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夜郎的大人物們也講究排場，花了價錢讓建筑司修補好了凱賓大廈周圍的道路。
嗯，盡管看上去就像吃百家飯長大的小孩一樣，泛白的來自舊時代的柏油路上有不少深灰色“補丁”。
那是建筑司在研究舊時代砂漿后得到的產(chǎn)物，雖然不如砂漿那么可靠，但是起碼也能使用。
知識斷層導(dǎo)致人們知道一些東西是做什么的，有什么便利，但是它其中的原理卻搞不明白。
這很尷尬，也就是為什么在黑堡會有一項政策，凡是研究出或者仿制出舊時代科技的人，只要能被確定有用，那就可以變成科技司的干員，無論出身。
干員已經(jīng)是黑堡中層干部了，也是最重要的中堅力量！
張文博在上學(xué)時也幻想自己能在年輕時一下子弄出來一些厲害的東西，然后直接成為干員，再也不用學(xué)習(xí)了。
可惜最后也沒弄出什么來。
“咱一路過來就吃了幾頓干糧，”司機砸吧了嘴，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味的東西，“等會您辦理好手續(xù)，咱帶您去找食堂的王干員整幾口熱乎的!叫他弄點雞粉!”
“雞粉?”張文博感覺這個名詞莫名的熟悉，“是雞精吧?”
司機搖頭笑道:“雞精?二十年前就沒有了!雞粉是王干員自己鼓搗出來的，味道和雞精幾乎沒有區(qū)別!要不是您初來乍到，我都沒機會沾光!”
雞精也是舊時代的產(chǎn)物，張文博在黑堡總部的時候曾在一個大人物的晚會上吃到放了雞精的紫菜湯，那味道是他這輩子都不能忘記的!
“還有人能鼓搗出這玩意?”張文博笑了，“雞精的工藝不是到現(xiàn)在也沒有發(fā)現(xiàn)嗎?”
“嗨!要不怎么說王干員厲害呢!他就這一手雞粉，直接從一個幫廚變成了管理食堂的干員了!”司機一個漂亮的甩尾停下皮卡，張文博轉(zhuǎn)頭一看，已經(jīng)到了凱賓大廈樓下。
真奇怪，為什么不是科技司的干員，而是讓他去管食堂?
不容張文博質(zhì)疑，司機已經(jīng)開始規(guī)劃等會的行程。
“我先去給車加油，然后和食堂說一聲，您從這里進去，”司機指了指帶旋轉(zhuǎn)門的大廈大堂，“把您的證件給里面的文員，會有人帶您去找接待處的干員?！?p> 說完，他干笑兩聲:“我等會在大堂等您，您辦好了我就帶您去吃飯!”
發(fā)現(xiàn)司機的視線一直瞄著他的口袋，張文博搖了搖頭，把口袋里的卷煙拿出來給他:“省的抽，金貴得很!”
早知道就不在路上抽煙了，抽煙也不給他發(fā)煙。
“嗨嗨!”司機高興的接過卷煙，“鄉(xiāng)下人沒見過世面，卷煙這味道可比那些煙絲好多了!不咳嗽!”
張文博擺了擺手，打開車門下車。
“啪!”車門聲十分的清脆。
呼吸著新鮮空氣，張文博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鬼知道這個人在車?yán)锔蛇^什么!
一股子發(fā)酵的味道!
張文博決定一會就直接要求接待處干員安排住宿，然后都把飯送到房間去。
還有，不要再安排司機!
對不起了司機，張文博暗自道歉，雞粉你就一個人享用吧，我無福消受了！
“呼!反正也沒問啥，都是些風(fēng)土人情，等會我要強勢一點，裝作一個囂張跋扈的調(diào)查員!”
第一次出遠(yuǎn)門，張文博還是有些緊張的。
這些人不能發(fā)現(xiàn)我不是正兒八經(jīng)的調(diào)查員吧？
“不過別拿文職調(diào)查員不當(dāng)干員！”
張文博捏了捏拳頭，給自己打了氣，然后大步往旋轉(zhuǎn)門走去。
大堂至少有六米的挑高，看上去就給人一種望而生畏的感覺，很唬人!周圍對稱的立著幾根石柱，都是用大理石覆蓋，包括地面用的也不是廉價的石磚，都是大理石，光滑可鑒。
好氣派啊!
這就有點牛姥姥進大觀園的感覺……
這個世界也是有《紅學(xué)》的。
張文博在想這里怎么比總部還氣派啊~
抬頭看去，一個碩大的水晶燈就吊在天花板上，花紋繁多的石膏線一圈一圈的包裹著燈帶，和水晶燈一樣散發(fā)著柔和的光。
“那里面都是LED燈，不耗電，但是照明很強?！?p> 站在門邊的門童適時的提醒，LED燈張文博在總部見過，和家里的白熾燈可不同，又白又亮，就是沒有溫度，每次冬天去局長辦公室請假的時候都感覺好冷……LED燈沒有溫度。
“你們這個大堂保護得很好!”張文博感慨。
“每個月都有工程師來檢修，這是舊時代的財富”門童看上去文質(zhì)彬彬的，“您好，請問您到行政庭有什么事嗎?”
張文博掏出證件:“我是總部來的調(diào)查員，來夜郎進行調(diào)查，希望行政庭能配合，為我提供住宿和生活上的便利?！?p> 很好!說話明顯不容置疑!
