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黑堡在西南的前進基地和中轉(zhuǎn)站，夜郎四通八達的公路網(wǎng)損壞程度并不高，這里的高架橋和公路可以說是舊時代的最高標準。
黑堡的物資也大多存儲在這里，盡管這里濕度很大，但是山里的溶洞確實干燥涼爽，誰也不知道黑堡究竟在這里藏了多少東西……甚至重型武器？
這是整片大陸的東部，黑堡是舊時代毀滅后繼承這塊土地的勢力。
黑色堡壘矗立永不墜落！
這是黑堡行政庭喊出的口號。
不過對于居住在夜郎市民來說，這里最大的問題就是風濕病和關節(jié)炎。黑堡在這里利用了大量的廢墟建筑材料來給市民們建造房屋。這就導致了冬涼夏熱的盛況。
夜郎降雨豐富，而隨之而來的就是每天都能聽說有哪家的房子被沖垮了。哪邊堡壘高墻的底部又被泥石流沖垮一部分。
雖然公路網(wǎng)的基建很強大，但是市區(qū)里邊卻不盡人意。
越靠近夜郎，越能感覺到道路的坑洼。
不修不補又過一年，這就是夜郎。
至于其本身的前進基地作用……黑堡早在十來年前就結(jié)束了對西南深山的開發(fā)，之前打下的地盤也不管了，只是慢慢退回了夜郎，也把各地抽調(diào)而來的前進軍團解散回原籍了。
而夜郎之前的管理者也由黑堡里主戰(zhàn)派的楊繼炫議員變成了更圓滑的霍震霆……總之，這里已經(jīng)不算是一個前進基地了。
爛皮卡車車身有著手動擋特有的抖動。
在悶熱的酸臭的車廂里。張文博強忍著翻騰的胃水往前看去，由建筑垃圾構成的城墻看上去五顏六色又顫顫巍巍，張文博真擔心等會他從下穿過城門的時候會塌掉。
根據(jù)科學來說，這個城墻建設得很不科學。
他們是怎么做到用一堆廢料弄出一個拱門的？
張文博看得眼睛都直了。
一輛大型貨車進去的時候因為超高而刮下一大片碎石屑！
安全可得不到保障!
黑堡條例一切都是為了安全做準備的!
“這不會塌嗎？！”
張文博忍不住問司機，司機卻說道：“你放心，那可是之前的駐軍修的，他們有特殊處理辦法，絕對不會……不會因為……剮蹭，對，絕對不會因為剮蹭而出現(xiàn)安全事故……”
說罷，又是一陣碎屑落下。
看著司機戴著有開裂的墨鏡，里面是睿智的眼睛，張文博總覺得不靠譜。
又是所謂“豆腐渣”!
黑堡已經(jīng)有不少的地方傳來新聞，說是哪哪路面又塌方了、哪家倒了……
當然，這有一大部分是因為發(fā)生了異常。
舊時代可沒有異常這種東西……
就像是世界出現(xiàn)了BUG，有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被弄了出來。
“那個，”張文博沉默了一路，這時候也想和這個司機打探一點消息，“咱們行政庭的員工住在哪??？”
畢竟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是調(diào)查干員，不問點什么好像不太符合調(diào)查員的身份。
“進去你就看見了，這些房子您看著不靠譜，其實里面還通水和電呢，只是每天會有時間限電，以前那些駐軍還做過實驗，車子撞上去也不會垮……那些垮的都是自建房，我們不提倡自建房的，可以去建筑司找人來修……收費不高……”。
收費不高……張文博從心里鄙夷。
明明建筑司就是整個黑堡油水最多的部門之一，那些組長哪個不是吃拿卡要，搜刮民脂民膏，除非你是在市政庭里有門路，否則一個家庭三年的積蓄就變成了泡沫。
司機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著，排隊終于排到了城墻拱門口，等前面那個面包車走遠后，司機一個加速開過拱門，兩旁守門的駐軍看見行政庭標志性的皮卡直接選擇視而不見。
顯然這市政庭專職司機的私車每個值守拱門的衛(wèi)兵都認識，根本不會出面攔截和檢查，反倒是那些看上去不如這司機車一般“破破爛爛”的進城車輛會被重點調(diào)查，試圖從里面撈點油水。
看著這些衛(wèi)兵，張文博打斷了試圖介紹風土人情的司機，問出了讓他尷尬的問題:“你們這里不宣傳條例嗎?”
條例是黑堡發(fā)放給各個地區(qū)的行為準則，里面包含了民事、刑事有關的法律和日常準則。
司機明顯楞了一下，沒想到看上去文質(zhì)彬彬、很有城府的張文博會問出這樣尖銳的問題。
他眼睛一轉(zhuǎn)，便又和之前一樣用喋喋不休的語氣說道:“哎呀!調(diào)查員您是大城市……黑堡總部來的，不知道這里的情況”。
他指著那些衛(wèi)兵，張文博仔細看去，才發(fā)現(xiàn)那些衛(wèi)兵面瘦肌黃，一副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
“咱們是講條例的!但是……咱們也得根據(jù)實際情況來呀，你看，一個衛(wèi)兵能在城里分到一套建筑司修理的二居室……
這還不算，他們的房子是沒有限電的，但是實在是總部分下來的資源有限，他們的積分發(fā)下來，換不了幾個糧食，他們還有家人需要養(yǎng)活，從那些黑心的商人手里撈到一點就可以吃好幾天了!”
