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早就曾聽到過一個關于“仙女團”傳說。由一個房產大享的夫人發(fā)起,一群非富即貴的女人組成了一個小型俱樂部,定期聚會,喝茶打牌,相互交流信息,資源共享,美其名曰:仙女團。
我沒想到,秦春也是其中的仙女之一。不過細想,也不奇怪。雖然華鼎做大后她隱退幕后,但她一直都是吳建國的賢內助,搞夫人外交是她在暗處幫助吳建國的另一種途徑和方式。
我生平最討厭做美容,但我約秦春見面,她白天不是在俱樂部打麻將,就是在美容院做美容,我只能挑美容院。我知道秦春有心讓我混入她們所謂的貴婦圈,她們曾有一個小老板的老婆加入仙女團后,靠信息掙了一大筆錢,轉身便與老公離婚,找了一個比她小了十幾歲的大學生??晌译m嫁給了吳建國,但我對他的商業(yè)圖謀一無所知,我還不習慣生活在他的光環(huán)之下,我有我的工作圈子,我只是個幾天不工作,便會六神無主的天生賤命罷了。
一進美容院,粉中帶紫的裝飾,柔和的燈光,甜美的女聲,若有若無的音樂,無處不在的香氛,使我混身不自在起來。我報上秦春的名號,一個漂亮的女孩帶我進了一間私密的房間。三張床,兩張床上躺著人,臉上都糊著厚厚的面膜,我也不知道誰是誰,只聽中間床上的人動了動嘴:“來了?!笔乔卮?。她揮揮手,有女孩過來,領我去更衣室,幫我拿來拖鞋,幫我換上寬松的浴袍,讓我在美容床上躺下。我別別扭扭地躺下了。
溫柔的手指撫過我的臉,沒幾下,我便睡了過去。
等我睡醒,服務生已經幫我洗去面膜,又讓我趴下。既來之,則安之,我只得任由擺布,勉為其難地趴下。
秦春和另一個女人已經趴在那里做開背。臉上沒了面膜,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我聽著聲音熟悉,卻想不起來是誰,默默地任由服務生在我背上又按又捏。服務生嫻熟的手法,既溫柔又有力道,如果放下抗拒和排斥,感覺還是很舒服的。趨利避害、好逸惡勞是人的天性。每個耽于享樂的心,都是這樣被培養(yǎng)出來的吧。
做完美容的各項服務,我又跟著兩人進了茶室。
在做成塌塌米的茶室,已經坐了三個女人,見我們三人進來,笑著招呼:“天熱,我讓人煮的姜棗茶,除除濕氣,快來喝。”
坐下,我忽然想起來剛才與秦春聊天的是誰,是小雅拜師那天吳建國帶我去樓上喝茶,那個談笑間把地買下的程總。從不把一般人放眼里的她自然沒認出我來,我自低眉斂目又把另幾個人挨個打量了一下:史姐大約有四十多歲,皮膚白而細膩,身材保持得很好,有一種成熟的風韻;小付的年紀和我差不多,高鼻大眼,醫(yī)美痕跡很重,臉有些僵硬,很愛笑;花姐年紀最大,虛胖,嗓門也大,惹不起的樣子。
幾個人聊的話題很寬泛,有人講投資,有人談股票,有人在講歐洲旅游,包啊鞋子滿天飛,看似風輕云淡,卻暗有刀光劍影和她們暗中形成的鄙視鏈。我插不上話,只笑著聽。聽了半天,也聽出些門道。程總是這里的無冕之王,有強硬的家世后臺,又有自己的公司,說話最霸氣。秦春最受大家敬重,她一開口,總有人捧臭腳。史姐一看就是官太太,傲得很,小付活潑,花姐看似大咧,其實很精明。終于花姐看到我,對我表示出興趣:“這位妹妹是?”
秦春喝口茶,摟著我的肩對她說:“這是老吳的現(xiàn)任老婆,小文?!?p> 我立刻像只猴子被圍觀了。
“吳總有艷福呀,哈哈哈?!被ń阋贿吽翢o忌憚地端祥我,一邊哈哈大笑。
“吳總捂得緊,今天你不說,大家還都不知道,你這是要和小文處成姐妹嗎?”程總的目光帶著挑剔,嘴角流露出一絲嘲諷。
秦春笑:“是啊,我們本來就是好姐妹?!?p> “你可真夠大度的?!笔方銍@,對旁邊的花姐說,“咱倆啥時候能做到這一步,也不至于氣得月經不調了?!?p> “你可得好好調,我是不行了,沒了就是沒了,老了就是老了嘛,天要下雨,老公要找年輕女人,隨他去!”花姐雖是笑,臉上卻有落寞之色。
小付捂著嘴壞笑著問我:“吳總他,還行嗎?”
我只得笑著點頭:“還行,還行?!?p> 意思大家都懂,在秦春的嗔怪聲中,幾個人也都會心地笑了。
秦春低聲將幾個女人的背景向我交待,程總最初在財政廳,后辭職開公司,身家不菲,是這里面最厲害的角色;史姐帶著孩子在省城上學,與丈夫兩地分居多年,其實是被發(fā)配;小付的丈夫是做機械工程的,她小三上位,最近一直在巴結花姐。我聽得心很累。
幾個女人嘰嘰喳喳半天,有人提議去隔壁打牌,秦春讓她們先去,她知道我有話說,留下來與我繼續(xù)喝茶。
等她們走了,我從包里掏出資料推給秦春:“這是馬恩華和那個教練的交往記錄,還有賬目往來。”
她看著面前的資料并不打開,只死死地盯著檔案袋,半天,才抬頭問我:“如琢,你說,我能這樣做嗎?”
“為什么不能?”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這種事情,做著并不劃算?!鼻卮翰焕⑹蔷鞯纳馊?。
我攤手。
秦春痛苦地捂臉:“我雖恨那女人,但這樣做,會把老吳置于難堪之地,他雖負我,我卻不想負他,他是我孩子的父親,我不能......”
我有些慚愧:“春姐,我不如你,最愛老吳的人是你,是老吳辜負了你?!?p> 秦春淡然一笑:“如琢,現(xiàn)在說這些做什么?我說的也許你不信,我和老吳這么多年的感情已經轉化為親情,他對我無情,我卻做不到對他無義,畢竟他還是我兩個孩子的父親,再說,我和他是利益共同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老吳苦心經營這幾十年,其中承受的苦和難非為外人道,我不能看著老吳多年的心血被我的一個愚蠢的決定給毀了。”
“如果,老吳此時被威脅呢?”
她一怔:“怎么講?”
“前天晚上,老吳接到一個電話,我并不是故意偷聽,馬恩華向老吳要錢,五百萬,如果不給,她要向媒體爆料,她跟了老吳十年,應該掌握有可以倚仗的資料,即使手里沒有黑料,只憑她和老吳的關系也會讓老吳名譽掃地,老吳震怒,他最近正在接一個政府項目,事關重大......”
“那我就更不能在此時告馬恩華了?!鼻卮旱难壑泻庖婚W,“我應該讓她閉嘴?!?p> 不知為何,我忽然覺得身上一冷,不由問:“你想怎么做?”
“你現(xiàn)在給她打電話,約她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