到最后，侵害范圍甚至擴大到京中的升斗小民群體。
有些大順軍甚至把巷口一封，然后就開始為所欲為。
李自成一看這樣下去可不行，便趕緊叫停了追贓拷餉。
但是影響已經(jīng)造成了，這次追贓拷餉嚴動的動搖了大順軍并不穩(wěn)固的根基，也對大順軍紀造成了不可逆轉(zhuǎn)的傷害。
吳三桂終于等來了夢寐以求的機會。
盡管多爾袞還沒有給予明確的答復，但他不想再等了。
就在李自成叫停追贓助餉的第二天，也就是四月初四，吳三桂借口自己的愛妾被搶，率關(guān)寧軍一個急襲，就輕松打垮唐通所部，重新控制海山關(guān)。
崇禎心心念念半個月的機會窗口，到來了。
……
不過此時的崇禎還不知道。
此時的崇禎還在燕山深處跟李巖、李友、谷可成他們捉謎藏。
關(guān)寧軍的一千夷丁確實能打，要不是谷可成的兩千騎及時趕到，李巖所部騎兵真會被一千夷丁斬盡殺絕，李巖三兄弟也可能葬身草原。
但既便這樣，李巖麾下也只剩不到五百騎！
過了沒多久，李友也帶著三千騎兵趕來會合。
這下局面又反過來了，變成大順軍追著明軍打。
面對五千多流賊精騎，崇禎并沒有腦子發(fā)熱與對方正面決戰(zhàn)，而是果斷采取了牽牛戰(zhàn)術(shù)，牽著流賊騎兵在燕山深處兜起圈子。
從三月廿八到四月四，已經(jīng)在大山中兜了七天。
得益于一千夷丁相助，明軍總能輕松擺脫流賊。
在這七天里，崇禎堅決拒絕了王承恩、高起潛提議的特殊化，也拒絕了王家彥等文官勛貴的善意提醒，堅持跟一千夷丁同吃同住。
當然，這期間胡心水始終都被分開監(jiān)視。
籠絡(luò)人心歸籠絡(luò)人心，必要的提防還是要有的。
又到了吃下午飯時間，崇禎便帶著王承恩來到兀把炭的營地。
軍隊一般也只吃兩餐，上午飯及下午飯，只有遇到打仗的時候才會改成一日三餐，遇到夜戰(zhàn)還有可能加一頓夜宵。
現(xiàn)在不打仗就只吃兩餐。
“圣上！”看到崇禎過來，
兀把炭和麾下夷丁趕緊起身見禮。
“免了?！背绲潝[了擺手，一屁股坐在了兀把炭身邊。
順手又用汗巾蒙住陶罐耳朵，把架在篝火上煮著的瓦罐取下來，另一邊的兀把炭早已經(jīng)遞過來一只木碗，崇禎便倒了滿滿一大碗羊雜湯。
“嗬，不錯。”崇禎笑著說，“居然還有羊雜?！?p> “上午屠了拱兔部的一個聚落，搶了幾十頭羔羊?！?p> 兀把炭遞給崇禎一大塊麥餅，又說道：“勉強夠吃頓羊雜湯。”
崇禎學著夷丁將麥餅撕碎了，放到羊湯里浸泡軟了之后再吃，一邊又說道：“現(xiàn)在的條件是艱苦了點，到了江南朕請你們吃大餐?！?p> “圣上，江南有什么好吃的呀？”一個夷丁問道。
“那可多了。”崇禎扳著手指頭說道，“各種蒸菜、煮菜、燉菜是應(yīng)有盡有，什么雞鴨魚肉啥的也全有，最美味還是鰣魚，等到了江南朕一定命沿江各個州府多多進貢，也讓你們嘗一嘗什么才叫做真正的人間美味。”
“咕嘟。”好幾個夷丁咽起口水。
對于吃，正常人真的很難抗拒啊。
崇禎正說得高興，胡國柱過來了。
“圣上?！焙鷩?，“夜不收回報，流賊突然撤了！”
“撤了？”崇禎聞言心下便一動，看來是關(guān)內(nèi)出大事了，要不然李自成不會把李巖他們這五千多騎兵給撤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