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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成名錄

第九章 回憶

武道成名錄 孫留仙 3142 2022-06-27 14:38:06

  返程之時已是黃昏,蕭無憂的“戰(zhàn)場”才剛剛開始。

  來時就已領教過胯下馬駒厲害的少年不敢大意,緊握住韁繩,小心翼翼地催著這匹性情爆裂的白馬,嘴里還小聲念叨著“千萬要慢些千萬要慢些”。

  白馬似是不滿蕭無憂的念叨,反而時奔時停。跑起來時風馳電掣,停下來如老僧入定。若是兩腿夾得緊了,就尥蹶子,有好幾次都差點把少年甩在地上,若是輕了,就算你磕斷了腿,也是紋絲不動。

  這匹寶馬良駒搞得蕭無憂苦不堪言,在少年一番嘗試下,終于妥協(xié),卻也只能由他牽著走。

  一旁的佩劍男子見了,也不著急也不出聲,就這么陪著少年,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后來看著少年垂頭喪氣的吃癟模樣,心中也有些忍俊不禁。甚至有好幾次,在少年沒注意的情況下,咧嘴竊笑。

  “陳大俠,你說這騎馬怎么就比打打殺殺還難呢?”蕭無憂委屈巴巴地看著他。

  “這話說的,好像你已經成了個武者似的。對了,我問你,方才在洞府里,是否疑惑我為什么要和那龍昊廢話?”馬上男子沒理他這茬。

  “對啊,陳大俠。對付這等為非作歹的妖物一劍斬了得了,為何要那么做呢?你還真不怕酒里有毒,我甚至還以為你被美酒收買了呢。一點都不像...嗯...”說著說著,蕭無憂好像意識到了不周,漸漸沒了言語。

  陳溫儒平靜地問道:“不像什么?不像個武者俠客?還是說不像那山上人?亦或是二者皆有?”

  蕭無憂沒吱聲,只是默默地牽著馬在旁邊跟著。他時而瞟一眼旁邊的陳大俠,看看他臉色如何,時而低頭思考,想著待會兒該怎么賠不是。

  這是少年獨自生活養(yǎng)成的習慣、領悟的技能之一。雖說鎮(zhèn)上有不少對他好的“老鄰居”,但終究只是少數,紅袖村的人數還不到小鎮(zhèn)原居民的一半。少年從小需要面對的,多是那些不好相與的人。

  新紅鎮(zhèn)人的優(yōu)點是直來直往,不和人藏著掖著沒錯,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們都是什么良善之輩。他們在爽直的同時,也都挺野蠻無禮的。

  在娘親剛走的那一兩年,蕭無憂就沒少遭人白眼。和同齡人玩耍時,“小畜生”“小孤兒”等字眼兒,可沒少聽到。要知道,五六歲的孩子連學塾都沒上過,哪能懂得這些個詞?還不是家里人平時都這么叫,被他們給學來了?給鎮(zhèn)上居民干活,也沒少被克扣工錢,尤其是那些大門大戶。鼓起膽子與管事的講理,基本上都會被哄走,更有甚者會吩咐家丁直接把人扔出門外。

  每當被人欺負的慘了,少年都會飛快地跑回家中,把爹娘留給他的青紅玉佩從箱底翻出來,托在手上細細地撫摸,偷偷地掉眼淚??捱^苦過之后,繼續(xù)去尋找下一份活計。

  慢慢的,他也就養(yǎng)成了察言觀色的習慣。

  這些小動作都沒能瞞過正主兒,一旁的陳溫儒都看在眼里。

  不過,說老實話,陳溫儒十分討厭、難以忍受蕭無憂的這個習慣。

  從早上的準時到達,到剛剛的馴馬,陳溫儒今天可不止是斬妖除魔這么簡單,同時還是在觀察蕭無憂的人性心性。經過這一路的觀察,他對蕭無憂十分滿意,覺得少年雖在個別事情的處理上,有些許的扭捏和不足,但是都無傷大雅,符合少年心性,日后可以慢慢調教。實在不行,扔在江湖里適應適應也就好了。

  唯獨這個習慣,是陳溫儒十分厭惡的。這種習慣是那種,真正的、下意識的、發(fā)自內心的、不好改的。若是連說話、動作都要這么“瞻前顧后”,日后怎能有一番成就?做事畏首畏尾,畏畏縮縮,生怕得罪了誰,怎么闖蕩江湖?

  不像儒家,講究君子三立,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將傾;不像佛家,講究普度眾生,借幻身修真身,借色身修法身,得自在永在;也不像道家,講究機緣天命,上善若水,超脫世俗證道長生。

  武學武道,講究的就是個心境上的攀登,人體上的突破,武藝上的精進。管他什么大廈將傾,涅槃長生?與我何干?只要我實力夠,任由他仙佛擋路帝皇震怒。逼得緊了,都以一拳開路,一力破之。

  看到陳大俠此刻有些許不耐,蕭無憂十分焦急后悔。剛想開口認錯,就被對方伸手制止。

  只聽得馬上男子說道:“蕭無憂,我很討厭你這行事說話前要察言觀色的習慣。我對你的經歷有所耳聞,我能理解,但不能接受。若你想要踏上武道,就應盡早摒棄這個習慣。否則,就別來,趁早外出游歷,去找其他三家,拜在他們門下?!?p>  陳溫儒的話說得很直白。少年聽的懂,但卻有疑問。

  在一番天人交戰(zhàn)后,他開口問道:“那么陳大俠,你為何要在洞府里那么做呢?那不也是察言觀色?小心謹慎?那就不是虛偽畏縮嗎?”

