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理智和感性,一般而言感性會占據(jù)上風,也更加容易壞事。理智是人類永遠無法保持的狀態(tài),更不應該存在絕對理智,猶如精密的儀器,甚至可以說,再精密的測量設(shè)備都會有誤差和出錯的可能性。
但絕對理智是不會動搖的,它只會按照最優(yōu)解。也就是說,沒有比絕對理智做出的選擇更加正確的。
我不太明白為什么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我殺死了那個名為拉斯?巴魯特的男子,這是我第二次殺人,可這一次我卻毫無罪惡感和恐懼。
是的,絕對理智,這就是原因,這就是——安卡給予我的狀態(tài)。
但很奇怪,在我將牧府行商手頭的一組安卡交易走不久后,這種絕對理智便消失了。
蕩然無存,余留給我的只有一種對自我的恐慌。這是名為認知破碎所帶來恐慌感,我感受到對自我的認知出現(xiàn)問題。絕對理智狀態(tài)下的自己與現(xiàn)在亦或者過去的自我完全不同,我對自己的認知已經(jīng)出現(xiàn)的了混亂,到底什么才是自己,我分辨不了了。
可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完全不應該出現(xiàn)的情況卻出現(xiàn)了。要么服用安卡獲得能力,要么什么都沒有,只有單純的延壽治愈能力,不應會有得到后失去的結(jié)果,這種情況從未有過。德拉克是這么說的,之后便讓我離開了弗里茨莊園。
我靠在墻上,就這么坐在柔軟的床上,那是對我完成任務的嘉賞——一個上等人的身份及住所。
回憶起德拉克說的那些話:“安卡被貴族們奉為神藥,不是簡單的因為他能延壽和治愈效果的驚人,而是獲得種種力量的神賜者的出現(xiàn)。
神賜之意,便是高于貴族了!你覺得貴族們會允許神賜者出現(xiàn)是為什么?因為即便是神賜者,如果不是貴族本身,也淪為為他們賣命的狗了。即便有強大的神賜者出現(xiàn)也只會按照既定的規(guī)則,一步步往上爬,而能造就這一切的你覺得會是誰?誰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在這個社會?這兩天,我調(diào)查了你一番,一個一年三百多天基本都睡在集中學院的圖書室的下等人,卻沒有在晉升上等人的技能考試中合格。你說是為什么呢?”
是啊,到底是為什么呢?可能我就是天生的廢物吧。是我把卡特推向了深淵,連帶自己也步入了漩渦。明明什么本事都沒有,牛皮卻挺能吹,什么話都敢說。下等人這么做就是嫌命長,下等人不就該老老實實的做好自己的工作,睡在冰冷的鐵架床上,默數(shù)著日子,等待死神降臨的五十一歲那一天到來,頂多存點錢去地上的酒吧享受幾次。把該做的事做不好,一無所有的人不是廢物是什么,還能是什么?我也許就該死在地下的隨便一個夜晚,安卡都為自己開了先例,好不容易得來的一次服用安卡的機會,獲得了絕對理智,還能失去了。
哈哈,真是太可笑了,德拉克會指望我這樣的家伙能幫他,我不泄密就是好的,畢竟我只是一個僥幸還活著的廢物罷了。
我起身披上一件外套,打開了這小屋的房門,迎著月光和外面搖曳的燈光走了出去。
隨心所欲,我呼吸著這地上的空氣,瞧著這一排排的獨立小屋,這就是C西區(qū)的居民區(qū)啊。我繼續(xù)走著,這里見不到那種通向地下的地下通道,可憐我連回去的道路都在這里找不到。
這里不是我的歸處,我將代表上等人的身份卡丟在了路旁的垃圾桶里。
“喂,你是上等人還是下等人?”
我轉(zhuǎn)過頭,只見那個垃圾桶的上面突然多出了一個人,一個削瘦的臉龐上有著一雙藍寶石般的眼睛,身著衣物灰白且有些破爛的男人。
這衣服與其說是衣物倒不如說是一塊剪成衣服形狀的破布。會穿這樣的,除了下等人還能是什么,殺手嗎?可笑,殺手都不會在西區(qū)偽裝成下等人,因為下等人不會來這里,他們沒錢也沒這個能耐。偽裝成下等人來刺殺才是拙劣的手法,任何一個鋼鐵城的上等人都不會喜歡和下等人接觸的。
問我是上等人還是下等人這種愚蠢的問題,又穿著如此簡陋,恐怕也只有下等人了吧。
“你覺得呢?”我笑了笑,把右手插在兜里,“拿著我的身份卡,你說我是上等人還是下等人?”
“下等人?!蹦莻€男子將那張身份卡放在兩手之間,豎起來,讓它旋轉(zhuǎn)于兩手的食指之間。
“你說什么?”我的笑容忽然僵住了,對方一定是看到了我丟出了這張身份卡,為何要說出這種話?像是開玩笑,又不似作假,那種認真的神情。
“下等人,你一定是下等人!”
他再一次開口,語氣更加堅定低沉。
“我確實以前是下等人,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了?!?p> 我不由得心里一陣慌張,好像在害怕什么一樣。
“不,你一直都是!”
他突然從那個垃圾桶上跳了下來,一躍到我身前,聲音頓時在我耳邊大了許多倍。
“下等人不是一個身份卡,他是一個枷鎖,心靈上的枷鎖。這枷鎖不光是上等人,還有下等人自己才造出的。很多下等人他們麻木了才是下等人,這一類是歸從枷鎖的;但也有一些下等人,他們的心向往上等人,他們是與上等人一起締造枷鎖的。但其實還有一類下等人,他們并不太排斥下等人的身份,他們不為這規(guī)則所束縛,他們的追求不拘于這些,這種下等人是打破枷鎖的‘下等人’。而你就是這樣的下等人,不是嗎?”
“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在口袋里的手攥緊,捏成了拳形,沉聲發(fā)問道。
“不做什么,只是為了點醒一個迷途之人。我們應是一樣的,摩羅龍澤!”
我的名字被這個不認識的家伙叫出,驀地心頭一驚。
“初次見面,我是謨比利斯?!?p> 說完,他便將手中停止把玩的身份卡遞到了我還放在外面的左手上,轉(zhuǎn)身從垃圾桶旁的拐角離去。
我呆住片刻,立馬追了上去,可那個巷子里空無一人,這個名叫謨比利斯的男人,他消失在了茫茫的月色里。