這是張文博才來得及觀察這個門童，倒是沒有一副門童的樣子，眉眼里全是倔強。
有點怪……
看了證件以后門童肅然起敬:“既然是總部的干員，怎么配合都沒有問題，您請過來，我?guī)フ医哟幍母蓡T。”
“您放心!”他似乎對總部來的人很尊敬，“對于總部的干員，我們都是最高規(guī)格接待的?！?p> 說罷，沒等張文博點頭，他就要把張文博往電梯處領(lǐng)。
看著電梯處荷槍實彈的衛(wèi)兵，張文博的嘴一下子又沒忍住:“你能進去嗎?”
“誰說門童就不能帶人上去了?”
門童微微一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始終領(lǐng)先半個身位，把張文博領(lǐng)到了電梯口，隨后朝衛(wèi)兵點了點頭，衛(wèi)兵就把電梯打開退到了一旁。
啊這?
張文博重新審視了一下這個門童，發(fā)現(xiàn)這門童看上去不過十八九歲的樣子，眉宇間卻有一股子由內(nèi)而外的自信，顯然他的家世并不簡單，也肯定不會是一個簡單的門童。
“請進，”門童左手扶著電梯門不讓它閉合，右手又朝著張文博做了一次請的動作，“接待處在11樓，希望他們的干員這會在堅守崗位?！?p> 張文博走進電梯就找了個角落站著，門童隨后進入，在前面摁下按鈕，然后轉(zhuǎn)過身來朝張文博微笑。
“你剛才那話的意思，”張文博皺著眉頭，“接待處的干員經(jīng)常玩忽職守?!”
“并沒有，”門童表示這頂帽子可不能是我扣的，“只是希望他們能在總部的調(diào)查員面前給夜郎留下好印象。”
電梯緩慢的上升，倒是稍微有些沉悶。
“你對夜郎有很深的認(rèn)同感，不是嗎?”
“我出生在這里，這里養(yǎng)育了我，也在最困難的時候給了我?guī)椭?，所以我會盡力維護這里，”門童眼神低垂，“之前有很多總部來人，總是在這里吃拿卡要，所以我很想改變這一切?！?p> 門童撓撓頭:“他們言之鑿鑿的講條例，但我沒看見他們身上有條例的樣子?！?p> “你覺得我和他們不一樣?”張文博奇怪。
“不一樣的?！?p> “為什么?”
門童笑了笑，這時候電梯門恰好打開，他便不再言語，做了個請的手勢。張文博無奈，別人不愿意說，他也不樂意去強迫的問別人。
十一層有不少部門，要走到走廊的盡頭的那個大辦公室才是屬于接待處的，走過沉默寡言的辦公區(qū)，推開接待處的大門，就聽見一個大嗓門的聲音響起:
“小盧公子又干門童活了?這次又送來什么貴客?”
門童笑了笑，用同樣的大嗓門回到:“師傅說不能總吃家空，他也沒養(yǎng)老金，只能靠我來賺外快了!”
將張文博引入辦公室內(nèi)，朝那個大嗓門介紹:“這是總部來的調(diào)查干員，姓張，來咱們夜郎辦事，您可得安排妥當(dāng)咯!”
說完，他朝張文博說道:“這是咱們接待處的牛干員，負(fù)責(zé)一切接待活動，待會讓他給您安排頂好的房間，帶熱水的那種!”
大嗓門個子也大，看上去得有一米九五左右，但面容確實異常的清秀，關(guān)鍵并不瘦弱，這樣的面容和身材給了張文博極大的反差感。
牛干員伸出大手:“你好張干員!我叫牛蒙!第一次見面，請多給我們工作多提意見!”
條例之一:任何人可以給行政庭任何人提供意見。
張文博握手，只感覺自己的手被巨大的粗糙給包裹住了。
“意見倒沒有，倒是牛干員這大手快給我一個下馬威了!”張文博輕笑，總算是感覺自己幽默了一點，有點囂張跋扈又有點圓滑世故了。
牛干員聽完哈哈大笑，而門童也適時說道:“您和牛干員好好聊聊，我就先下班去了!”
牛干員揮手表示知道了，于是門童給張文博留下一個微笑就轉(zhuǎn)身離開。
“這家伙!還是和小時候一樣風(fēng)風(fēng)火火”，牛干員笑著搖了搖頭，然后示意張文博坐在沙發(fā)上，自己去倒了一杯熱水。
張文博有些好奇:“牛干員，這什么……小盧公子?”
“這個啊?”牛干員知道張文博好奇，“張干員是想問為什么一個小小門童能直接來到行政庭內(nèi)部?還要讓一個干員叫他公子?”
張文博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很感興趣。
“你看，”牛干員手指環(huán)繞整個辦公室，“我一個干員能有那么大的辦公室，外邊處里的文員也都有各自的辦公桌，這在總部是不好想象的吧?”
張文博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個辦公室最少也有四十平往上了，要是在總部，議員也沒有這個待遇啊!
黑堡的行政編制大致可以分為:合同工、文員、干員、議員、總長五級，合同工就是一些做后勤保障工作的人員，這類人員也是經(jīng)過簡單的身份審查，才能錄用的;其次就是文員，至少得是在黑堡幾所學(xué)校得到學(xué)業(yè)證書的人才能被錄用來辦公的;干員就已經(jīng)是一個分部行政庭里獨擋一面的人物了，重要部門里的實權(quán)干員也就是之前司機口中的大人物了;而議員已經(jīng)參與了黑堡的行政決策了，在分部也要擔(dān)任最高領(lǐng)導(dǎo)人的職務(wù);至于總長，顧名思義，就是黑堡的領(lǐng)袖。
但總部畢竟人口多，地方早就人滿為患了，龐大臃腫的行政機構(gòu)導(dǎo)致每個人的工作空間都不大，哪里聽說過一個干員有四十幾平的獨立辦公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