  陳溫儒聽后有點訝異。但心底,卻對蕭無憂這句話大加贊賞:對!就要說出來!

  “順自己本心做事,快意恩仇,行俠仗義,瀟灑快活,才會讓我輩武者心境精進。不斷打磨自身,砥礪前行,追求武學極致,才是我輩武者的終極追求。這些,你要記住。但是也要明白,對待敵人不能馬虎......哪怕是對付一個弱你數倍的敵人。”陳溫儒一邊說著,一邊從滿臉激昂到愈發(fā)黯淡,似是有什么不好的回憶涌上心頭。

  “還記得前幾年,我在兇獸巢穴里斬妖救人的事嗎?”

  蕭無憂如小雞叨米般點頭說道:“記得的記得的。那天是盂蘭盆節(jié),鎮(zhèn)上有不少孩童都被兇獸抓走了。鎮(zhèn)長束手無策,衛(wèi)隊又去追剿襲擊的流寇了,剩下的人手因為要保護鎮(zhèn)子走不開。其他人要么沒能力,要么吃醉了酒,還好陳大俠在。”

  少年之所以記得這么清楚,除了有對事件嚴重性的難忘、陳溫儒行為的仰慕外,還有心底的慶幸。他那天因為要給爹娘上香、準備新米、打掃屋子,就耽擱了和鎮(zhèn)上孩子去放煙花的約定。不然被抓走的孩童里,也會有他一個。

  陳溫儒看著少年崇敬的眼神,非但沒有高興,反而咬了咬嘴唇,有些悲傷地開口道:“可是我只救回來五個,有兩個孩子永遠都回不來了?!?p>  “那是我第一次面對妖獸。我找到巢穴,宰了它,把孩子們帶出來,一切都很順利。有一個孩子,在我趕到前就已經喪命了,我無能為力??墒俏覅s沒發(fā)覺那頭邪彘是能化作人形的,他在巢穴里的時候,就是原本的獸樣,我一時疏忽就沒檢查它體內有無妖珠。當我打算把最后一個昏迷的孩子也送到洞口時,它那上半截身體突然暴起,張開了巨口,當著我的面把那個孩子咬成了兩段。”陳溫儒說完就低下了頭,顫抖著的身體讓胯下馬匹感到驚慌,一個勁兒的打著響鼻。

  過了好一會兒,才接著說:“就是從那天起,我面對敵人時會千方百計地試探他們,不管他們是人還是妖,不管他們是強還是弱。在洞府里你也看到了,那個龍昊直至死前,才發(fā)現(xiàn)我不是儒家門生?!?p>  蕭無憂回想了一下龍昊死前的神態(tài),發(fā)現(xiàn)確實如此。

  “而且你看那洞府樣式,就不是一般的洞府。門上的白玉百景圖,洞頂的萬人飛升圖,還有路旁的二十八星宿像,怎么看怎么不像那龍昊所建。試探試探他身后的勢力,不管在山上還是在山下,都是有用的,能免去不少麻煩,你日后報仇也要如此。你看他不也拉著我探討了一大堆修行之事嗎?只不過我裝的像,他沒識破罷了。估計他也就是個鳩占鵲巢的家伙,原主人是誰暫不清楚。那龍髯洞的牌匾,沒準都是他后掛上去的?!?p>  少年聽后,一陣頭大,沒想到還有這么多彎彎繞繞。怪不得當時倆人都很奇怪呢。

  “所以我希望你記住,在面對敵人時,一定要小心謹慎。但不是叫你處處察言觀色,看人下菜碟,懂了嗎?要把對敵和對心分開來看。否則就算你走上武道,也走不了多遠,一定要順應本心順應本我。”

  蕭無憂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言語之間,天色早已轉黑,二人也到了小鎮(zhèn)的城門前。

  “明日你就正常去錢宏那里幫工,等到了傍晚收工,再來我這里。幫工之時,就別偷看對面武館了,省的被罵。而且我的運氣方式和架勢,現(xiàn)在的你看了也學不會?!标悳厝逋蝗贿@么說道。

  “陳大俠的意思是,愿意收我為徒了?”蕭無憂有些驚訝,畢竟陳大俠剛剛才說了自己的不足,他有些心虛。

  “還是那句話,看看再說。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剛開始肯定要吃不少苦頭。你學的太晚了,我八九歲時都算晚的,更別說你現(xiàn)在都是十多歲的半大小子了。而且古話講,窮文富武,你無法拿天材地寶去堆砌,就只能靠自己的努力了?!?p>  “陳大俠放心,我這人特別能吃苦。”

  “嗯...做好準備吧,我就是知會你一聲,免得你日后埋怨我。把馬交予我,我去結賬,你先回去吧?!?p>  見陳大俠還是這幅語氣,蕭無憂心里慌慌的。但少年又不想被陳大俠看到自己的心虛,只能硬挺著回道:“好嘞!您就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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