司機信誓旦旦的說著，并表示不止他們城市，除了總部之外，每個城市都是這樣。
但張文博顯然不信這樣的說辭，做壞事的人都會在做壞事之前用詭辯的方式給自己準備一套歪理，這樣就能在做壞事的時候降低身上的罪惡感。
可是張文博今天不是來處理黑色堡壘夜郎分部的干部財政問題的，他也不會對這種行為做出譴責。
他只是……只是沒想到一個分部的門面——守衛(wèi)駐軍的待遇會有那么差，又想起總部那些衛(wèi)兵，一個個膘肥體壯的，心里有種落差感。
“那行政庭和各個崗位的干員呢?”
“都一樣啦，這樣的待遇沒幾個愿意好好干活!”
他接著用細細的聲音說：“但那些大人物不一樣！之前有個拾荒者在廢墟里弄了一套首飾！好家伙！都是玉做的！”
他說得兩眼放光，仿佛那玉飾就在他眼前一樣！
“然后呢?”張文博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司機的話題如此有跳躍性，只能耐著性子問下去。
“當然沒了，一個家里水管爆了的家庭主婦跑到甲秀河下邊洗衣服，發(fā)現(xiàn)他人被捆著一塊大石頭沉到河里去了，然后衛(wèi)兵就去他家里看，果然，首飾不見了……應該說是啥也沒了，本身就是個光棍，連廚房里的一缸米都消失不見了……”
雞犬不留啊這是！
這也太狠了吧!張文博心想，如果是自己偶然得到了這種珍貴的首飾，一定誰也不告訴，然后找機會出手，還得辦得干凈。
司機見這調(diào)查員聽得入神，便神神秘秘的接著說到:“您猜怎么的?“他深吸一口氣，“那首飾第二天就被一個大人物的夫人戴上出席了一個晚會，一點也不避諱!”
張文博心想你也沒見過那首飾長什么樣，怎的人戴一新首飾就是殺人越貨來的?!
“像您這種大人物……“沒等張文博反應，司機話鋒一轉(zhuǎn)，又是這種話語“到時候行政庭的領導肯定會給您安排在凱賓大廈里的!那可是好地方!“
沒說完，司機的眼里就出現(xiàn)了一絲憧憬:“我是個司機，這輩子什么樣的路沒去過?”
“可是車也開不上那一百多層的高樓，去享受一下里面五顏六色的地毯和鴨毛的被子……”
剛好轉(zhuǎn)過彎，一幢高樓鶴立雞群似的在水泥森林中脫穎而出，張文博不禁瞪大了眼睛。
臥槽，真有一百多層?!
他看向司機，司機也是看向他。
司機得意的一笑:“這可能是黑堡領地里唯一一幢三百米以上的高樓了，據(jù)說舊時代到處都是，可都因為太顯眼而被毀滅了，這應該是最后的……那個……摩天，對!摩天大樓!這是最后的摩天大樓!”
真的好高啊!
高聳入云的大樓哪怕是隔著這么遠也能看見！
張文博讀了好多書，沒有一本書能教會他如何拔地而起這樣一幢大樓。
“這得用多少砂漿啊?!“張文博感慨。
司機確實嗤笑一聲:“砂漿?光是砂漿可不夠!您看著那反光的外墻了嗎?那可都是玻璃!里面都是幾十厘米粗細的鋼條!”
……
破爛的皮卡呼嘯而過，路上的行人紛紛避讓。
張文博能看見大量由建筑廢料和垃圾構成的平房，據(jù)說如今的夜郎城區(qū)面積只有舊時代的三分之一，而這三分之一中又只有三分之一是舊時代的建筑。
顯然，保留最好的就是那幢高樓和周圍的部分。
在這里，舊時代的建筑就代表了安全和可靠。
用硅酸鹽砂漿包裹著手指粗細的鋼筋，這樣灌漿而成的建筑非常結(jié)實，還能在大風天里保持屹立不倒。
“這里沒有大風天，或者說這里很安全”司機似乎很驕傲，“大人物都喜歡把家里的老人送到這來，在里邊的高樓里搞到一套兩居室，讓他們享受天倫之樂……”
已經(jīng)有好幾個沿海城市被大風天毀滅了……
不在乎司機的喋喋不休，張文博暗想，每次大風天過后，被侵蝕的城市最后只剩下舊時代的高樓，而屬于他們的家園，自己親手搭建的家園，早就分崩離析，和他們剛來時一樣，一堆建筑垃圾。
應該低調(diào)一點，先在樓里住幾天……
并且自己應該表示出對建筑有很大的興趣，然后再找借口出去調(diào)查。
張文博心想，這里的情況我不了解，甚至黑堡地理書里邊對各個城市的描述也是一筆帶過，我需要一些時間!
離開了舒適宜居的黑堡總部，能讓他這個文職調(diào)查員外出到這樣的邊陲城市來做調(diào)查，原因不過只有寥寥幾個:
第一就是他有對未知事物的渴望，而這個地方正巧出現(xiàn)了他極感興趣的事物。
第二就是和他自身有關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